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麵殘缺不全,從朱力亞諾美帝奇鼻樑、眉弓、唇角、最後再到修長的脖頸,沒有一處完好。


    她慢慢的舉起眼睛的部分, 由衷感嘆一句:「可惜了。」食指和大拇指用力將突起的部分碾成齏粉。


    也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會升起對美好事物的破壞欲, 即便殘缺他的五官依舊動人。


    小衛的石膏像可以說承包了薑既月的半個童年, 畫他時總是興奮摻雜著痛苦。


    激動於美少年纖細而結實的線條,憂鬱卻溫柔的眼神, 痛苦於無法直接將他的美躍然於紙麵。


    她對於美的事物總是充滿了先天的好感,哪怕是一個死物。


    陸綏循聲望去, 看到了那塊石膏。


    眼中閃過片刻的遲疑, 隨後又帶了點驚慌猶豫。


    直到他看見了那張泛黃的紙,他心中的猶疑瞬間消失。


    當他想拿起那張紙進一步確認時。


    薑既月先一步把紙拿走。


    她想起來了,這個箱子原本是要扔掉的,卻在當初搬家的時候被薑且之撿到, 還打碎了石膏, 翻出了這個塵封多年的情書。


    這份遲到的獎券,沒有什麽兌換的必要, 還是別讓陸綏知道好了。


    在短短的幾秒內,她就做好了決斷。


    怎料,陸綏將她逼到桌角。


    抱洋娃娃般,讓她坐在了桌子上,隨後以其天然的身高手長優勢,把紙條握在手裏。


    薑既月還沒反應過來,情書就被搶了。


    她有些騎虎難下,陸綏的膝蓋就抵在桌子上,她的雙手被他單手輕鬆地鉗住,隻能緊張的解釋道:「一張廢紙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糟糕的說辭難以掩蓋她內心的慌張,越是解釋就越代表了掩飾。


    他隻是瞟了一眼,自嘲又輕蔑的笑了笑。


    有點瘮人。


    這是年少時的他送出的禮物,卻被她當作別人送的情書,極力掩飾。


    雙手泄力,於此同時,那堵牆轟然倒塌。


    騰然生出的怒火,沒有讓他的動作發生劇烈的形變,依舊保持著上位,他的眼神沒有什麽溫度。


    緊繃著身體,盡量不碰觸到她,他想讓這個人看到自己的妒火和怒意,卻又不想傷害她。


    「薑既月,你有心嗎?」


    他看似占據上風,實則一敗塗地。


    「這字跡很難認嗎?」


    他的聲帶都好似被血水粘合住了,聲音沙啞。


    任由自己的理智土崩瓦解。


    薑既月的瞳孔放大,萬分驚恐。


    蘇硯景的蘇,陸綏的綏,首字母都是「s」。


    她根本沒有仔細看過字跡,而且潛意識裏默認那便是姓氏首字母。


    薑既月的思緒跟不上陸綏的動作,她剛想解釋,陸綏便堵住了她的嘴唇。


    牙齒的碰觸帶著鐵鏽的腥氣。


    她也沒想到他能如此強硬,一改往日的作風,喘息間都帶著支配、 掠奪、破壞的欲望。


    薑既月一時間居然掙脫不開。


    早上累積的情緒也在一時間爆發。


    她用力地推開麵前的人,扭頭拒絕和他對視。


    「你別這樣。」


    待憤怒褪去,留下的便是懊悔,陸綏的理智瞬間迴籠,他垂落了手臂,落寞又慚愧地低頭。


    薑既月看到這樣的他,又有些於心不忍,用手撓了撓他的下巴,想逗弄一隻小狗。


    這才開始慢慢解釋:「這個是我在成人禮時收到的禮物,這張紙條確是在不久前發現的,我也沒有仔細看過上麵的字,所以誤認為是蘇學長寫的。與我而言這不過是一份膽小鬼的自白罷了,早就時過境遷。」


    她的這句話看似沒有安慰的成分,但卻給了陸綏極大的寬慰。


    最起碼他知道了麵前的這個女人不會困於過去的情感。


    但這個膽小鬼卻還是覺得不夠,質問她:「蘇學長?」


    「怎麽?誰還沒個學長學妹了。」薑既月嗆了迴去。陸綏有這麽大一個學妹,自己還沒說什麽呢。


    他的表情有點懵,但胸口還憋著這口氣。


    男大、招待生,算作之前,自己都可以不計較,但是這個學長,他連麵都沒見過都能產生一份敵意。


    薑既月看著那擰巴的陸綏,覺得挺沒意思的。


    她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口:「在我高中時期,對蘇硯景有過好感,當初追你是因為你們兩個長得有點像。」


    這件事的動機她如果不告訴他,就會後悔一輩子。


    在她的語境中,一見鍾情不完全等於見色起意,那是審美高度集中的體現,見到他的那一刻,鍾情也就成了具象化。


    她不否認自己對蘇硯景曾有過好感,也不掩飾最初迷戀陸綏身上有關他的影子。


    薑既月把自己開膛破肚,血淋淋地呈現在他麵前,毫不畏懼,此刻的她隻想說明一點:自己這樣一個混蛋的人,你還會喜歡嗎?


    「我愛一個人的時候就隻愛一個人,說一萬遍也是。」


    清脆的嗓音,透著純粹,薑既月抬頭和他對視,這是她說過最真摯動人的話。


    她總幻想著過分天真的愛,殊不知人類的欲望同生存捆綁在一起的,當激烈的情感全灌注在一人身上時,利用、算計,這些都算作是愛。


    「你愛我。」


    他說這句話時甚至沒有帶語氣詞和問號,很肯定。


    薑既月剛說那句話的時候還沒覺得怎樣,說出口後臉紅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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