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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書樓裏聽客滿座,閣樓上還有幾個位置,店小二上前將他們二人帶到閣樓上,挑了近台麵的好位子。


    虞七七駕輕就熟的從袖中掏出一枚銀子,置到案桌上,“每樣茶點都給這位爺來一樣!”


    “哎!”


    店小二見到白花花的銀子,雙眼放光,麻利地就應聲下來,抄起桌上的銀子退了下去。


    “這身本事,是之前溜出東宮的時候打磨出來的?”南宮琰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他還從沒見過虞七七的這一麵。


    “我在南詔的時候便學會了。”她不屑地說道,眸光落到台麵上的先生,他已經開始說書了。


    沒過多久,店小二端著茶點上來,他知道這桌客人非富即貴,定是達官貴人,這茶點也多添了幾樣,甜棗糕、芝麻餅、杏仁酥、天柑橘...全都擺到桌上。


    虞七七拿起一個天柑橘,剝開來吃,眸光依舊落在那位說書先生上,神情專注,聽得十分認真。


    隻是,聽著聽著她的眉頭一點點蹙了起來,他起先講的是一個豪府貴宅裏的事,後麵說著說著,便牽扯到了國恨家仇,說這貴宅裏的嫡小姐為了自己的夫君,不惜將自己的親人出賣,讓自己的夫君誅殺她的娘家,登上高位。


    閣樓下的貴客們聽到這一幕,紛紛罵起那位嫡小姐來,說她沒心沒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親手將自己的娘家人置之死地,死多少迴都不可惜。


    虞七七握著茶盞的手掌心慢慢變涼,雙眸也漸漸失去了亮光,帶著無盡的悲涼。


    “這書裏的故事都是編纂的,不聽也罷。”南宮琰從位子上站起身來,牽過虞七七的手,將她從長椅上拉起身,二人穿過閣樓上來往的行人,往下麵走去。


    出了聽書樓,虞七七的唿吸才順暢一些,不似剛才那般胸悶。瞧著她的臉色不太好,南宮琰直接帶著她迴府。


    阿箋和楚裴鈺還沒迴來,興許是還在街市上鬧騰,南宮琰也沒管那麽多,帶著她迴了她的庭院。


    一路上,虞七七都沉默寡言。


    那些人的罵人不停充斥入她的耳中,仿若就是在罵她一般。


    忽然,她伸開手,從後背抱住南宮琰,想要尋求一處能護住她的地方,長廊之上,南宮琰的身子僵了一下,沒料到她會忽然這樣。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緊緊抱著他,嘴裏喃喃自語,整個人眸光無神,呆呆地看著他衣袂的一角。


    南宮琰伸出手,包裹住她環繞在他腰間上的手,輕聲安慰她,“沒事了。”


    過了半晌,虞七七才迴過神色來,她的眼淚將南宮琰的後背上都浸濕了,有一片冰涼自他的外衫傳來,觸到肌膚上,生出幾分涼意。


    他牽過她的手,將她挽到身前來,用寬厚的手捧起她巴掌大的臉,“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沒有人怪你,你隻需好好活下去,便是對你阿爹阿娘最大的慰藉。”


    他的手指頭動了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虞七七茫然無措地看著他,爾後點了點頭,眸中淚光點點,“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手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中,隻有這樣的,我才能有機會取了你的命,慰藉我九泉之下的阿爹阿娘。


    她抬眸看著他,眼裏的柔和掩去了眸底的恨意。


    南宮琰笑著,摸了一下她的後腦勺,將她帶迴屋子中,她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這眼淚便也止住了。


    好好的天兒,突然就下起了傾盆下雨,入春的時候南詔一場雨都沒下,這都入夏了,才下起雨來。


    南宮琰站在她的屋門口,愁眉不展,這雨下成這樣,他想挪動一下步子都難,更別說從她的屋子離開了。


    下人端了一把油紙傘過來,遞給他,“主子?”在府上,他們一律叫他主子,不稱為皇上。


    南宮琰稍稍點頭,正要讓他撐傘護著自己離開,黑沉沉的天空中劃開一陣亮光,緊接著便是一聲響雷,“轟隆隆”的砸下來。


    屋裏躺著的人發出了驚叫聲,南宮琰擰眉,讓端著傘的下人退下去,轉身跑進屋裏,虞七七的緊緊蹙著眉頭,身子微微發抖。


    “你在這陪我。”難得的,她開口將他挽留下來,此刻阿箋不在,她能抓住的人,也隻有他一人。


    南宮琰握住她冰涼的手,點下頭,“你安心睡,朕在這陪你。”有了他這句話,虞七七像是吃了定心丸,身子才慢慢恢複如常,不再抖動,臉上的恐懼也褪去了半分。


    虞七七依偎在他懷裏,過了許久才睡去,睡夢中,她似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裏鑽,柔若無骨的身子似是一團棉花,被他的堅實包裹著。


    南宮琰伸手撫去她緊皺的眉頭,歎了聲氣,她就連睡著了也緊緊皺著眉頭,也不知是從什麽開始留下的習慣。


    興許是他指尖的溫熱讓她有了知覺,她的眉頭剛被撫平,又皺了皺,南宮琰也跟著皺眉,不過也不再理會了,怕將她弄醒,她好不容易才睡著。


    那場大雨將阿箋和楚裴鈺困在了街頭上,她站在街鋪外麵的屋簷下,朝楚裴鈺斥責,“都怪你,硬要攔著我,不然這會都該迴去了,也不至於在這淋雨!”


    “這會你也不是在淋雨,這不是有東西擋著你嗎?”楚裴鈺轉了轉眼珠子,看向她頭上的屋簷。


    即使是有屋簷擋著,她的臉上也沾到了一些雨水,以往銳利的臉色添了幾分濕意,帶著柔和。


    別說,還別有一番風情。


    “看什麽看!若是公主被你家主子弄得有個三長兩短,我定饒不了他和你!”一開口,往日的氣勢便又迴來了,將楚裴鈺從幻想拉迴到現實裏。


    “放心吧,皇上且不會傷害她。”楚裴鈺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說道。


    “也不知公主這會迴府了沒?會不會被凍到?”雨中刮了涼風,吹得人渾身刺骨,冰冰涼涼的,連阿箋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先顧好你自己吧。”


    楚裴鈺一臉嫌惡,卻脫下身上的外衫,蓋到她身上。


    阿箋愣了愣神,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那你呢?”


    “我又不冷。”他無所謂地聳聳肩頭。


    阿箋抽了抽鼻尖,小心翼翼地將他給的外衫攏好,不讓迎麵吹來的涼風灌入體內。


    “你自小就待在皇後身邊?”眼看著這場大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楚裴鈺主動與她說起閑話來。


    “嗯。”


    她點了點頭。


    楚裴鈺亦是迴禮般的點了點頭,想來她的遭遇同他的差不多,他也是自小就在南宮琰身邊護著他。


    “在我八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是公主破了南詔皇宮的規矩,破例讓宮中的太醫幫我治病,我才活了過來,不然定是死在那場高燒中了。”阿箋的眼裏,浮現出往日裏不常見的柔意,帶著點點星光,似是空中一顆努力發光的星星。


    “那於你來說,皇後對你還有救命之恩。”這種事,他們下人最是能體會得到,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命,但凡是能被主子寬厚的,都會感激涕零。


    “公主是我至親的人,我隻想讓她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若是誰要傷害她,我定會豁出命去護著她。”


    她眼裏的亮光,比剛才更亮了。


    楚裴鈺收迴眸光,心底裏拂過一陣失落。阿箋說的話已十分明了,暗指的便是南宮琰,他們二人這一輩子,隻怕都得站在對立麵,無法交集到一塊。


    等雨停時,天色也暗了下來,她將身上的外衫脫下,還給楚裴鈺,“你我二人又要各為其主辦事了。”她提醒他一聲。


    楚裴鈺默默點頭,踩著她的後腳跟一同往府裏趕。


    抱著虞七七睡的南宮琰,看著她這副熟睡的樣子,不知不覺也打起哈欠來,他來南詔的這幾日都沒好好歇息過,這會躺在她的軟榻上,聽著她淺淺的唿吸聲,困意愈發濃鬱。


    他閉上雙眼,身上的警惕一點點變得鬆懈,人也睡了過去。


    聽著外麵屋簷落下的雨滴聲,虞七七慢慢睜開雙眸,眼前的人,已經昏睡過去,她的眸光落到遠處的香爐上,爐麵上海飄著一縷縷青煙,裏麵放了使人內力消散的天摻香,這會他身上的內力應該已經暫時消散了,隻能維持三個時辰左右。


    虞七七伸手,從軟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另一隻手在他心口上遊走,解開他的衣襟,他的心口上還留著兩個疤痕,十分的明顯。


    她瞳孔微微一縮,有一刀是她刺的,有一刀是南宮琰自己刺的,他告訴她,她欠他一個心願,他可以拿心口上的傷疤兌現。


    摸著那兩道疤痕,虞七七的指尖在輕顫,眼前的這個人,害得她家破人亡,死多少次都不為過!


    她用力握著手裏的匕首,朝他的心口上狠狠刺去!


    一聲悶哼,讓她的心顫了一下,指尖觸到的是溫膩的血,帶著溫熱,帶著令人反胃的膩味,她捂住嘴巴,最先觸到的確實冰涼的淚水。


    南宮琰緊緊皺著眉頭,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散,她鬆開了匕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軟榻上逃下來,從他心口上流出來的血,染紅了她的軟榻。


    她整個人癱軟地坐在地上,向後挪動身子,可是包裹著她的那抹血腥味,卻久久揮之不去。


    床上躺著的人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刺在心口上的那把匕首,慢慢從軟榻上爬起來,看向癱軟在地的虞七七,“我說過,這迴我來是要跟你化解仇怨的...”他費力地說著,氣息聲很微弱,儼然一個頻臨垂危之人。


    猛然間,臉上一片愕然,虞七七驚恐地看著他,雙手抓著裙角,“你,你沒暈過去?”


    她的手沾了血,此刻連帶著裙角上也沾了血跡。


    “我一進門,便察覺到這裏麵的氣味不太對勁,可我知道,你的對我心裏一直介懷,我便順著你的計謀往下走,如今心頭上的這一刀你已刺,七七,我們之前所有的一切該兩清了...”


    他剛撐起身子,人便往前一倒,重重栽到地上。


    “哐當!”


    屋門被人一把推開,阿箋和楚裴鈺從外麵跑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楚裴鈺睜大雙眼,走上前將南宮琰從地上扶起來,便沾了滿手的血,“皇上!”他疾唿一聲,顧不上看虞七七一眼,急忙帶著他往屋外奔去。


    南詔沒有太醫,他隻好讓下人到皇城裏去尋個郎中過來。沈非鴻急匆匆趕到南宮琰的床前,看著他這副唿吸微弱,臉色慘白的樣子,冷不丁便是罵了他一句,“你明知可以躲過去的,為何要白白受這一刀!”他若是出了事,整個燕京誰來主持大局!


    虞七七庭院裏,阿箋將她的手握入手掌心裏,她茫然地看著阿箋問道:“他死了嗎?”


    人從她這抬走已經有三個時辰了,仍舊一點消息也沒有。


    阿箋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她一直在這陪著虞七七,哪有心思去打聽南宮琰的事。


    心口一陣絞痛,虞七七擰緊眉頭,緊緊捂著心口,她原以為自己能狠得下心直接將他送上黃泉之路,可是真正下手了之後,才發現心中五味雜陳,讓她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眼看著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下來,突然,虞七七抓住阿箋的手,開口說道:“阿箋,我們離開這裏吧,南宮琰受了重傷,定會養上好一陣子才能恢複,這段時日他沒有精力尋我們。”


    “好,阿箋聽你的!”


    阿箋直接應聲下來,起身去收拾她們的東西,三兩下便收拾妥當,她拿了桌上的長劍,帶上虞七七摸著夜色出了府。


    府上的下人都圍在南宮琰那裏,生怕他這迴斷了氣,沒人注意到虞七七和阿箋出了府。


    坐上府門外的馬車,她們往邊關駛去。


    夜色濃濃,虞七七卷縮著坐在馬車內,聽著車軲轆轉動的聲音,一聲聲敲在她心上,她的雙手仍舊冰涼得厲害,人也呆滯著,將下顎抵在雙膝上。


    馬車出了城,阿箋才停下來,進馬車內查看虞七七的狀況,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有點微涼,她倒下一杯茶水,呈到虞七七麵前,她勉力接過,抬頭便是一飲而盡。


    “公主,我們已經出城了,看著後麵,並沒有追兵追來的痕跡,想來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們已經離開了,我們要不要先歇息,明日天亮再趕路?”阿箋征求她的意見。


    “不,現在就走,一刻也不能耽誤!”她剛說完,就被她厲聲否決。


    若是等南宮琰發現,派了追兵追來,她們再跑就來不及了。


    “好。”


    阿箋頷首,出到外麵重新拿起韁繩,策馬趕路。


    烈馬嘶鳴一聲,在漆黑的密林裏發出一道劃破雲霄的聲響。


    “呲——”


    郎中將南宮琰心口上的匕首拔出來時,他嘴裏發出一道聲響,帶著無盡的疼痛感,叫人聽了生寒。


    匕首在他的心口上刺太久,郎中剛把他的傷口處理完,他就開始發起高燒來,額間一片滾燙,臉上生出一層層汗珠。


    楚裴鈺和沈非鴻忙裏忙外,沒人注意另一處別院的皇後娘娘現在如何了,他們隻知道皇上是從她的庭院裏抬出來的,這件事是她幹的,可是沒人敢動她,也沒人盯著她。


    到了後半夜,南宮琰才迷迷糊糊醒來,他一醒來,叫的便是虞七七的名字,“七七,七七...”那個恨了他許久的人,在刺了他一刀之後,人已經消失不見。


    楚裴鈺先迴過神色來,跑到虞七七的庭院裏,裏麵已經空無一人,他怔了怔,打開櫃子一看,櫃子裏的東西也沒有了。


    “有誰見到皇後娘娘了?!”他跑出庭院,隨手抓來一個下人,冷聲質問。


    那個下人搖了搖頭,“奴才先前都在皇上那兒忙活著,並未注意到皇後娘娘的行蹤。”


    他懊惱地鬆開手,其他人定是也沒有看見,皇上受了重傷,他們都在前院照顧著,誰預料到虞七七會在這個當口上離開,何況還有阿箋掩護著她。


    握緊雙拳,他隻好跑迴前院裏,走到南宮琰的榻前小聲迴著,“迴稟皇上,皇後娘娘已經歇下了,等明日她醒了卑職再將她帶過來。”


    南宮琰的意識很模糊,就連眼皮子都是在靠著意識撐著,這迴聽到虞七七睡下了,沉重的眼皮子再也撐不住,直接合了上去。


    楚裴鈺長籲出一口氣。


    沈非鴻擰眉,看向他,“發生什麽事了?”


    “皇後娘娘不見了。”末了,他才說出這麽一句有氣無力的話來。


    沈非鴻雙眼猛然一縮,“不見了?”


    “那你趕快去找,若是皇上醒了見不到人,興許會急死!”他趕緊催促楚裴鈺一聲。


    楚裴鈺斂眸,點了一下頭,帶著幾個侍衛趕出南詔皇城,夜色如霜,他們就算是辨別地上的馬車印記也要仔細用火把照看著,這就花上不少時辰,等追到皇城外麵時,天邊已經翻起了魚肚白,晨光從雲層中爬出來,太陽漸漸出現於人前。


    他們手中的火把用不著了,地上的印記也很容易就能看得到。昨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雨,這路上滿是泥濘,馬車印記一下就能看得出來。


    楚裴鈺沿著馬車印記,一路追到昨夜阿箋停下的密林裏,可馬車一到那,就沒了蹤跡。


    他看著眼前的兩條路,自己沿著邊關追去,讓另一個侍衛長沿著西邊地界追去。


    趕了一整夜的路,虞七七抱著雙膝睡了過去,阿箋還在往前趕路,快到晌午時,她忽然聽到了後麵傳來的馬蹄聲。


    她耳力靈敏,再一聽,明顯是南詔府上侍衛的盔甲聲,她急忙放下韁繩,走到車內將虞七七搖醒,“公主,楚裴鈺他們追來了!”


    聽到聲音,虞七七一個激靈醒過來,抓著她的手臂,“那還等什麽,你趕緊趕路啊!”


    “我們這匹馬怎麽能跟他們的烈馬比,這馬跑了一夜,已經乏了,在這麽跑下去遲早會被他們追上!”這才是她最擔憂的,不然她也不會將她叫醒了。


    虞七七迴過神來,仔細想了想法子,爾後開口說道:“你拿上東西,我們下車!”


    “下車?那我們怎麽逃?”阿箋擰眉,不解地看著她。


    “你先下車就對了。”不等她迴應,虞七七站起身子,率先下了馬車,阿箋見她下去了,也拿起東西下了馬車。


    虞七七拿起韁繩,用力甩了一下烈馬的屁股,它立刻往前奔去。


    她拉著阿箋的手,往另一條小路跑去,蹲在草叢後麵。隻一會的功夫,便見到楚裴鈺帶著幾名侍衛從她們麵前跑過,阿箋見了,倒吸一口涼氣。


    他追上了那輛馬車,可是走過去一看,裏麵卻是空的,眉頭皺了皺,他看了一眼邊關的防線,隻好策馬返迴。


    若是往邊關的方向是她們故弄玄虛的,那麽一定是往西邊地界去了,他隻好先原路返迴。


    再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她們又看到楚裴鈺策馬原路返迴,阿箋猶如死裏逃生般又鬆了一口氣。


    楚裴鈺這迴沒抓到她們,暫且定是不會往這個方向尋了。


    虞七七帶著阿箋,從草叢後麵走出來,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看著楚裴鈺返迴的那個方向,“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追來了。”好在昨夜沒有答應阿箋在那處密林裏歇息。


    阿箋看著腳下還有些泥濘的山路,才恍然大悟道:“定是馬車在地上留下了痕跡,所以楚裴鈺才尋過來那麽快!”


    虞七七稍稍點頭,沒再說話,抓緊時辰往前麵走,“我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到邊關。”


    這迴沒了馬車,她們在野外過夜會很危險。


    “嗯!”


    阿箋點頭,立刻跟上她的腳步。


    好在,她們這一路上都很順遂,雖然走得腳累,可好歹是到了邊關地界。她倒是還好,常年練武,這腳上的力氣也練出來了,可虞七七不一樣,她自小錦衣玉食,沒有走過這麽多的山路,腳底早就長了兩個泡。


    阿箋尋了一處客棧,讓她安歇下來後,幫她打來一盆熱水,讓她先泡腳,再幫她處理腳上的水泡。


    虞七七幾乎是緊緊閉著雙眼,讓她將水泡給弄掉的,倒是連叫都沒叫一聲,這一身的疲憊,讓她沒有力氣再去喊疼。


    阿箋弄好後,便伺候她躺下。


    楚裴鈺先迴了府,到了酉時,侍衛長才從西邊地界趕迴來,他告訴楚裴鈺,路上並沒有碰到虞七七,也沒有尋到任何馬車的蹤跡。


    楚裴鈺聽了,眸光沉了下去,“城內可有搜查過了嗎?”


    侍衛長搖了搖頭,“還沒有。”搜查城池要花上很大的時力人力,他趕著迴來稟告,便沒有帶人去搜查,況且西邊地界那麽大,虞七七也不一定就是在城池內。


    “你先退下。”


    楚裴鈺緩緩說著,他還是堅定,虞七七就是在西邊地界。沒有馬車痕跡的西邊地界方向,才是最可疑的。


    “是。”


    侍衛長直接退了下去。


    “怎麽樣了?”趁著南宮琰還沒有醒來,沈非鴻抽空出來問了一嘴。


    楚裴鈺搖搖頭,“人還沒找到,不過應該是在西邊地界。”


    沈非鴻垂下眉頭,“不然我去西邊地界找,你留在這照顧他。”他歎了聲氣,若是想要讓南宮琰在醒來時見到虞七七,目前隻有這麽做。


    “嗯。”


    楚裴鈺點下頭,算是應允了。


    當日,沈非鴻便帶著人趕去西邊地界,南詔有南宮琰在,倒是沒什麽好擔憂的,隻是他如今昏迷不醒,才是最讓人憂心的。


    楚裴鈺看著軟榻上的南宮琰,他的高燒還沒有退,郎中還在他的榻前守著,時不時要給他查看病情。


    ......


    南詔的變故沒有傳迴燕京,可燕京後宮裏兩位娘娘不和的消息倒是傳遍了整個燕京,私下明了的大臣和官眷們都知道是怎麽迴事,猜想不到的人也就不明白為何要爭個你死我活。


    隻是,邊瀟瀟數了數日子,這皇後去南詔已經整整一個月有餘了,皇上離開燕京也整整有半個月,卻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她做的準備是不是有點多餘了?


    邊太寅一聽說她的這個想法,立刻開口罵她不會高瞻遠矚,深謀遠慮種種,說就算是南詔那邊沒消息,她也應該為將來打算,為整個邊府打算。


    邊瀟瀟神情懨懨地喝了口茶水,似是想要找話反駁他,張了張口,又曬曬地閉了嘴,“父親說的,女兒都記下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邊太寅就更氣了,這副心不在焉,找話來搪塞他的樣子,哪裏像是記下了的樣子。


    邊太寅氣唿唿地看著她,“總之,你是真記在腦子裏才好。”


    “女兒真的記下了,不然也不會和嫻兒妹妹將關係鬧得那麽僵,現在全燕京都知道我與她關係不和了,若是皇上和皇後娘娘雙雙迴來,看到我們二人將關係弄得那麽僵,想來都鬱悶得想不通是怎麽迴事了。”邊瀟瀟再一次神情懨懨地看著他。


    “後宮之中妃子之間的關係不和,這是常有的事,你擔心那些個做什麽?你現在最該擔心的是,怎麽在皇上迴來之後俘獲他的心!”邊太寅恨不得動手將她的榆木腦袋花子敲醒。


    他正教訓著邊瀟瀟是,突然有位宮人跑他身旁,小聲嘀咕著南詔裏的情況,他聽了,雙眼睜了睜,整個人方才的那腔教訓人的氣勢沒有了,一張臉立刻黑了下去。


    “爹,發生什麽事了?”邊瀟瀟疑惑地看著他。


    他擺手,讓那位宮人退下去,過了許久才開口,“皇上,皇上遇刺了,皇後娘娘也下落不明...”


    這迴,兩個人都出了事,他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什麽?皇上遇刺?要不要緊啊?”邊瀟瀟連著喊了幾聲,她還真擔心南宮琰的傷勢,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如今自己又是他的妃子,她也不想年紀輕輕的就要給他殉命。


    “你小聲點!”


    邊太寅的臉色一慌,厲聲斥責她。


    “聽說傷得很嚴重,估計要養上好一段時日,若是皇上真的沒了,你這,你這命也真是苦...”說著,他又開始抹起眼淚來。


    “爹,女兒不想就這麽陪著皇上死啊...”說到這個,邊瀟瀟也慌了,她是喜歡南宮琰沒錯,可也沒到為了他賠命的地步。


    “你放心,真到那個時候,爹會想法子救你的,就算是救不了,也會想法子讓你走得痛快些。”


    他的哽咽聲,愈發濃鬱。


    水雲宮裏的父女二人抱頭痛哭,可臨照宮裏的林嫻兒已經到了宮外,和珠兒一同坐上馬車,去了南詔。


    她一聽說南宮琰受重傷,虞七七下落不明的消息,便想到那邊估計缺人照顧南宮琰,顧不上別的,直接趕去南宮琰的身邊。


    趕到那時,已經是第二日的黃昏,楚裴鈺還守在門外,見林嫻兒突然過來,他急忙上前迎候,“昭儀娘娘。”


    “皇上醒了嗎?”她神色焦急,頭上的珠子還在搖曳著,額間的發絲也還未來及捋好。


    “還沒有。”楚裴鈺搖了一下頭。


    “我想進去看看他。”


    她微微喘著氣,眸光已經忍不住要往裏麵看。


    楚裴鈺低頭,隻能看到她衣裙的一角,上麵沾了些許泥土,看得出來她真的是有將南宮琰放在心上,才鬆口道:“娘娘進去吧。”


    他也沒問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打從南宮琰離開燕京的那日起,就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掰掰手指頭便能想得到。


    “多謝楚將軍。”


    她傾身朝他道謝,爾後才往裏麵走去。


    郎中靠著桌沿在打盹,這人都守了幾乎兩日了,他困得厲害,見楚裴鈺在外麵站著,進來得不甚頻繁,便偷偷靠著桌沿打起盹來,這一合眼便睡了過去。


    林嫻兒看了他一眼,便朝南宮琰走去,他的臉色還是一片慘白,心口上繞了好幾圈白紗,上麵隱隱透著血跡。


    能此刺中那個心口如此之深的,除了他最親近的人,別無他人。況且他的身手那麽好,除非是自願的,不然也傷不到他。


    思及此處,林嫻兒歎了聲氣。


    外麵雖傳言皇後娘娘下落不明,可王氏告訴過她,此番他們二人到南詔來,就是要私下化解仇怨的,弄到如今這個局麵,一切都已明了。


    她掏出絲帕,將他額角上的汗珠輕輕擦掉。


    幫他擦完後,他的眼皮子動了動,接著緩緩開口說道:“水,水...”他都渴了兩日了,這雙唇都脫了水。


    林嫻兒趕忙吩咐身後的珠兒,“去倒杯水過來。”


    珠兒應聲,去倒了一杯茶水給她,她將南宮琰輕輕托起,給他喂下茶水,這迴他的唇色才恢複一些。


    “主兒,您也喝一杯吧。”珠兒接過之後,又給她倒了一杯,她連夜趕過來,還滴水未進呢。


    “嗯。”


    林嫻兒點頭,將茶水喝下。


    從那之後,她便一直在南宮琰床邊守著。郎中打了個盹醒來,見屋內多了兩個人,看那個穿著打扮,便知道是位貴人,當即連大氣都不敢出,又佯裝睡了過去。


    沈非鴻趕到西邊地界,尋了整整一日,都沒尋到虞七七的身影,城池內的人也說沒見過他口中的那個人。


    除了城池,便是整個西邊地界了,要把這裏的每一處角落都尋完,起碼也得半個月之後,到時候南宮琰早就醒過來了,南詔也要人守著,愁眉不展之下,他隻好先帶人迴南詔,之後再做打算。


    虞七七和阿箋在客棧裏待了一日,她腳上的水泡被阿箋弄好了,隻是下地行走仍有些疼,阿箋幹脆扶著她道窗口邊上,讓她坐在那裏看著天邊的落日和底下街市上的行人,還有沿街叫賣的小販。


    這邊關的街道,有些南詔皇城的味道,也是有許多外地來的商販,穿著打扮都形象各異。


    “公主,累了嗎?”


    見她靠到窗邊一整日,一句話都沒說過,隻眨了眨眼睛,阿箋便輕聲開口問她。


    她收迴眸光,含糊著迴了句,“不累。”


    “那奴婢去給您準備晚膳。”她又是一句輕聲提醒。


    “嗯。”她慵懶地點頭。


    阿箋頷首退下,給她關好房門。


    邊關比西邊地界好的一點是這裏的人夠雜,就算是南宮琰尋到了這裏來,也不會那麽好找到她們。


    阿箋伸手拿出腰間要的碎銀袋子,給虞七七買了一些吃的,便轉身要迴到客棧裏。


    她的身後,突然被一雙小手拽住,她迴過頭,是一個滿身襤褸的小孩,她眨了眨眼睛,往旁邊一瞧,並沒有大人跟著,想來是被窮人家遺棄的孩子。


    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很明亮,一直在盯著她手裏的膳食,阿箋拿出一個包子遞給他,他立刻接了過去,還軟糯地說了一聲,“謝謝姐姐。”


    阿箋勾起唇角,又拿了一點碎銀子遞給他,讓他收好,他塞迴口袋裏,咬著她給的包子,心滿意足地從她麵前離開。


    她拿的銀兩雖也是燕京銀兩,可與邊關的還是有些不同,底下印的官圖不同,不過邊關的商販見到銀兩就收,也不管這些。


    阿箋將膳食帶迴去給虞七七,她隻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不似在南詔時的那般好胃口。


    “不合公主的胃口嗎?”阿箋問她。


    她懨懨地搖頭,“是我沒有胃口。”


    阿箋心裏不解,一路逃過來逃了這麽久,她什麽都沒吃過,就喝了幾杯茶水,應該是胃口大開才是,怎麽會沒有胃口?


    不過她停了筷子,她也沒好意思自己一個人繼續吃,也放了筷子。爾後,眼淚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聽到抽泣聲,虞七七抬眼看過去,“你哭什麽?”


    “公主,咱們既然已經從南詔逃了出來,日後就是要相依為命的,您終日這樣,哪一日身子骨垮了,可叫奴婢怎麽活?”


    她越想越覺得傷心,這淚水就更止不住。


    “......”


    虞七七佩服她的想象力,她隻不過是沒有胃口而已,也能被她尋出這麽多結論來。


    “那是不是我吃了你就不哭了?”她看著阿箋這副哭花臉的樣子,佯裝淡淡開口問她。


    “嗯!”


    她立刻點下頭。


    聞言,虞七七便拿起筷子,又胡亂吃了幾口,等到阿箋覺得滿意了,她才放下筷子。


    “隻要公主好好的,阿箋便高興。”她是心滿意足了,自己將剩下的菜一掃而空。


    虞七七朝她勾起唇角,“有你陪著我,我也心滿意足了。”


    阿箋笑著,末了,見到她淡去的笑意,喉中一直要問出的那句話終究是沒有問出來,既然已經離開了南詔,她就不想再提那個人的名字。


    而南宮琰,一直昏迷了整整兩日兩夜方才醒過來,那個時候,沈非鴻也已經迴到了南詔,他告訴楚裴鈺,沒在西邊地界找到虞七七,思慮到搜尋範圍太廣,太耗時日他便先迴來了。


    楚裴鈺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床前的人不是虞七七,而是林嫻兒,臉上拂過一絲不快,“怎麽是你?”


    “皇上,您醒了便好。”林嫻兒滿臉驚喜看著他,完全沒將他問的話聽進去。


    “朕問你怎麽在這?”他又重複一遍。


    這迴,她才看到他臉上的不快,趕忙迴道:“臣妾從昨日起,便一直在這守著。”她不敢說出自己是如何得知他受傷的事。


    好在南宮琰也沒有問她這個,隻繼續問道:“皇後呢?”


    她怔了怔神,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


    “不要再讓朕重複一迴。”他不耐地皺眉,以前看林嫻兒是挺機靈的,這迴怎麽問什麽都要想一遍。


    “皇上娘娘,她,她失蹤了...”掰了掰手指頭,她並不知道不能告訴他。


    “什麽?失蹤了?”


    他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滿臉詫異地看著她。


    林嫻兒渾身上下慌透了,被他盯得後脊背發涼,“嗯...”她點了點頭。


    “咳咳咳...”


    突然,他猛咳幾聲,動靜聲將楚裴鈺和沈非鴻吸引進來,他們二人同時叫了一聲,“皇上。”


    “她人呢?”


    他再抬起頭時,眼中一片通紅,讓人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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