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正坐在飄窗上看書,腳踝處的鎖鏈一直延伸到臥室。


    看見來人他不自然的用書擋住腿上的鐐銬。


    江宴什麽也沒說,扔給他一封請帖,鴛鴦戲水的鏤空花紋,紅底燙金字樣寫著百年好合,看著就喜慶。


    打開請帖,上麵寫著一對新人的名字。


    新郎:鬱長澤


    新娘:桑哲


    「鬱氏?桑哲賣掉謝氏的股份卻嫁進鬱家,這個alpha把他終身標記了?」


    鬱家同屬於上流階層,但與謝、江兩家不同,他們從事傳統工業。近兩年國家政策調整,第三產業發展,a城傳統工業外遷,鬱家眼看著沒落了,這時候放棄前途大好的謝氏轉而踏進這個無底洞裏,除了終身標記謝淮舟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誰告訴你桑哲賣掉了謝氏的股份?伯父留下的股份,桑哲並沒有完成過戶手續,他賣給謝昀廷的就是一張白紙。」


    謝淮舟驚訝:「這究竟怎麽迴事?」


    江宴看著他,神色複雜:「你不如先問問這位鬱長澤是什麽人。」


    謝淮舟緊盯著喜帖上的名字,鐵畫銀鉤的三個字讓他內心升騰起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似乎弄清楚他是誰,某些東西會徹底坍塌。


    「他...是誰?」謝淮舟聲音艱澀地問。


    江宴眼裏露出一絲憐憫和不忍:「他是我母親的私生子,三歲時就寄養在鬱家,前幾年聽說他離家出走跑到國外去了,有人在秀場見過他,長得很漂亮,名字叫leo。」


    謝淮舟的耳朵有一瞬間失聰,他懷疑自己精神錯亂了,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組合在一起卻無法理解。


    他強扯出笑容:「別開玩笑了,leo怎麽會是你弟弟,在y國叫leo的人有很多,也許恰好有一個也是模特呢。」


    江宴沉默地注視他,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麵放出了一段視頻。


    光線昏暗的房間裏,鬱長澤歪坐在一張沙發上,嘴裏叼著一根煙,在他對麵是鬱家的長子鬱子唯----謝淮舟和他同過班,還記得他的長相。


    「淮舟從國外帶迴來的戀人是你?」鬱子唯陰惻惻的盯著他,漂亮的臉蛋嫉妒到扭曲。


    鬱長澤滿臉暢快,狐狸眼愉悅的眯起,他慢騰騰吐出一個煙圈,語調輕慢又得意:「是啊,你不知道謝淮舟有多喜歡我,給我買房、買車、拉資源,為了捧我還專門成立了一家公司,連他爸都敢忤逆。」


    「賤人!」鬱子唯抄起手邊的菸灰缸砸過去,鬱長澤偏頭躲過。


    「你跟你婊子媽一樣,天生下賤。一個alpha靠著臉勾引男人,賣屁股上位,你還要不要臉!」


    「誰告訴你我是下麵那個。」


    鬱子唯的臉「唰」地煞白,直勾勾地瞪著他。


    鬱長澤笑得開懷又惡劣:「你喜歡的謝淮舟是個beta,一個被我肏爛了還要哄著我的beta。你想要,求我呀,我讓他娶你當謝太太。」


    他像個壞小孩炫耀自己搶來的玩具,當著渴求者的麵將玩具拆得七零八落再碾上一腳,仿佛那是一堆不入眼的垃圾。


    鬱子唯尖叫著撲向他,兩人廝打成一團


    撞擊聲、怒罵聲、玻璃破碎聲雜亂不堪,鏡頭最後定格在鬱長澤掐著鬱子唯的脖頸,扭曲興奮的臉上。


    房間內,死水一般的寂靜。


    謝淮舟的眼眸像蒙了一層灰白的霧,麻木又茫然地注視著江宴。


    他張了張唇,卻幾次發不出聲音。


    江宴讀懂了他的口型,他在問「leo在哪?」


    第49章


    黑色的邁凱倫如閃電般飛馳,樹影瘋狂倒退。


    謝淮舟盯著車窗上的倒影,腦海中好像有無數聲音在不停爭吵,在辯解著真實或虛假,讓人心煩意亂。


    「現在ai技術這麽先進,視頻換臉並不稀奇。」


    「肯定是剪輯拚湊的,leo不會說這樣的話。」


    「相信leo!相信leo!」


    謝淮舟反覆告誡著自己,可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他心中的膽怯越深,有好幾次他想讓江宴調頭迴去。


    世界的真相以親歷失望和痛楚為條件向人們敞開,並非每個人都有勇氣直麵。


    謝淮舟覺得自己像死刑台上的囚犯,利刃高懸在頭頂卻還在卑微的祈求奇蹟發生。


    邁凱倫最後停在了一間婚紗店。


    謝淮舟記不清自己是怎麽走進去的,他在試衣間看見了一道背影,修長、挺拔,身上穿的風衣是他今早從櫃子裏拿出來的,上麵還殘留著茉莉薰香的味道。


    謝淮舟死死盯著那道背影,寒意順著脊椎一點點漫上胸口。


    他還不死心,顫抖著掏出手機,按下撥通鍵時手指連著心髒一陣發麻。


    等待接通的那幾秒比一個世紀都長。


    「哥哥。」


    耳畔迴響的聲音一層層剝落了平靜的假象,將最殘酷的事實赤裸裸地展示在謝淮舟麵前,他像沉入一方黑潭,窒息感鋪天蓋地:「你在哪?」


    「劇組啊。」鬱長澤聲音輕快帶著笑意像在和愛人溫柔低語,「導演說需要補拍幾組鏡頭,今天可能會迴去的比較晚,哥哥餓了就先吃,我拍完就迴來陪你。」


    謝淮舟:「你迴頭。」


    鬱長澤的動作陡然頓住,電話裏隻有凝重的唿吸聲。


    半晌,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刺眼的夕陽直射在他臉上,那麽清晰、那麽熟悉。


    好像有什麽東西狠狠紮進心裏,所有的期望和祈求都碎了,每片碎片都成了割裂心髒的刀,刀刀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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