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任哲心想:小販就一平頭百姓,一時貪婪充其量多占十塊錢便宜,這老頭卻反過來坑了他一百,小販未免有點可憐。


    “你懂個屁。”,老頭像抓虱子一樣把手伸進胳肢窩亂摸,任哲懷疑他身上那東西肯定很多。


    “正因為他隻是貪小便宜,你哥我才對他略施小懲讓他改過自省。真到了窮兇極惡的地步,哼哼……”


    老頭冷笑一聲,將手從衣服裏抽出,手裏多了張身份證和車票。


    騙子也敢拿身份證?


    任哲突然有點好奇,想瞧一瞧老頭尊姓大名。


    “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嘛……想看你就說,我又不是不讓你看。”,老頭湊了上來,把身份證往任哲眼前一亮。


    任哲有些奇怪,這老頭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低頭一看,那身份證比老頭幹淨不了多少,上麵的照片比真人還難看,名字上寫著呂鍾,出生是1942年。


    過了檢票口,老頭依然纏在任哲身邊。


    “你去哪兒?”,老頭問道。


    任哲沒說話,心裏想著:“你不是挺能耐嗎?你猜啊?”


    “那我就猜了啊,你要往西走,西邊最遠的那個地方。”


    任哲突然停住了腳步,又仔細看了一眼呂鍾,這老頭有些不簡單。


    “你是什麽人?”,任哲一字一句的說,說完他又覺得這話問得有點多餘。


    壞人會告訴你他是壞人嗎?


    “我是你的貴人。”呂鍾神秘一笑,“不瞞你說,哥哥我雲遊四海,最善長命相之術,我觀你麵色發黃,雙目無神,鼻頭暗紅,豎紋叢生,就知道——你快要發啦兄弟。”


    靠,任哲心裏暗罵了一句,他雖然不懂什麽命相麵相麻衣相之類的東西,但用屁股都想得出麵色發黃、雙目無神絕不會是什麽好的預兆。


    他再不想聽這老頭滿嘴放炮了,正巧看到前麵不遠站著個警察,咬了咬牙加快腳步向那警察走了過去,他料定老頭不敢跟來。


    果然呂鍾在他身後停住了腳步。


    “seeyoter~”,他冒了句蹩腳的英語一溜煙躥進人群找不見了。


    任哲鬆了口氣。這髒老頭乍一看髒兮兮,一接觸渾身上下還透著股子邪氣,他現在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跟這種人再多呆上一會,分分鍾都有當場斃命的可能性。


    時間差不多了,他挪到了靠近進站口的地方,椅子上已經擠滿了人。


    不知為什麽,一到長途車站這種地方,人們壓根就記不起傳統美德,反而時時處處顯露著淡漠或警惕的神色。


    任哲也沒個坐的地方,隻好將身子靠在牆上,從袋子裏夾出個饅頭來吃。


    李毓秀應該已經發現他不見了吧。她是不是會發了瘋一樣到處找他?手機是他故意放下的,他就是要讓她斷了牽掛。


    再過兩天一夜,他們便會天各一方,然後生出一條新的人生軌跡。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那隻是對她。


    她會在歲月裏一點一點將他淡忘,會在某個時候和那個他相遇。


    然而他,卻必須要將她牢記,因為他必定會陷入更深的孤寂,再不會有人將她代替。


    車站的廣播響了,該上車了,蹣跚著跨過通道,跨過扶梯,站在綠皮車廂前,任哲又向進站口看了一眼,默默爬上了車。


    剛剛落座,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就在對麵坐了下來。


    任哲一看,呂鍾正瞪著一對烏溜溜賊兮兮的眼珠子得意的看著他。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老弟。”,呂鍾不計前嫌,大喇喇的說。


    他的臉洗過了,手也比之前白淨了很多,最誇張的是,不多一會功夫他居然還換了套衣服。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片刻前他還是一臉窮酸乞丐相,衣服一換,又感覺像個奸商——走街竄巷收破爛的那種。


    不會這麽巧吧?任哲感覺剛剛他的出現是有預謀。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呂鍾爬在小桌子上曖昧的說,“我是不是有點飄忽不定的感覺。”


    任哲想了想點點頭。


    “對嘛,所謂高人,就這感覺。”,呂鍾開始自我陶醉,高傲的仰了仰頭,兩鼻窟窿又長又密的鼻毛向任哲表示問候。


    “你這衣服……”,任哲隻好把視線下移,看著呂鍾的大花褲衩和土豪金的背心,心想這衣服又指不定是從哪騙來的。


    “你小子別老把我當騙子行不行,真是狗咬呂洞賓。我這衣服是用那一百塊錢買的。”


    “那不還是騙來的。”,任哲腹誹道。


    呂鍾氣得吹胡子瞪眼。


    但過了不一會,呂鍾又活套了起來。


    “我那會跟你說的話你聽懂了沒?”


    “哪句?”


    “你要發了啊。”


    “吼吼。”,任哲苦笑了一聲,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還是別笑了吧,挺嚇人的。”,因為是始發站,兩個人旁邊都再沒坐人,呂鍾脫了鞋將一隻腳踩在了座位上。


    車廂裏頓時彌漫著一股酸爽的味道。


    呂鍾仿佛還不太過癮,伸出一根手指使勁在腳指頭縫裏摳了幾下,又對在鼻子上聞了聞。


    任哲雖然身子硬了,嗅覺反而更加靈敏,看到呂鍾這一連串動作,配上散布在空氣裏的汗腳味,剛才吃下去的饅頭在胃裏翻騰。


    “看得出你現在很不如意,但是沒關係,不要因為現在的一時低迷而氣餒兄弟,美好的生活其實在不遠處的拐角等你。”,呂鍾開始熬毒雞湯,話裏有股傳銷的味道。


    “……據我推算,用不了多久,你會得到一筆財富,重迴人生的巔峰。”,傳銷的味道更加濃鬱。


    “我需要做什麽呢?”,任哲問。


    “等”,呂鍾一掃那猥瑣的樣子,一臉鄭重。


    “你呢?”


    “陪你等。”


    任哲心裏全是黑線,呂鍾的話他算是聽明白了。


    呂鍾不知從哪看出他這個半條命會發財,所以打算搶占先機靠上他。


    但迴頭一想也不對,這個借口太牽強。


    能不能發財未知,現實是任哲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別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卻主動靠上來。


    這家夥接近他一定有目的。


    他的腦子裏又出現了同學的那張慢慢抬起的鬼臉,“這顆心值多少錢?”。


    除了倒賣人體器官,任哲再也找不出自己能被別人算計的理由了。


    “想啥呢你”,呂鍾打斷了任哲的思緒,“看不出你都跟個木頭一樣了心理活動還挺豐富的。我給你的第一印象就那麽差?非要把我想成個壞人才甘心是吧。”,呂鍾抗議。


    任哲決定再不理他,呂鍾這種江湖騙子,最擅長察言觀色,你跟他說的越多,就暴露的越多,也就越危險。


    所以不管他再說什麽做什麽,任哲就抱定主意無視他,管他懷著什麽目的。


    火車開動的時候,任哲爬在了桌子上開始假寐,裝著裝著真睡著了,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


    對麵的呂鍾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抱著小孩的婦女,那女人長相清麗,隱隱和雲裳有幾分相像。


    任哲盯著她發了會呆,換來了那女人一通白眼,他趕緊把頭埋進懷裏,掏出個饅頭吃完,又爬在桌上打起盹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生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神叨叨的古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神叨叨的古木並收藏夜生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