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溢林將霰彈槍塞進了一個站在最後麵的人的手裏,已造成是他先行開槍射擊其他人,致使同歸於盡的假象。然後,自己再慢慢地沿著鋪滿花瓣的石子路,退迴橋邊,並最終迴到假山之後。


    柏韻蓮對魏溢林的舉動,是完全不解。“為什麽要這樣布置?”


    魏溢林皺了皺眉頭,喉結動了兩下,似是在組織語言:“還記得,南彣洞嗎?”


    柏韻蓮聽罷一愣,腦海中的某道閘門,忽地斷裂,那些被塵封於內的事物,也順著這缺堤的洪水,傾斜而下,不一會,就占滿了她的腦袋。南彣洞其實並不在南彣鐵礦中,而是在與它一山之隔的地方,隻不過為了保密起見,就借用了這個廢棄鐵礦的名字。


    對於一個殺手而言,他的生命中,最難的那一次任務,不是刺殺對象擁有最嚴密的安保團隊,而是他的第一次,因為這一次,他要對抗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的心,要是能過這道心坎,那他,就將成長成一個真正合格的殺手。對於外勤特工而言,這個道理,同樣適用,因為在離開了祖國的庇護後,遇到一切困難,能依靠的人,都隻有自己。


    因此,他們在結業之前,都得親自動手,槍決一個死刑犯,亦或觀看一次死刑執行,以免到了拚命的時候,忘了自己,要做什麽,該怎麽做。


    而南彣洞,就是這麽一個地方。


    “那裏教的殺人,隻是其中一個步驟。剩下的,他們沒教。”魏溢林的話,令柏韻蓮更加驚訝:這是什麽意思?


    “殺人不難。但要想妥善地處理好,殺人後的事,很難。”魏溢林當然看出了柏韻蓮的疑惑,於是解釋道,“他的親人會不會‘近親複仇’?他背後的勢力,會不會替他複仇?他的國家,會不會主持公道,萬裏追兇?”


    “這些,都被省略了。很多人,也因沒考慮到這一步,而失算了。”


    “你的意思是……那你為什麽不早說?”


    “有些事,你得自己經曆一次,才會懂。別人說,是沒用的。”


    “那現在怎麽辦?”


    魏溢林聳聳肩:“人都殺了,等著看吧。”


    由於這個地方,死了那麽多人,美麗的意境也因鮮血的沾汙,而被破壞了,所以,兩人也沒有了繼續遊玩下去的興致,沿著原路返迴後,就順道去了一趟南華。南華是一片水網,短短一公裏的路,就有六七座橋梁,橋梁的兩邊,多是些池塘,池塘間,也不乏吃海鮮、河鮮的農家樂,不過現在這一切,都變了味。


    南華的入口處,有門崗,守著門崗的是十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穿著嶄新的新式防彈衣,戴著帶有通訊器的頭盔,背著強有力的武器,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露著一股“專業”的氣息。估摸著以前就算不是當過兵的,也是在厲疾擴散後,接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


    等待入內的人,排了很長的一條隊,這是因為,每個人都要搜身,嚴禁攜帶任何液體與武器入內。而帶了這些違禁品的人,,都必須將武器放在門崗旁的幾隻大鐵櫃中。等到出來時,再來憑卡領取。而憑借這張迴收的卡片,還可以起到限製人流的作用——反正這集市,方圓百裏,就一個,愛來就來,不來也沒有人強求。


    魏溢林和柏韻蓮沒有跟著人流去排隊,一來他們倆的裝束,實在太過明顯,二來,他們也不打算去湊熱鬧,畢竟這天,都快要黑了。魏溢林找了一棵高大的樹,三兩下就爬了上去,接著落日的最後一點餘暉,觀察著這個集市。集市麵積很大,光是農家樂的大棚,就有八九間,每一間前,都排滿了地攤,買賣東西的,穿流其中。


    集市中,也不乏背著槍的巡邏隊,每一隊,都有數人,踏著整齊的步伐,腳下的軍靴,不停地發出響亮的聲音。正是得益於這些人,這麽大的一個集市,才能保持著井井有條,要不然,但是那些心懷叵測、偷雞摸狗之人,就足以將這裏搞得烏煙瘴氣,人人自危。


    這老虎,真的是一隻老虎嗎?魏溢林不禁在心中自問道。


    “怎麽樣?”樹下的柏韻蓮可是什麽也看不見,隻好像個好奇心極強的孩子似的,纏著魏溢林,想讓他快點說出來,好跟進桑那個鬼市做對比,其實嘛,她更想做的事,可能是去這集市裏麵逛逛,畢竟逛街,可是女孩子的最愛之一呢,而自年初至今,柏韻蓮可是一次也沒有逛過了,現在就是蠢蠢欲動,也不足為奇。


    “就是一個大集市,秩序很好。防守也很嚴密,想在裏麵搞事,很難。”


    柏韻蓮似乎有點失望,她想聽的,可不是這個。


    由於天色已晚,所以兩人就迴去了,這一路,恰好能迎著天邊的夕陽,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盡管厚實的雲朵依舊在天際盤旋,但好歹,那紅雞蛋似的夕陽,還是從雲層當中現身了,它伸出萬千隻溫暖的金手,撫摸著這些個堅強地活著的人類。


    迴去的路,跟來時一樣安靜,兩旁的田野溪流,也是靜悄悄的,隻是偶爾在微風的作用下,發出幾聲“沙沙”聲,若這風停了,這田間,便是靜得出奇,再不聞一點雜音。若是平時,在這種環境下騎車,可謂是再舒服不過了。但今天,這般的安靜,卻令魏溢林,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因為實在是太安靜了,連蟲鳴都沒有。


    魏溢林慢慢地將刹車把往後壓,並準備提醒身後的柏韻蓮小心,但沒想到,就在此時,那路上,忽地拉起一條繩子,這繩子的兩端,都係在道路兩邊的灌叢中。魏溢林忙把車把一轉,自行車直挺挺地衝進了路邊的池塘裏,濺起好一片水花。


    沒想到,這池塘中,早就蹲著一個人,此人一見魏溢林下水,就遊了過來,而且手上,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刀,這刀長約五十厘米,刀尖閃光,估計隻需在手臂上輕輕一劃,就能切出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好在,魏溢林在落水前就早作準備,急急往左邊一壓,雙腳一蹬,便離那人遠了些。


    那人哪裏肯放棄?右手握著刀,左手劃著水,就又向這邊撲過來。


    魏溢林再次往後遊,同時抽出插在腰間的多用途軍刀,有了刀在手後,他的膽氣,也壯了,立刻朝著那人遊過去,沒想到,那人竟然害怕了,遊過來的速度,也有所放緩,魏溢林抓住機會,遊到他跟前,左手微舉,放著他拿著尖刀的手,右手的多用途軍刀,直接刺向男人的胸膛。


    男人連忙伸手來格擋,魏溢林隻覺得刀被人撞開了,同時這池塘中的水,也多了些血腥味。男人負傷後,膽子更怯了,不自覺地想要逃跑,魏溢林哪裏肯放?在後麵循著那不斷噴灑出來的血跡,緊追不舍。隨著追逐的繼續,兩人遊到了岸邊,男人雙腳一踩在堅實的地上,就忍不住往上麵跑。


    魏溢林也緊跟著他上了岸,左腳搶前一步,右手一刀下去,正正刺中這人的背脊,男人慘叫一聲,猛地轉身,舉起尖刀就要反擊,魏溢林早有準備,抬起一腳,正中男人的胸口,男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後一摔,“噗”地一聲,鋒利的多用途軍刀,直接將他的身軀捅了個對眼穿。


    而男人的腦袋,也順著向下的池塘邊,被另一個池塘的水淹沒,在升起幾串半白半紅的氣泡後,男人的雙手便停止了顫動,而雙腳也在抽搐了好些下後,也安靜了下來。


    但男人的安靜並不代表事情的結束,因為,他還有同伴,而他的同伴,就在路上。見魏溢林竟然殺了男人,這兩個人自然是怒氣頓生,一個繼續毆打柏韻蓮,另一個則直接提刀撲向魏溢林,魏溢林哪裏來得及去撿起那男人的刀?因此隻能靠雙拳來迎敵,這自然落了下風,被打得連連後退。


    這壯漢很明顯,被怒火衝暈了頭,鐵刀亂舞,速度奇快,但章法全無,而且不知是不是揮刀的速度過快,沒過多久,他自己反而是氣喘籲籲了,步子相比剛才,也沉重了不少。


    魏溢林抓住機會,往後方一跳,接著伸手探向腰間,刀已經是少兒科了,他現在要玩槍!壯漢雖然兇狠,但見魏溢林將槍給抽了出來,也是大驚,情急之下,竟然棄了刀,猛地往池塘那一條,“咚”的一聲,濺起好大一朵水花。魏溢林的子彈,搶在他完全落水之前,就注入了他的身軀,已經壯漢就像一塊巨石一般,直接沉入池塘低。


    隻留下一片紅色的漣漪,以及幾串從漣漪之中升起的氣泡。


    “嗨!把槍放下!”池塘的另外一邊,那僅剩的一個壯漢見狀,連忙開口嗬斥道。


    原來,跟在魏溢林身後的柏韻蓮,一開始,並沒有看見那條繩子,直到後者一頭栽進池塘後,她才有所察覺,但已經遲了,自行車直直地撞在這條離地麵約三十厘米的繩索上,而且同時,兩邊的灌木叢中,跳出兩個壯漢,左邊的那個一腳踹在自行車上,讓這本就將要倒下的自行車,以更快的速度摔下,直接將柏韻蓮摔得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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