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些渣渣飛濺,然後飛落到草叢中,杜清池收起了槍。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麵前,指了指他的車,他道:「麻煩顏小姐去一趟我那裏。」


    「去做什麽?」我問道。


    「這是命令。」他冷然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看了一眼成祖,他還是那麽平靜。見我看著他,他微微點頭,我便抬步,跟著杜清池往他的車邊走去。


    上了車後,我側頭看著車窗外。杜清池啟動了車子。


    我有時候覺得我完全不認識他,他的熱情。他的冷漠,他的捉摸不定。


    初見時,他是輕佻不羈的,後來,他變得淡然,甚至冷情。慢慢的,他對我親近起來。他對我說那些好聽的話時,情深似海。那一夜我們負距離,他柔情萬分。他披著白雪捧著紅玫瑰朝我走來時,天地之間,他仿佛隻看得見我。再再後來,我質問他為何騙我時,他不但沒有給我合理的解釋,反而決絕的跟我說了分手。


    我入院後,他手捧紅玫瑰,泰若自然。我摔了他的粥,扔了他的花時,他眼裏又全是痛楚。


    我真的快瘋了,每一次,我以為自己有一點點了解他的時候,他就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剛才的舉動更是讓我覺得,他完全像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他在想些什麽?我完全猜不到。


    車子開了十來分鍾後,我冷靜了許多,我暗自想。他把我喊到他的別墅,是他私人想見我,還是真的於公要跟我說一些事情?


    我胡思著,車子開到了杜清池的別墅前停了下來。我搬到心園後,一次都沒有再迴來過來。杜清池經常不在山上,再加上我心園複製了他這邊的造型。就像仍然住在這邊一樣。


    下了車後,杜清池言率先往裏走去,我加快了腳步才能跟得上他。


    他上了三樓,進了書房,我跟了進去。


    「關門。」他冷冷道。


    我隻好轉身走迴門邊關上了門,然後又走到書桌著。


    他站在書桌前,隔著一張書桌,我們對視著。


    「想要我的命?」他盯著我的眼睛。


    「是你先想要成祖的命。」我道。


    「我殺他,你就殺我?」他問。


    「是。」我毫不猶豫。


    他點頭,沉默半晌後道:「很好。」


    我抿著嘴,不說話,看來,他這是於私喊我來的。


    他轉了身,走到書櫃那裏,然後搬開幾本書,打開一個暗格後,他從裏麵拿出了一份羊皮卷,扔到書桌上後,他道:「看看。」


    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怔了一下後,我伸出了手,拿起了那羊皮卷。打開後,我看到上麵畫著一幅地圖,那地圖和當時羅市長給我們看的差不多。但有些紅點標註的記號好像有變動。我努力想了想,也記不太清楚了,所以不能確定這幅地圖是不是當時那一幅。


    「這幅地圖才是陸然想要的。」杜清池道,「這是你明天下山要執行的任務。」


    「杜先生,麻煩您詳細說說。」我正色道。


    「那座宮殿,造了很久了。我和羅市長一派的。以及陸然為一派的兩方人馬都在找準備的地址。但我們的目的不一樣,我和羅市長想摧毀宮殿。陸然那邊想霸占宮殿。」杜清池將我手裏的地圖放到書桌著,指著幾個點,他又說:「這個宮殿仿的秦始皇陵的建築,抗震八級,有防空洞。甚至還有潛水艇,軍艦。那個人聽從他的軍師,用續血法延命,據說至少可以活到兩百歲。我得到的消息時,大約在一個星期前,那個人已經搬進了宮殿。開始了清修之路。這接下來,會有更多的無辜的人被送到這裏麵去,供他們續血,換器官。」


    我以前聽說過黑市器官交易,也聽說過什麽紅衣男孩,陰時陰曆之類的靈異事情。如今聽杜清池說到這些,這人世間還真有其事,雖然不至於嚇到,但多少還是覺得可怕。轉而又想,普通人尚且怕老怕死,更別提有權有勢的人,誰都想向天再借五百年,活到天荒地老算了。


    「明天我和誰去?」我問。


    「我。」他道。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杜先生,請問您是故意這樣安排的嗎?」


    杜清池抬頭,也深深的看著我:「如果我說是呢?」


    「您有心了。」我恨恨道。


    「是。」他絲毫不迴避。


    我笑了一下:「杜先生,您這又是何苦呢?」


    他將地圖疊好,放到了我手邊,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奉告。


    「你這樣到底算什麽?」我進一步追問。


    「不算什麽?這樣的話,接下來,我們會有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呆在一起,你有一個月的時間隨時都可以殺了我,然後把地圖送給陸然。」他道。


    我咬牙:「我便是這樣的人?」


    他冷笑一聲:「從你取我的頭髮去跟姚靜如的兒子驗dna,從你在監控裏看到一切卻又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從你毫不猶豫的朝我射飛鏢。徐徐,我在你心裏不過如此,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偏偏你又痛恨我欺騙你,隱瞞你。徐徐,你有的考量,我就沒有嗎?你有顧慮,我隻能比你更多。在這清瀾門內,我呆了十幾年了,你才一年不到。你為我想過嗎?」


    我退了一步,對,他說的這些我確實沒有想過。


    他從書桌後麵走出來:「你想知道陸迎鳳,來,今天我就講給你聽聽。」他俯身看我的眼睛,「那是你的親姐姐,她和你長得很像。」他說著,又快步走迴了書櫃旁邊,這迴他從最頂層的格子裏抽出了一本書,翻了翻。他拿出一疊照片走了過來。


    他把那疊照片放到我的手裏:「你看看吧。」


    我低頭看著照片上的人,除了髮型不一樣,衣服風格不一樣,眼神中的厲色不一樣。其他地方,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巴,耳朵,手指,甚至嘴角那一抹笑。我像看另一個自己,這個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梳著馬尾冷得跟塊冰一樣的女人,她是我的姐姐,我的親姐姐。


    我的內心翻湧著。我沒有想過我會有一個姐姐,我更加沒有去仔細想過陸迎鳳是我親姐姐這個事情。我隻是單純的討厭她,不願意提到她的名字。因為她在杜清池的心裏,因為她是杜清池的無可替代。


    我一張接一張的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十六張照片,每一張照片都是不同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看起來,拍照的人很細心,大概就是杜清池拍的吧。


    「我沒有愛過你姐姐,但她因我而變成植物人,我欠她一份情。這些年來,我對她感到愧疚,僅此而已。」杜清池的聲音響起來,「你說我薄情也好,說我無心也罷。三十幾年來,我獨善其身,唯獨對你用了幾分情,你偏偏不信,既然如此,我隻能做迴杜清池。」


    我將那些照片疊好,放迴桌上,我淡淡道:「杜先生,你做什麽選擇都是你的自由與權利。」


    「我來清瀾門的時候,你姐姐已經在清瀾門了。那時候。她還是陸然的棉被,兩母女感情十分好。陸然走到哪裏,迎鳳就跟到哪裏。就算陸然去執行任務,她也是一定跟著去的。」杜清池自顧自的說著。


    我攥了攥手心,那都是我至親的人啊,我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但我忍不住還是會想,如果我沒有離開陸然,我也會和陸迎鳳一樣,跟著陸然去這去那吧,那我還會有二十五歲之前的平靜人生嗎?是的,不會有,也許我會和陸迎鳳一樣早死。


    「我的父親呢?」我終於還沒沒忍住。問了他。


    「不知道。」他說,「我沒見過你的父親,我來的時候,就是陸然獨自帶著陸迎鳳。聽說,早就死了,也聽說。還活著。與我無關,我沒有細細打聽過。」


    「我……」我想說小來無意中聽到的那些話,想問問杜清池,成祖有沒有可能會是我的父親,但我還是將話咽了迴去。咽迴去了後,我內心有濃濃的悲傷,他沒說錯,我對他始終都是有提防的。


    「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說過,如果我和我媽確實沒有血緣關係,你會幫我一起找我的親生父母。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你就知道陸然在哪裏?」我改了口。避開了成祖。


    「我說不知道,你被劫,我第一次見到她,你相信嗎?」他說。


    我笑了一下:「杜清池,如果那是你第一次見到她。請問,你哪來的時間去準備我和她的dna檢測單?」


    他皺了皺眉:「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給陸然的是親子鑑定?」


    我怔了一下,又想了想,我和陸然對話時,她沒有否認,那一晚和我杜清池絕交,我質問他時。他也沒有否認。我記得很清楚的,他現在卻否認了。


    「我在見到陸然之前,你要換心髒,我冒險匹配你和陸迎鳳的血型時,意外發現你們有血緣關係。由此,我知道你是陸然的另一個女兒。那天,我去找陸然,我隻是告訴她,你的身體裏跳著陸迎鳳的心髒。」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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