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聽了,又氣得不行,覺得自己一房出了那麽多銀子,反倒招了罵。陳阿福得了那麽好的名聲,不僅沒吃虧,連多的銀子都賺迴來了。


    雪一直下著,皇上親自帶群臣去天壇祭天,還下了罪己詔,依然沒有讓這場巨大的雪災停下來。


    到了二十日,陳阿福暗忖,月末,範圍應該是二十日到三十日。若這十一天內雪能停,那也快了。若二月停,那可更糟心了。


    到了二十六日,大雪依然下著。下晌,陳阿福和花媽媽在小廚房做了些桂花餅幹,派人給老侯爺和安榮堂各送了一盤,還留了一盤。楚家男人都喜甜,她現在每天會做些點心,主要是招待來看孫子的楚侯爺。哪怕他吃得再少,自己也盡心了。


    陳阿福現在非常同情這位爺爺。從他看孫子那溫柔的眼神,還有對了塵住持無盡的牽掛,就能看出他是重視家庭的好男人。讓這樣的男人親手拆散自己的家庭,送妻子進庵堂,該是多痛徹肺腑。


    但因為要忠君,他就必須這麽做。當然,皇上讓他這麽做,他不做也不行。不做,一家都完蛋。做了,還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申時末,陳阿福正坐在炕上看小哥倆翻身。兩個小子穿得太厚,像胖胖的企鵝,翻身很不容易。費了半天力終於翻過來了,就把頭抬起來,小腦袋顫巍巍地四處望望,再得意地笑出聲。


    陳阿福大樂,又壞壞地再把他們翻過來躺下。傻傻的小哥倆也不發脾氣,繼續賣力地翻。


    幾人正玩得高興,老爺子和楚侯爺又來了。


    陳阿福給他們倒上茶,又奉上餅幹,笑道,「剛出鍋沒多久,正好吃的時候。」


    老爺子拿著餅幹吃起來,楚侯爺點點頭,坐去炕沿看孫子。


    兩個小子非常喜歡爺爺,一看他來了,翻身的速度快了許多,抬頭看著他直笑,口水像銀線一樣流下來。


    楚侯爺笑著掏出帕子幫他們擦了,又捏捏他們的小臉。他不敢自己去抱這麽小的孩子,覺得他們太軟,怕弄壞。實在想抱,就兩隻大手攤開,讓人把孩子放在他的大手上,抱抱又趕緊放下。


    陳阿福看這個時候了,便留他們兩位在這裏吃晚飯,說再把三老爺請來,她親自下廚炒幾個小菜。


    楚侯爺欣然應允。


    陳阿福正在小廚房忙碌,丫頭來說,外院好像有急事,老侯爺和侯爺已經走了。


    陳阿福便覺索然無味,也不想再繼續做了,已經做好的菜足夠自己吃了。她剛吃過晚飯,下人來報,侯爺請她去一趟六芸齋。


    六芸齋是楚侯爺之前的內書房,也是他接待貴客和商議大事的地方,在外院和內院之間的一片竹林中。


    陳阿福一驚。自從來了京城,她還沒有參加過秘密高層會議。


    陳阿福穿上出門的小襖棉裙,又披上出風毛帶帽鬥篷,由紅斐打著傘,小紅提著燈籠,向外院走去。


    大概走了一刻多鍾,便來到一個四合院裏。廊下掛了許多盞燈籠,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這是楚家最機密的地方,而此時的這個院子,跟別的院子沒有任何區別,都是白茫茫一片。


    走過抄守遊廊來到正房,守門的小廝是一個清秀的年青後生,他把門打開,掀開厚簾子,請陳阿福進去,又讓紅斐和小紅去廂房歇息。


    廳屋裏的兩架多寶閣上雖然擺滿了書,但這裏更像會客廳。四盞琉璃宮燈垂下,把屋裏照得燈火輝煌。正對麵的牆上是一幅猛虎下山大畫,大紫檀雕螭案上,擺著幾尺高的古銅鼎。再前麵,是紫檀八仙桌,桌兩邊是兩把太師椅,兩旁各四把紫檀官椅,地上鋪著西域絨毯。


    陳阿福自己把鬥篷脫下,放在最靠外的一把椅子上。


    一個小廝又把陳阿福請去了東側屋。屋裏北窗下是大炕,南麵擺了一個紫檀大書櫥,占了整堵牆。八盞青瓷鯤鵬燭台上,點著火燭,把屋裏照得透亮。


    炕上雕螭描金小幾兩旁坐著老侯爺和楚侯爺,楚三老爺坐在左側圈椅上。


    幾個人的臉色都非常凝重。


    陳阿福過去給他們曲膝福了福。


    老侯爺指指右邊的椅子說道,「宣兒媳婦坐吧。」


    陳阿福落坐。小廝上了茶,就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楚侯爺又跟陳阿福說了一遍。他剛才得到九皇子遞出來的消息,二皇子跟皇上請示,說他看到皇上因雪災日夜憂慮,甚急,甚憂。從明天子時開始,他要齋戒三日,於三十日在天壇血祭上天,祈求神靈護佑大順,停止災情。


    皇上聽了大喜,準了二皇子的請求,二皇子已於今天宮門落匙前出發去了祭宮。


    他走後,九皇子才得到消息。


    血祭,聽著嚇人,也就是祭祀的時候,用刀把手腕割破,放一點血滴進酒碗,再把酒倒入地下,算是獻給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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