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越下越大,何當離覺得自己現在要是沒有流血而死就要被活生生凍死了,就算沒死,說不定也沒有幾年好活,就單靠她這爛得跟個破布麻袋的身體也不可能。


    即使她活下來了又如何,世間本在無她留戀之物,有時候死對她來說,倒不如說是個解脫。


    “嘶!”何當離的小腿前麵不小心刀子刺中,黑衣人越走越近,似乎很享受折磨她的快感,拿腿踢打著她受傷的腰腹部,又重重踩下。將刺進她小腿裏的刀再度送進幾分,疼得何當離全身直冒冷寒,左手骨折,無一還完好的右手又空無一物,牙齒磕倒在地,流了滿地血色。


    何當離右手向左右東西摸索著,似乎摸到了什麽,不顧三七六十一直接揮灑朝他裸/露在外的眼睛襲來。


    等揮灑出去的時候才知道是什麽東西,石灰,對了是石灰,石灰含有堿性,入眼可治瞎。


    那人下意識的就要雙眼閉上,結果閉上眼的同時,等來的還有插在胸口的一把匕首,和來自何當離單腳被人抓住往後拖的無盡恐慌感。


    “怎麽每次見你的時候都如此狼狽,若是當真離了我,你可如何是好。”清潤如玉落珠盆,山澗流水潺潺,鳥飛林歇音的男聲至耳畔邊響。


    緊接著何當離被活生生的跟隻小雞崽拎了起來,身上穿著的沾血外袍還有靴子盡數被扒光扔了下來,防止她再次使壞或是藏了其他暗器。


    一瞬間瓷白的肌膚不過剛接觸冷空氣就發紫變青,涼得人直打哆嗦。


    何擋離聽音辯人知道是誰了,反倒有些認命的閉上眼,輕輕靠近摟著他腰道;“我冷。”明顯能感覺到她抱著的身體一僵又很快放鬆下來。


    得到的是來自男人的一句淺得隨風而逝的壓抑笑意,還有一件寬大足以籠罩住她全身的寬大狐裘大氅,被其溫柔的抱著上了溫暖的馬車。


    任由地上一片殘肢斷首慢慢的被血所掩蓋,在尋不到半分人來痕跡。雪還在不依不的下著,城南被雪掩蓋死絕的屍體正在迅速的被人消失掩蓋著發生過一切的痕跡。


    蘇言今晚上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唯恐擔心阿離出了什麽事,連帶著睡意全無。起身披衣燃燈而坐,略帶幾分迷離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往緊閉的紅木雕花牡丹百合窗欞上看去,多麽的希望,下一秒那人就會出現窗邊輕叩三下。


    笑著說;“我來了,小結巴,你有沒有想我。”可惜這都是他獨自幻想而出的妄臆之想。


    自從那日過後,他已經足足有一個多月未曾見過她,即使是在上值與大朝會時都無緣得見。


    他想她,很想很想,想到抓心撓肺,夜不能寐,連帶著整個人都比之前還要在清瘦幾分。


    室內燃了上好的銀絲碳,正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火燭因子爆裂聲。


    原先緊閉的雕花黃梨木門,突然發出‘嘰呀’一聲響的推開聲,連帶動著室內唿嘯嚴寒的冷空氣爭先恐後湧進。進來之人一身滿是風寒之氣,就連雪白的狐裘大氅上都沾了不少細碎雪花。


    蘇言聽見推門聲,瞳孔裏的光芒一瞬間亮如星空璀璨,可是當見到來人時,莫名黯淡而下,甚至帶著幾分浮躁之意。


    也對,那麽晚了,那人怎麽可能會來。


    “章丹兄,深夜來訪還請見諒。”今夜留宿在蘇府中的胡霜因想著事,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才披衣夜起。打著一盞燈籠行走在燈火搖曳,假山流水的府邸中,驀然見看見那座主臥之房未曾熄滅燈燭,方才大著膽子前來。


    “無礙,不過這麽晚了,胡兄怎的還未曾入睡。”蘇言擱下了描繪丹青作畫的筆,眉眼溫柔繾綣,滿是濃得化不開的一灘春水往著畫中人。


    目光掃在一旁之人上時,眉頭緊蹙,有時候有些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隻消給上那麽一點兒陽光水分。便會從此在心裏紮了根,直長成枝繁葉茂的蒼天大樹。


    “章丹兄不也一樣。”胡霜手中除了提著一盞燈籠,另外一隻手還拿了個紅木雕畫百合繞花枝食盒,笑道;“長夜漫漫良辰美景,不知今夜在下可有這個榮幸請章丹兄喝一杯不曾。”


    “竟是胡兄相邀,我又豈有拒絕之理。”蘇言聞言笑笑,隨即將書桌上已經墨幹的畫卷小心翼翼的收迴,放在了竹編滕花的盒子中,就像是在對待世間僅有的珍寶來得無二。


    胡霜想過來看看他畫中為何物,隻是人還未走近便被拒絕往後,不禁令她心理有幾分不是滋味,還有上一次春風一度後。即使她都留了那麽一個明顯之物落在原地,按理說都過了那麽久,不可能還沒有發現的。


    要麽就是打算不曾理會或是還未對她情深根種?要麽就是意圖試圖徐徐而徒之,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大令她滿意.......。


    “我不知道阿言喜歡吃什麽,就隨意從小廚房拿了點好就酒之菜,不然光喝酒沒菜相送可不好。”胡霜褪去了外頭披著的雪白狐裘大衣,露出了裏麵略顯單薄的月白色暗紋長衫。若是細看,還能瞧著她的臉上似覆了一層淺薄得若是不細看,恐都發現不了的精致妝容。


    “說來這酒還是上一次我們在醉仙樓喝的那酒,那日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阿言同虎威將軍都走了,就隻獨剩下我一人爾,實在是過分了。”略帶親昵和嬌嗔的話,在溫柔的橘黃色朦朧燈火照耀下,越發襯得對方秀美非常,甚至是帶上了幾分女子的嬌媚。


    “阿言會不會覺得我叫你這個稱唿有些過於曖昧了,不過阿言以後也可以喚我子染,隻是莫要在加上兄之一字了,免得有些生份。”可是若是不這麽做,怎麽好將彼此的關係拉近,她的機會好在近一分。


    “並無。”蘇言接過酒,輕抿小口,隨即搖了搖頭。


    卷長的睫毛半垂著,淺色的瞳孔凝望著杯中清酒,並未曾過多理會旁人的喋喋不休。


    酒入喉甘甜,清香撲鼻,又帶著迴味無窮的醇厚。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隻是不知人是否是好人。


    酒過三巡,人都皆有了幾分醉意,胡霜的膽子也大了幾分。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身旁,喝了酒後更顯秀色可餐,令人忍不住想辣手摧花的美男子。


    不說她說,這古代的男人還真是一個賽一個漂亮,連日來她見的極品都不下數十。更何況隻要一想到那些精才豔豔,清風霽月的男子一個個成為她的裙下之臣的時候,心裏更想是有一把火在燒,燃的她難以自持。


    “阿言,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有時不知是酒壯慫人膽,還是意圖借著醉酒幹平日不敢幹之事。


    胡霜舔了舔因浸染了酒,紅潤誘人的紅唇,眼眸氤氳著朦朧水汽,眉梢間似染了豔麗的玫瑰花色,曖昧的橘紅色燈火下,隱約可窺到她包裹在衣衫中,纖細雪白的身子。


    “阿言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學富五車知識淵博就連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你說如果我是女人,阿言你會喜歡我嗎?”借著微醺,一個大膽而直白的情感訴說。


    胡霜起了身,本就隻著了一件單薄秋衫的衣服,此刻更是顯得鬆鬆垮垮,隱約可窺裏頭風光。本僅用了一根淡雅桃花簪束發的簪子此刻不知掉到了何處,滿頭柔順青絲就像是瀑布一樣傾灑而下,襯得那張本才稱得上清麗的小臉越顯幾分嫵媚。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何況還是兼之喝了幾杯薄酒下肚,更顯意亂情迷。


    胡霜沒有等來人的迴話,不禁也帶上了幾分惱意。按理說她這麽一個聰明堪比男子之惠,容貌清麗的女子都這麽主動了,居然都不順水推舟說出心悅她之話,簡直就像是狠狠的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也更為堅定了,她今晚上無論如何都要吃了這個男人。在床上征服他,使其食髓知味,主動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何況平日那麽溫潤公子如玉的一張臉,若是在床諦間染上了情/欲之色,不知是何等的誘人。


    “阿言,你看看我好不好。”溫熱的唿吸帶著方才飲過的梅花酒香,無端令蘇言的耳根紅了個徹底。手下意識的推開了在他眼中以然醉酒,神誌不清之人。


    “胡兄,你醉酒了。”喉結上下滾動,清冽之音外出。


    “我沒醉,我就是想問一句。若是我女子阿言會喜歡我嗎?”


    “抱歉,我已有意中人,發誓此生非她不娶。”蘇言下意識的搖頭否定,可是隻要一想到那人,心口就傳來陣陣鈍痛。


    就像是有人拿著把刀子與捶子在不斷的敲打著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嘴角蔓延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拳頭無端收緊,有時候你想娶的人她還不願嫁你,甚至連心中都不曾有過你的位置,那是何其的殘忍於誅心。


    “是虎威將軍對不對,可她是個男人,還是一個帝王禁臠的兔兒爺,她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尖利刺耳得劃破耳膜的尖銳聲音和略帶怨恨的惡毒的表情格格不入的出現在那張總是笑得溫和的臉上,更顯突究。


    乍然聽到蘇言有了意中人,胡霜隻覺得有一道雷從天劈過,腦海中想起的第一個就是何當離,還有那日的場景如今依舊是曆曆在目。


    “那又如何,我喜歡的人是誰同胡兄無光,即使她在不好可在我蘇章丹眼中即便是整個天下都比不上一個阿離。”怒紅著臉張口反駁,他不允許任何人說阿離半句不好,何況她本就未曾做錯什麽,錯的是那昏庸無道的帝王。


    蘇言一個大膽而又不可置信的念頭將他腦海中的六分酒意震得隻剩下三分不可置信。握著酒杯的手無意思的掉落在地,白瓷青花繞墨荷杯盞滾落在地,琥珀色的酒液汙了天青色繡毯一角。


    “你是女子。”原先還想質問怒斥的話,此刻通通都咽迴了嗓子眼,瞪大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瞳孔。嘴唇皮子上下蠕動著,卻是不曾發出半個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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