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舟隻覺得眼眶酸澀,卻流不出淚來。


    他轉身想走,卻被鬱長澤抓住手腕,肌膚相處的那一刻,謝淮舟渾身豎起利刺,毫不猶豫地一拳砸在他臉上。


    店員和保鏢驚唿著圍上來,現場一片混亂。


    江宴將謝淮舟從人群裏拉出來,鬱長澤想追上去卻被絆住腳步。


    「哥哥!」


    謝淮舟聽見鬱長澤聲嘶力竭地唿喊,以及保鏢的警告:「鬱先生,三天後就是您的訂婚宴,請您務必挑選好合適的禮服。」


    謝淮舟閉了閉眼,心口最後一點餘溫也被澆熄。


    汽車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一路奔馳,餘暉將盡時停在空無一人的海邊。


    江宴遞給他一張名片:「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浩子上次包養的小明星到現在都不敢出門。」


    謝淮舟沒有接。


    江宴嗤笑一聲,照著名片輸入號碼,按下撥通鍵的前一秒,謝淮舟擋住了手機,他眼眶通紅,仿佛要滴出血來:「哥,別動他。」


    ……


    真正的決裂是在謝淮舟迴家那天。


    鬱長澤似乎早知道他會迴來,早早備好了一桌飯菜。


    他不會做飯,這一桌飯菜他練習了許久,為此割傷了手指,手背也燙出一圈燎泡。


    「哥哥。」鬱長澤小心翼翼地喊他,臉上的傷口上了藥,紫紅的藥水塗在臉上顯得滑稽,他感受到謝淮舟的視線,慌亂地找出口罩戴上。


    謝淮舟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向餐桌。


    鬱長澤眼眸越來越亮,彎了彎眼睛將一盤菜推到謝淮舟麵前:「哥哥嚐嚐這個,我做得最好的一道菜。」


    謝淮舟夾了一筷子,肉絲老了,青椒還是斷生的。


    若是從前他吃到鬱長澤做的飯,會開心,會想拍照紀念,此刻卻難以下咽。


    第一次,與鬱長澤共進晚餐成了一件痛苦、煎熬的事情。


    晚飯後,鬱長澤拿出兩張飛往倫敦的飛機票:「哥哥,以後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


    謝淮舟看著那兩張飛機票,壓抑的情緒傾泄而出。


    怎麽會有人在經歷過那些事後還能輕飄飄地談起以後,他怎麽有臉提到以後。


    謝淮舟重重吐出一口氣:「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我那是逢場作戲,根本不可能娶別人。」


    謝淮舟點點頭,隨後將那段視頻放在鬱長澤麵前:「這也是作戲嗎?」


    鬱長澤在看見視頻時臉上的平靜就碎了,他驚慌地想握住謝淮舟的手,卻被甩開:「哥哥,你別聽江宴瞎說,他是故意挑撥我們的關係,你相信我…」


    「你讓我相信什麽!」謝淮舟厲聲道,「相信你從小在國外長大?相信你在劇組拍戲?相信視頻裏的不是你?鬱長澤,你嘴裏有一句真話嗎?」


    他像是重新認識這個人,當真相以最殘酷的方式出現在麵前時,他是如此的麵目可憎。


    「我隻問你三個問題,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誰,接近我都是有預謀的,對嗎?」


    「是,可我…」


    「你隻需要迴答我是和不是!」謝淮舟粗暴地打斷他,「第二個問題,如果我沒發現,你訂婚了也不會告訴我是嗎?」


    「是…」


    謝淮舟很輕地笑了一下,像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無知。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我愛你,不想讓你被搶走。」


    「哈?」謝淮舟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誰愛一個人會貶低他、羞辱他、欺騙他?」


    「鬱長澤,你真噁心。」


    鬱長澤麵色鐵青,指甲緊緊摳進肉裏,謝淮舟從未對他如此惡劣過,他又氣又傷心:「沒關係,哥哥隻是在氣頭上,去了倫敦就好了,沒有人能搶走你,鬱子唯不行,江宴更不行!」


    謝淮舟隻覺得這一幕荒誕可笑,他竟然還想著去倫敦。


    謝淮舟猛地起身,搶過機票撕得粉碎重重砸在他臉上:「鬱長澤,你就是個怪物。虛偽、自私、自以為是、無法共情、永遠以自我為中心,一個不懂愛也不會珍惜別人的怪物。我永遠不可能跟你去倫敦!」


    碎片如雪花般落下,鬱長澤雙眼通紅,再也控製不住脾氣:「你又好到哪裏去?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可是江宴隨便說兩句你就會跟他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每晚睡著之後,你都在找鑰匙。你想去哪?去找誰?江宴嗎?你敢說你對他沒有任何私心!」


    謝淮舟錯愕地看著他,氣得渾身發抖:「我和江宴清清白白。」


    「可你是個beta,一個會對alpha信息素產生反應的beta。」


    相愛的人最懂得如何用最尖銳的語言互相攻訐。


    啪的一聲,鬱長澤的臉頰被打偏,可謝淮舟的眼淚流得比他更兇,他像陷入一片深邃的泥沼,整個世界一片黑暗,輕飄得像一張紙,隨手撕開都能滴出血。


    他突然覺得好沒意思,這樣爭吵,拿最狠最鋒利的話刺痛對方,真的很沒意思。


    他抹去臉上的淚,猙獰的表情漸漸恢復平靜,他說:「leo,我們分手吧。」


    門打開又合上。


    謝淮舟的初戀開始得不明不白,結束得狼狽不堪。


    ......


    這場颶風帶來的連鎖反應並沒有隨著宣告分手而結束。


    當謝淮舟跪在謝家老宅,熒幕上放著那段視頻,鬱長澤的聲音一字一句在空曠沉悶的大堂內迴響時,颶風過境帶來的暴雨才剛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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