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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很快派來了使者,並帶來由新任單於簽發的投降書。他們已經被迫西遷,大概會有很長的時間不會在邊界出現。


    一切已經平息,吾期也決定要班師迴朝。英寧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迴去,她和吾期之間會有重重阻礙。太後,皇上,他們不會允許吾期和她在一起。太後她倒是不怕,畢竟是吾期的母親,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吾期考慮。而那個皇帝,他是神荼,他和她之間隔著算不清的仇恨。冤冤相報,怕是沒有止境了。隻是無論如何,吾期都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迴去的時候,並不急於趕路,一路上走走停停,更像是在遊山玩水。


    英寧和吾期度過了極其愉悅的時光,快要洛陽城時,天氣驟變,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已經黃昏,又正好路過清禪寺,吾期便下令,在清禪寺避雨。


    清禪寺是皇家寺廟,所以比其他的廟宇要華麗一些。清禪寺的姑子,見是凱旋的景王前來避雨,立刻收拾了幾間幹淨整潔的廂房。


    有姑子送來了飯食,英寧覺得累,早早地吃了飯,便睡下了。


    雨下得漸漸小了,吾期站在廊簷下,所有的房屋都隱在蒙蒙的雨霧中,像是一幅山水畫。身後陌顏拿了件披風為他披上,低聲道:“王爺小心著涼。”


    吾期看了陌顏一眼,扯了扯披風,淡然道:“你且去歇著吧。”


    陌顏說了聲是,正要迴房,卻忽然看到有人在遠處,不時地勾著頭,行為及其可疑。他唰地抽出佩刀,高聲問道:“何人在那裏?”


    一旁的幾個守衛,立刻行動起來,將那小尼姑給捉了過來。小尼姑低著頭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不發一言。


    吾期冷眼瞧著,陌顏在一旁問道:“你是何人?不知道王爺在此嗎?為何前來打擾?”


    小尼姑畏縮著身子,良久才抬起頭看著吾期,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受了什麽驚嚇。


    吾期皺眉看著,忽然伸手摘掉了她的帽子,一頭青絲瀉了下來。吾期不確信地問:“你是慶春?”


    也難怪吾期不敢認,慶春比從前瘦了許多,臉頰凹陷,顴骨突出,嘴唇蒼白,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不複從前的圓潤豐滿。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怎麽到了清禪寺,就蹉跎成這副模樣?


    慶春連忙點點頭,驚恐地看著他,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她突然撲過去抓著吾期的腿,四處看了看,神經兮兮地說道:“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陌顏將她一把拖開,她仍然是一幅不正常的樣子,牙齒咬得咯咯響,眼珠子快要瞪出來,嘴裏不停地道:“她不是人,不是人,她會害你的,王爺。她是來害你的,你不要和她在一起。”


    吾期蹲下來,盯著她問:“你說誰不是人?她是誰?”


    慶春雙手抱著頭,閉上眼睛,似乎陷入了迴憶中。暗黑的地方,兇悍的惡鬼,會吃人的河水。她的身子泡進河水裏,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啃噬,又像是被火燒灼一般。她太疼了,疼得痛不欲生。這樣的場景常常出現在她的夢境裏,她睡不安穩,吃不下飯,便隻能日漸消瘦,沒有了一點精氣神。


    她猛地睜開眼,近似癲狂地道:“你不要來找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讓人殺你。求你饒了我,我不想死,我不要進陰曹地府。他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慶春近乎癲狂的話,讓吾期越發的疑惑,他拉著她胡亂揮舞的手,問:“他們又是誰?你說清楚一些。”


    隻是慶春已經有些神誌不清,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講不出來,哭哭笑笑,瘋了一樣。


    自然是問不出什麽了,吾期慢慢地起身,招手讓守衛送慶春迴去。他驀然想起臨迴來的時候,放了那幾個前來偷襲的匈奴人。他們臨走時,其中有人道:“那個隻身闖進營帳的小士兵,他不是人,他會法術,還會飛。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能殺人。他的眼睛是綠色的,像鬼一樣的綠色。”


    “陌顏,你覺得英寧有哪裏不對嗎?”吾期想了許久,才開口問。他並不想懷疑英寧什麽,至少她沒有傷害過他。


    “王爺要聽實話嗎?”陌顏淡淡地問。


    吾期嗯了一聲,道:“你盡管說,就算說錯了什麽,本王也不會怪罪。”


    陌顏唿了一口氣,道:“本來沒有覺得哪裏不妥,自從她單槍匹馬去追唿頓,並且將他殺了,末將就覺得奇怪。唿頓當時逃走的時候,身後跟了數十兵將,一個人想要殺他實在是困難重重。就算王爺與末將聯手,也不一定能動得了他。而且那片密林,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英寧姑娘從未去過,她又是怎麽走出來的呢?這一切都讓人匪夷所思,隻是王爺不問,末將也不好說些什麽。那些匈奴人的說法,與慶春的說法似乎一致,英寧姑娘確實有些問題。不過……”陌顏忽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什麽?”吾期看著他問。


    “不過英寧姑娘對王爺很好,而且也沒有害王爺,還助王爺殺了唿頓,擊退了匈奴。她就算身份有些異常,應該也是一個好人。”陌顏說出自己心中所想,英寧無論是什麽人,隻要對王爺無害,他便願意去相信英寧。


    雨已經停了,吾期站在那裏已經近一個時辰。他有一些茫然,該不該向英寧問清楚。她究竟是誰?他為何對她有一種莫名地熟悉,而他毫無征兆地就被她吸引,像是中了毒一樣。她不是人,這聽起來多麽的可笑。她不是人,能是什麽呢?妖怪嗎?亦或者是鬼神?


    英寧醒來時,已經是清晨了。她收拾妥當,推門出去,正看見吾期正和一個姑子說話。她走過去,才發現那姑子竟讓是慶春。


    雖然她瘦的幾乎脫相,英寧還是一眼認出她。因為慶春此刻看她的眼神,她見過。就在那日她將慶春帶到冥界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恐懼。莫非慶春想起什麽來了,她明明抹去了她的記憶。興許是她又受了什麽刺激,才促使她想起了那日的場景。


    “慶春怎麽在這裏?”英寧一臉平靜地問。


    吾期淡然地看著英寧,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可惜她麵無表情,眼神清澈淡定,他根本察覺不出什麽。


    “她犯了錯,我便將她打發到這裏,這裏清淨,好磨一磨她的性子。”吾期答道。


    “哦,那她現在看起來不大好啊,怎麽瘦成了這個樣子?”英寧輕聲說道。


    慶春躲在吾期身後,緊緊抓著他後背的衣服,眼睛時不時地看看英寧。英寧的手指微微一動,想要悄悄念個咒,重新抹去慶春的記憶。隻是吾期專注地盯著她,她一時竟找不到機會下手。


    慶春忽然淒厲地尖叫一聲,伸出手指指著英寧道:“是你,就是你,是你害了我。你為了要解藥救王爺,你叫人將我丟進河水裏,那河水會咬人,它將我咬得遍體鱗傷。你是魔鬼!”她又狠狠地搖頭,狂笑著道:“不,你不是,他們叫你……叫你什麽……我想不起來了。”


    英寧瞪著她,忽然笑了笑:“她是怎麽了?瘋了嗎?胡說八道些什麽?我何時害你了,咬人的河水又是什麽?”


    吾期叫人將發瘋的慶春帶走,他看著英寧,淡淡發問:“我那時中毒,你是如何從慶春手裏拿到解藥的?”


    英寧握緊手指,他這樣問,便是有疑心了。她低垂著眼睛,輕聲道:“我找了幾個人嚇她,她膽子小,被嚇得屁滾尿流,便將解藥給了我。”


    “如何嚇得?”吾期又問。


    英寧終於抬起頭看他,麵色肅然:“扮鬼。”片刻她咬了咬唇,眼睛微紅,冷聲說道:“你不信我,既然不信,就將你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來好了,免得你自己私下胡亂猜疑,不定將我想成什麽樣?”


    吾期長長歎口氣,本來想著就此作罷,隻是有些事情不問清楚,他確實會心有疑慮。他到底沒有忍住,開口問:“你是如何殺了唿頓的?又是如何走出密林的?”


    英寧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道:“我一直跟著唿頓,本來不知該如何動手,才能既能殺了他,又能安全脫身。可沒想到唿頓的手下裏,有一個趁著他受傷,想要取而代之,於是他們之間自相殘殺。我等到他們傷痕累累,幾乎無法再抗爭的時候,果斷出手,才殺了唿頓。至於我是如何走出那林子裏的,我天生對方向敏感,而起進林子時,沿途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記號。我並沒有很容易走出林子,幾乎用來大半天的時間。這對我來說很艱難,我也曾一度以為,可能要死在那裏。”


    “我安然無恙地迴來了,你也並未問過我什麽。現在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疑心於我,是誰給你說了什麽?還有慶春又跟你說了什麽?你因為她的幾句話胡話,便要懷疑我,你可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吾期,我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我無論做什麽,都從未想過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就算所有人阻擋我們,我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吾期覺得自己的問題太過愚蠢,當他問出口,看到英寧訝異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錯了。他想要去擁抱她,卻被她躲開。她的眼角濕潤,吾期心疼至極:“抱歉,英寧,是我不該。”


    英寧抹了下快要流出的淚水,低聲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今日怎麽也該到洛陽城裏了。”


    “英寧,我知錯了。”吾期在她身後喊道。


    英寧停下腳步,迴頭看著他問:“既然知錯,那你要如何改錯?”


    吾期笑著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臉頰一吻:“以後我再不質疑你,你做什麽都是對的。若我再對你疑心,便叫天打雷劈了我。”


    英寧一把捂住他的嘴,皺著眉毛道:“胡說什麽?那樣的話能亂說嗎?你好歹是個王爺,怎麽能這樣口無遮攔?”


    吾期握住她的手,微笑著道:“你放心,我福澤深厚,老天不敢劈我。”


    “不要再胡說了。”英寧嗔怪著道。


    “好,那你可原諒我了?”


    “原諒了,你都這樣了,我還能怎麽辦?”英寧無奈,真怕他再說出些什麽胡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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