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從未進過宮,一進青梧宮,就被殿內的精雅布置震了心神。


    沈時鳶拉著蘇嬤嬤坐在床榻邊上,握著她的手,嬌俏的問道,


    “嬤嬤,今日我沒過問你的意見,就直接讓甘怡把你帶迴了宮裏,你可願意在宮裏陪著我?”


    蘇嬤嬤撫去她鬢邊的一縷碎發,


    寵愛的看著她,


    “除了陪著你,我也沒處可去了,一輩子都在為奴為婢,現在老了,能看著小姐安安穩穩把孩子生下來,就滿足了。”


    沈時鳶將頭靠在蘇嬤嬤懷裏,單手覆在小腹上,兩眼灼灼。


    蘇嬤嬤輕拍著她的後背,


    心裏為沈時鳶感到欣喜,宮裏的女人皇帝一眼都不肯看,還為了她放下仇恨。


    蘇嬤嬤眸子晃了晃,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


    若是個皇子,那他的身份必定貴不可言。


    可轉念一想,蘇嬤嬤又有些犯愁,這宮裏還有皇後在位,沈家如今已經落末,小姐的孩子想要登上大位,隻怕是坎坷曲折。


    蘇嬤嬤歎了口氣,絲毫未意識到自己的憂慮還太早。


    ……


    臨近傍晚,蕭時冕忙完政務,從新開的小門踱步迴了青梧宮。


    膳食局剛送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沈時鳶洗了個熱水澡,剛剛絞幹發絲上的水汽,蕭時冕就踏門而進,


    自身後將她摟在懷裏,雙手交疊放在她的小腹上,慢條斯理的輕撫了幾下,


    “小家夥乖不乖?”


    沈時鳶將手心放在他的手上,唇角微揚,


    “挺乖的,比他父親乖。”


    蕭時冕:“?”


    沈時鳶指了指剛才長朔差人送過來的幾箱折子,和一些信件,一副準備在青梧宮長久呆著的架勢,


    “陛下是打算將朝堂安在青梧宮了?”


    蕭時冕嗅了嗅她發絲散出來幽香,漫不經心的說,


    “每任皇帝都有兩件大事,除了政務就是子嗣,現在……你比政務重要,為了避免朝臣抨擊我是個昏君,我隻能將政務和陪娘子放到一起了。”


    “日後一邊批折子,一邊陪著你,兩不耽誤。”


    沈時鳶眼底壓著柔意,嘴角卻是勾著戲謔,


    “是不抨擊你這個皇帝了,可要圍攻臣妾是個妖妃了。”


    蕭時冕放開她,轉而拉起她的手走到飯桌前,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笑著道:“妖妃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要看我樂不樂意。”


    沈時鳶嘴角抽了抽,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用了起來。


    用完晚膳,蕭時冕簡單洗漱後,擁著沈時鳶坐在案幾上,一邊翻看折子,一邊給沈時鳶投喂瓜果點心。


    沈時鳶陪著他看了幾個折子,就犯起了困意,打著哈欠靠在蕭時冕肩上沉沉睡去。


    感覺到她輕微平穩的唿吸聲。


    蕭時冕一把抱起她,起身將她放到床榻上,


    黑眸泛起繾綣的眷戀,輕撫過她的發絲。


    緊接著,黑眸一動,壓著唿吸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


    因著貴妃有孕,


    皇帝把所有政務奏折都放在了青梧宮裏,可接見朝臣還是在承修宮裏。


    甚至一部分重要政務,還堆給了謝知遠這個大怨種。


    謝知遠此刻愁眉苦臉的坐在承修殿裏,


    看向皇帝的眼光滿是哀怨,抱怨道:“陛下,您如今是過上兒孫滿堂的日子了,就心疼心疼臣這個孤家寡人吧。”


    “陸遷野心勃勃,你倒好,把皇後關在宮裏這麽些日子了,也沒個放出來的意思,當真要逼著陸遷造反啊?”


    “再說了,就五萬水軍,您當真有把握對抗陸遷的十萬大軍?”


    蕭時冕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眉頭一挑,


    “沒把握。”


    謝知遠傻了眼,差點一口茶水嗆死自己,


    “沒把握?那那……”


    蕭時冕一笑,“什麽?”


    謝知遠騰的站起身,再也顧不上什麽君子風度,


    疾步走到案幾前,


    “那您就別再任性了!快放皇後出來吧!不然陸遷攻進皇宮,大肆殺虐,再扶持蕭建寧登位,您怎麽應付?”


    謝知遠說完,又嫌不夠,


    “還有那影衛,上次我們隻誅殺了幾百個影衛,天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謝知遠神色凝重,試圖讓皇帝知曉此事的重要性。


    誰知蕭時冕饒有興致的聽他說完,而後迴之一笑,


    淡淡道,


    “朕賭一把。”


    謝知遠很想出聲大罵一句,早知道他這麽不上道,他還不如領著阿離早早跑路過逍遙日子去了。


    蕭時冕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裏,氣定神閑的站起身,將一本折子捏在手心裏,信步越過謝知遠,朝門口走,


    “沒什麽事,謝大人趕緊去忙吧,朕還要去守著阿鳶。”


    臨踏出門,蕭時冕又假模假樣的誇讚,


    “謝大人這份奉獻情誼,朕和貴妃,還有未來的太子都銘記在心。”


    謝知遠氣的暗罵,


    “什麽太子!明天陸遷奪了你的江山,看你從哪兒封太子!哼!”


    緊接著氣唿唿的走出了承修宮。


    蕭時冕剛一踏進內殿,


    就看見墨珂正坐在桌邊給沈時鳶請平安脈。


    蕭時冕踏進殿中後,


    墨珂收迴覆在沈時鳶手腕上的手,


    站起身正要朝蕭時冕行禮,


    蕭時冕拂了袖子,坐在沈時鳶身側,


    “墨太醫免禮。”


    “阿鳶脈象如何?”


    墨珂斂衣坐在桌旁,


    “如今鳶鳶身孕不足兩月,還是要安心修養,脈象上看胎兒倒是很穩健,鳶鳶體質寒涼,要少食瓜果。”


    墨珂頓了頓,又提醒了一次,


    “另外……前三個月,不可同房。”


    沈時鳶登時紅了臉皮。


    蕭時冕反而來了興致,反問道,


    “那三個月之後呢?”


    話一出口,沈時鳶臉皮燙的厲害,在桌下暗暗拉了一把蕭時冕,


    誰知蕭時冕臉不紅心不跳,竟反握住她的手,灼熱的指尖揉捏著她的手心,


    沈時鳶羞的垂下了眼皮。


    墨珂倒是不怎麽尷尬,淡然道,


    “出於醫學的角度,三個月以後,適量……是可以的,隻是不能太激烈,以免傷到胎兒……”


    沈時鳶突然出聲打斷,


    “師父用過午膳了?就留在這兒陪我用過膳再走吧!”


    墨珂將手上的東西收羅迴藥箱裏,


    拂了拂雪白的衣袖,站起身,向蕭時冕淡淡行禮,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還是迴家用飯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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