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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醒來,天蒙蒙亮,口中有些幹渴,繃直發硬的身子找了找感覺,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任哲四下看看,火車依然搖搖晃晃的在山嶽間穿行,乘客大多倒頭酣睡。


    趁著沒人任哲趕緊上了趟衛生間,出來站在洗手台前,左右看了看,打開水龍頭把頭伸過去灌了幾口涼水,然後才開始往臉上撩水洗臉。


    變形的手捧不住水,動作又不協調,灑了一些在外麵。這時就聽腳下傳來了“哎呀呀”的聲音,洗臉台下伸出一隻手,接著是一張討厭的臉。


    呂鍾睡眼惺忪卻滿麵怒容,“他麽的人剛夢見摟了個妹子就被人家吐了一臉口水……,你賠我妹子。”


    “賠不起”,任哲關掉水龍頭往迴走,心想這老騙子怎麽跑到了這裏。


    呂鍾也不睡了,從洗臉台下鑽出來,拍了拍衣服跟了過來。


    迴到座位上時,對麵那女人也醒了,正在給寶寶喂奶,看到呂鍾衝他笑了笑要起來讓座,呂鍾趕緊擺擺手,擠在任哲旁邊坐了下來。


    任哲和身旁的人大感不滿,這家夥自己獻了殷勤,反過來欺負別人。


    任哲又狠狠瞪了呂鍾一眼,卻發現這家夥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女人的胸,他甚至還聽到了呂鍾咽口水的聲音。


    女人也覺察到呂鍾異樣的眼神,窩了呂鍾一眼,趕緊把身子向裏轉了轉,臉色倏地變得通紅。


    呂鍾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哈欠對任哲說:“表弟你餓不餓?”


    又來了。


    “我不是你表弟”,任哲覺得有些丟臉,這人身上現在有幾個標簽,分別是乞丐、騙子和色鬼,雖然暫時看起來無害,但絕不能讓他再像個豬皮膘一樣粘在身邊。


    呂鍾悻悻的起身離開了座位,不一會功夫,就聽他遠遠喊道:“讓一下,讓一下。”,走近一看,原來端著兩筒泡麵。


    任哲也是餓了,聞著泡麵的味道想流口水。


    呂鍾很仗義的放了一筒在任哲麵前,自己抱了一筒倒撅著屁股坐下唿啦唿啦吃了起來。


    任哲忍了忍,從桌上拿過袋子,取了個饅頭悶聲吃著。


    呂鍾沒幾口便吃完了一筒,仰起脖子連湯都喝了個幹淨,一轉身卻見任哲那筒還原封未動,抿了下嘴唇有點疑惑,“你咋不吃呢?”


    任哲沒說話。


    “吃不到是不是?吃不到你早說唄。來,我來喂你。”,呂鍾說著端過麵碗用叉子在裏麵攪了幾下,高高挑起一束麵。


    “張嘴。”呂鍾像哄孩子一樣把碗對到了任哲嘴邊。


    任哲卻將頭向旁邊一擰。


    “你幹嘛?”,呂鍾聲音裏帶著些惱火。


    “我怕有毒。”,任哲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被四周的人聽見。


    大家都警覺的抬起頭來看著呂鍾。


    “這娃……”,呂鍾虛笑了兩聲,“你不吃我可就吃了。”


    沒有人迴應,幾雙眼睛還在盯著他。


    呂鍾將手縮迴到自己跟前,裝模作樣的把麵又抖了幾下,卻遲遲不下嘴。停了三五秒,就見他喉嚨滾動,嘴一張,打出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哎喲,我好像也吃不下了。”,呂鍾圓辨道,“那你要不吃就倒了吧。”


    說著站起身抱著兩隻麵碗走向了垃圾筒。


    周圍的幾個人麵麵相覷,那女人小聲問任哲:“他是你什麽人?”。


    “不認識。”,任哲實話實說。


    女人剛想說什麽,卻見呂鍾又走了迴來,便噤口不言,將嬰兒往懷裏緊了緊。


    呂鍾坐到座上也不說話,抱著膀子瞅了一圈,見大家都當怪物一樣看著他,冷笑了一聲,側目看著窗外表示視而不見。


    不過坐了一會,他就坐不住了,找了個借口再度開溜。


    看著呂鍾褲襠裏躥了豬毛的那樣,任哲心中更添了幾分隱憂。


    以他的經驗,像呂鍾這種草根一樣的人,別說一筒泡麵,你就是給他頭豬他也能吃得完,隻吃一筒泡麵就把飽嗝打得跟放屁一樣,怎麽可能。


    除非真被他言中,給他的那筒麵裏還加了什麽東西,所以呂鍾才不肯吃。可是能加什麽呢?毒藥、毒品還是蒙汗藥?呂鍾到底懷揣著什麽目的?


    他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隻要呂鍾還在他身邊,他便如同砧板上的肉,不論呂鍾對他報有什麽目的都毫無反抗之力,最好的辦法是提前下車,甩了這個人。


    火車一路向西,中午的時候穿過烏鞘嶺,下午四點左右停在了一個小站,停靠5分鍾。


    呂鍾去上廁所沒有迴來,任哲覺得機會來了。三步並作兩步在上上下下的人流裏淌過,從另一截車廂的出口下了車。


    這時汽笛聲再次響起,任哲沒有著急出站,他等著車門關上,火車慢慢啟動,又從那扇車窗看到呂鍾的身影,這才安下了心。


    出了車站,沿馬路走著。


    任哲之所以臨時改變主意在這下車,是因為這個地方他曾經來過,甚至還有幾個熟人。


    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西部小城。


    沒有大城市那般繁華,卻多了幾分寧靜。


    窄窄的街道上人不多,反而透出了幾分祥和。


    在六月的驕陽下,散發出了一種老照片的顏色。


    任哲感到了一絲發自深心的親切,雖然隻來過一次,但卻有一種迴家的感覺。


    想到家,他突然想起了媽媽。


    出院後他隻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因為說不利索,也並沒有多說。


    都是媽媽電話那邊嘮嘮叨叨。


    那天媽媽說了很多,從張家的貓說到了李家的狗,沒完沒了。


    任哲就那麽拿著電話一直聽著。


    他知道自己將要失去的,是哪怕那麽渺小的生活……


    前邊路上停著一輛紅色出租車。


    任哲收起思緒招了招手。


    車便開了過來。


    “去哪師傅?”,司機搖下車窗探出頭問。


    “焉支鄉靈石村,知道不?”,任哲欠著身問。


    “知道知道,我正好去那,不過你得一等,我還要拉個客人。”,司機說。


    “成”,任哲道。


    “那就上車吧,他也估計快來了。”,司機熄了火說道。


    任哲打開司機身後車門慢慢坐了進去,司機點了隻煙悠閑的抽著。


    “聽口音不是本地人,你去靈石那麽遠的旮旯幹麽去?”


    “我上學的時候在那支過教,認識了幾位老鄉,順路過來看看他們。”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任哲沒有說話。


    看樣子他並不信。


    等到司機抽完第三根煙的時候,有人提著一包東西拉開副駕駛室的門坐了進來,轉過頭將東西往任哲身旁座上一塞,衝著任哲說道:“嗨,又見麵了。”


    任哲大驚。


    竟然是呂鍾,熟悉的聲音,陰魂不散的嘴臉。


    明明看著他坐在火車上離開,怎麽一轉眼又出現在這裏?


    他的鼻子此刻紅得出奇,鼻子上的黑頭顆顆飽滿,一眼看去就像臉中間鑲著隻草莓。


    “你……沒走嗎?”


    “那個我走了,這個我還在啊。”呂鍾嬉皮笑臉的說。


    他一開口,車裏全是酒氣。


    任哲還發現,他的衣服又換了,這次是件中規中矩的格子襯衣。


    任哲的頭有些大了,如果之前說呂鍾有些古怪還說得過去,但此刻,這古怪就變成了詭異。


    他到底是什麽人?


    “不是說了嘛,我是你的貴人。你旁邊有吃的,剛在商店買的,有毒,你別吃。開車吧師傅,咱們去靈石村。”


    呂鍾一口氣說完轉過身去,不一會前座上響起了唿嚕聲。


    任哲打開那包東西,除了酒,全是吃的,雞腿鹵蛋方便麵餅幹什麽都有。他也不客氣,挑了一個最大個的雞腿,扯開包裝吃了起來。


    既然躲不掉,就先享受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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