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小來要住一段時間才會迴北京,結果他第二天一早就來跟我告別,說急著趕飛機迴北京。我問了幾句,他隻說亞姨打電話來,得趕緊迴去。我也不好多問,跟著他下了樓,讓阿成準備了車,我和他一起走到了院子裏。


    「姐姐,那我就走了。」他又張開雙臂抱了抱我。


    「我送你到山下吧。」我有些依依不捨的說,這一走,再見又不知道何時了。


    他搖頭:「不要,你才出院不久。不要奔波。」


    我還要堅持,他嚴肅起來:「聽話。」


    我哭笑不得:「倒是有點大人的模樣了。」


    「姐姐,你等我下一次迴來。」他凝視著,目光十分堅定。


    「好呀。」我走到了車門,幫他拉開了副駕位的車門,「那上車了給我打個電話,路上注意安全。」


    「姐姐。」他拖長聲音,「我不是小朋友,你不要總是把我當小朋友。」


    我笑笑,看著他上了車,然後幫他關上了車門。叮囑阿成慢些開車後,我退到了一旁。


    「姐姐。」小來從車窗裏伸頭出來,「等我迴來。」


    車子緩緩啟動,我朝他揮了揮手。不一會兒,車子加速,出了院子拐過彎便不見了蹤影。我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心裏有些惆然若失。人生就是這樣吧,不斷有人來,不斷有人走。


    「顏小姐,顏小姐。」我出神時,小進驚慌失措的聲音由遠而近,他從院子騎了個電瓶車沖了進來,車子還沒停穩,他就跳了下來。雙腳上全是泥巴。頭髮也淩亂得跟個雞窩似的。


    我嚇了一大跳,他這是去跳泥坑了嗎?


    「什麽事情,慌裏慌張的?」我喝斥了一句。


    「老石,他,他把杜先生那邊的老刑給打死了。」小來喘著粗氣,「顏小姐。你趕緊去吧,老石已經瘋了,要不是我騎車跑得快,他肯定一鋤頭把我也給砸死了。」


    「你說什麽?」我大驚,昨天我在和成祖商量規章製度的事情,今天果園就出事了。還不是小事,居然把杜清池的人給打死了。


    小進又重複說了一遍,聽到動靜的成祖也出來了。


    「我去開車,顏小姐,你帶上槍。」成祖冷靜道,「小進,你去洗幹淨,呆在心園哪都不許去。」


    「是。」小進咬了唇,退到了一旁。


    我折身,飛快地跑上了樓,拿了槍和飛鏢,我又飛快的下了樓。院子裏,成祖開了另一輛車出來,我上了車,成祖立刻踩下了油門。


    「老石平靜悶聲不響,老實的泥疙瘩一個,不是被逼急了,絕對不可能下手殺人。」成祖淡淡道。


    我已經稍稍冷靜了,這幾天果園忙不過來。私下請人幫忙,小進嘴裏被打死的那個老刑就是杜清池別墅的人,平常閑著沒什麽事就賺外快了。


    十來分鍾後,我和成祖趕到了果園。瘋了老石扛了把鋤頭嗷嗷的喊著,滿果園的追著一個人瘋跑,跑的那個人差不多也崩潰了。我們到的時候。那個人跌倒,老石揮著鋤頭就下去了,血濺得老高的。


    其他沒被追的人躲在高處看著熱鬧,並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我下了車,有人在高喊顏小姐來了。老石慌得丟了鋤頭,我拿出了槍。剛瞄準他就閃到了果樹後麵,這樣幾次三番,他越跑越遠,遠到槍程射不到的範圍了。


    無奈之下我隻能收了槍,先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幾個人,都已經死透了。迴到路邊後。我把幾個圍觀的人喊過來。他們七嘴八舌的,事情起因很簡單,老刑說果園的收入,雞長大後賣的錢,他也應該分一份,因為心園都是杜先生養著的,所以,心園的東西就是杜先生的東西。老石氣不過,頂了幾句。老刑愈發得意,把老石狠狠的羞辱了一番,最後上升到顏小姐不要臉,靠著跟杜先生睡養活心園的上下。老石氣壞了,掄起鋤頭就砸過去了。其他人想拉架,但老石情緒失去了控製,殺了一個又一個。


    我聽完事情的大概時,心裏已經有了底,想說話時,遠遠的又有車開過來了。那是杜清池的車。想來,他也是接到了消息,我以為他不在山上。


    「我去把人帶迴來。」成祖走到我身邊。


    「可是……」我看他一把年紀,而且老石現在情緒失控,萬一把他給傷了就不好了。


    「槍給我。」他說。


    我猶豫了一下,杜清池已經下車了,成祖朝我伸手過來。


    「那你帶這幾個人一起去吧,我怕老石傷了你。」我將槍遞給他。


    他接過槍後立刻跑遠了,一個人也沒有帶。


    「杜先生。」杜清池走近後,我身後的幾個人先鞠了躬,鞠完後就大氣不敢出的退遠了。


    「杜先生。」我也傾了傾身。


    「怎麽迴事兒?」他問我,聲音還算溫和。


    我把事情跟他詳細說了說,但沒有提辱罵我那些話。


    「誰讓你搞承包這一套的?」他淡淡的,但眼神卻淩厲起來。


    「是我自己決定的。」我後背挺直。


    他笑了一下:「這清瀾門隻有你最聰明,還是你這景山上全都是蠢瓜,你能想到的事情,別人都沒有想過嗎?如果有那麽容易實行,還需要等到你來做這件事情嗎?」


    我沒說話。


    「你門裏的人,生死可以由你掌控,你門下的產業,你也可以自由經營。但清瀾門的規矩,由不得你來改,顏心,你明白了嗎?」他的聲音又冷了幾度。


    「杜先生。所以,我該向你以死謝罪嗎?」我冷笑著。


    他看著我,雙眸因為氣憤而黑得發亮:「顏心,你這是意氣用事。我們現在就事論事。」


    我扭頭看著果園,收迴視線後,我道:「杜先生,你說就事論事,行,現在事情發生了,老石把老刑打死了,還打死了幾個其他門的人。我該給你們一個怎樣的交代?」


    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路邊停下來。看著果園裏躺著的幾具屍體。我看著他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一件橙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條牛仔褲,腳上是休閑鞋。他看起來,像是要去逛街。


    大家站著沉默時,果園深處。成祖押著老石已經迴來了。我看到成祖,繃緊的後背檢驗下來,生怕他有個閃失,看來,我又小瞧他了。


    不一會兒,成祖就把老石押到了路邊。老石已經蔫了,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活力,成祖把他拎上來後,他就爬著跪到了我麵前。


    「顏,顏小姐,您殺了吧,我該死。」他伏在那裏發抖,嘴裏喃喃的,「他不該那樣罵您,罵您婊子,罵您倒貼杜先生,罵您給杜先生提鞋都不夠,還罵您就是個廢物……」


    「砰!」老石的腦袋開了花。


    我驚跳了一下。成祖驚跳了一下,圍觀的幾個人嚇得抱作一團。


    「這件事,至此為止吧。」杜清池扭頭看後麵的幾個人,「誰再提起,誰就找死。」


    說罷,他抬步就要走。


    「杜先生,請留步。」成祖喊了一聲。


    杜清池停住腳步看向他。


    「麻煩您給顏小姐道個歉。」成祖淡淡道。


    杜清池沒說話,隻是挑了挑眉。


    「老石是顏小姐門裏的人,就算要殺,也該由她動手。您連招唿都不打,就殺了老石,於情於理。這都不合清瀾門的規矩吧?」成祖還是淡淡的。


    「成祖不過一個琴師,你這般質問我,請問又合了哪個規矩?」杜清池很溫和,但槍卻重新拿到了手上,他把玩著。


    我的槍在成祖手上,心在哆嗦。我咬著牙從口袋裏拿了飛鏢。


    成祖並不畏懼,見杜清池把玩著槍,他更是近前一步。


    「杜先生,那我們一碼規一碼。您給顏小姐道歉,然後再辦我,您看如何?」


    「哦?」杜清池笑了,「成祖這是明著跟我找事兒嗎?」


    「不,是杜先生偏袒。」成祖寸步不讓。


    杜清池「啪」一下將槍的保險拉開,然後將槍抵到了成祖頭上:「我怎麽偏袒了?請問成祖。」


    成祖麵不改色:「杜先生看似將事情快刀斬亂麻處理好了,但老石所說全是事實。而老刑能能滿嘴胡言,說明杜先生門下的人常常這般胡言,否則老刑斷然不可能胡言得如此難聽。您殺了老石。警告顏小姐的人不許往外傳,那麽,請問您,您門裏的其他人呢?您又準備如何處置?顏小姐清清白白一個人,憑著幾張嘴就抵毀了。杜先生,您說您是不是偏袒了?」


    杜清池麵色微變,抵在成祖頭上的槍又緊了緊:「成祖很犀利啊,很為顏小姐著想。」


    「身為顏小姐門下的人,絕不言他人是非,絕對忠於顏小姐,這是顏小姐管教有方。」成祖平靜道。


    杜清池看了我一眼,他看到我的手裏的飛鏢。就在那一剎那,他扳動了扣機鍵,我扔出了飛鏢。我以為成祖的腦袋要開花時,杜清池將槍轉了一轉,「砰」一聲,子彈擊中了飛鏢,那飛鏢碎成渣渣,四下飛散。


    山間,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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