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兒後,宋氿是哄了半天都沒有將人哄好。


    吃飯冷著臉,看見你冷著臉,除非有必要人甚至都不會跟你說一聲。到了晚上,人更是直接拿了一床被褥出來。


    “媳婦兒,這幹啥呢這是。”宋氿一下語氣就軟了下來,腰背兒都硬氣不起來了。


    他倒不是慫了,隻是覺得自己有錯在先,還沒將人哄好,怎麽的也不能太那啥了不是。不然將人越是惹生氣,那可不就成了老伯口中說得冰錐了麽。


    晚歌將被褥遞給他,說床榻太小,前店兒寬敞涼快點,讓他睡那兒去。興許能夠想得更加的明白清楚些。


    “別啊!”宋氿抱著被子:“那外頭床都沒一張的。”


    好好的床不睡,去外頭睡啥。床也沒一張的,隻能睡凳子。窄就不說了,還硬、邦、邦的,誰願意睡那個啊!


    “沒有床你可以打地鋪。”說完,晚歌嘭的一聲將門給關上,鐵了心不要人進屋睡覺。


    宋氿站在門外,望著那關得嚴絲閉縫的門,這已經是他今兒不知道多少次被關在外頭了。


    轉過身看著黑漆漆都沒點兒星星,月亮的天兒,腦子裏飛快想著對應法子。


    這麽下去可不行,哪能被趕出來打地鋪的。


    想著人迴頭看了一眼門兒,抱著被子往前院去。


    晚歌躲在門口,聽見外頭腳步聲離開,不知道怎麽迴事兒的,心裏竟然有點兒失失落落,空空的感覺。明明將人趕出去,不讓他誰屋裏的人是她。可到最後人走了吧,心裏不舒坦的還是她,可謂是矛盾複雜不已。


    搖了搖頭,將那莫名其妙的情緒給扔出腦子,褪了衣衫上床睡覺。


    因為這些事兒,她今天下午都沒能小睡,這時候已經是困了。


    可奇怪的是,人眼睛酸澀得不行,但躺床上去後好一會兒竟是睡不著。翻過來翻過去腦子裏都是想宋氿在外頭怎麽睡,在做什麽之類的。


    正想著,忽的窗戶外一道閃電劈下,將黑漆漆的屋子一瞬間照得明亮如晝。緊跟著一聲驚雷,靜雄動魄打下,轟隆隆的似是炮仗在頭頂上方炸裂開,震得耳朵有些發麻。


    一道雷聲後,雨劈裏啪啦砸落下來,越來越大,像老天爺端了盆水從天上潑下來一般。雷雨聲中還夾雜著狂風的怒號,吹得外頭院兒裏的樹枝嘩啦啦搖擺,吹得窗戶撲撲作響。


    晚歌心裏有些擔心,猶豫了一番披了外衣起身打開門兒想要出去看看。結果門剛一打開,便見宋氿站在門口。也被怒吼的狂風吹得斜飛的雨水已經將人身上的衣服打了個半濕,頭發的末梢都有些淌水,也不知道在外頭站了多久了,偏生人似是沒有察覺一般。


    看得晚歌心裏一股無名之火給竄竄竄的往上冒。


    “你是傻了是不是,下雨了不知道躲嗎?”晚歌給人氣得不行,也是這旁邊兒沒有順手的東西,不然她真的想把人打一頓,看能打明醒不。


    “我也不是傻的不知道躲,那這旁邊兒也得有躲的才是。隻是剛打雷有些放心不下.......”宋氿頓了頓抹了把臉上的雨,沒有放心不下什麽,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晚歌氣一下消了,心情變得很是複雜。


    宋氿見著人了,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讓晚歌進屋去睡,外頭刮風下雨的恐把她給冷著。


    說完人很自然的給她將外衣攏了攏,隨後轉身準備離開。忽的他手被人給拽著。


    “還有什麽事嗎?”宋氿轉身看著她。


    晚歌有些糾結的看著自己抓著人手,怎麽一下子就伸出去了呢?


    借著劃破天際的閃電,宋氿清楚的看見對方糾結得快皺成一團的臉,心裏隻覺得可愛得不行的。他的傻媳婦兒真的是什麽都寫在臉上,也不知隱藏自己的情緒。


    “媳婦兒?”


    “嗯?”晚歌緩過神,隨後見人還拉著宋氿的手臂,刷的一下撒開。


    宋氿收迴手再次問她有什麽事嗎?要是沒有,他就先迴前院兒去鋪床睡覺了。


    “你......”晚歌絞著手:“算了,外頭下雨的,你迴來睡吧!”


    怎麽說呢,終究還是不忍心。再者,她已經習慣了宋氿每日躺在身側的感覺,很是安全。能夠讓她很踏實的睡到第二天早上,中途都不帶吵醒的。


    “好。”宋氿很平靜的應了聲,感覺很是波瀾不驚的,實則這心裏都要樂開花了。


    不過他沒著急著睡覺,而是讓晚歌先進去,他去灶房看看窗戶那些關好沒有,可別飄雨進去弄得到處濕噠噠的。


    晚歌躺迴床上,想著自己剛才的退步的,有些懊惱。


    明明說好這次怎麽的都不能輕易的原諒人,怎麽這麽快就妥協了。


    然而話都說出去了,再反悔似乎也不怎好,再者從內心深處來說,她還是希望留住人的。


    正想著的時候外頭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宋氿踏進屋子,晚歌趕緊的閉上眼睛,欲蓋彌彰。


    隻是等了好些會兒,沒見人過來不說,還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跟鋪床似的。


    晚歌刷的睜眼,側身望過去,隱約可見宋氿正弓著身子在打地鋪。


    “你在做什麽?”


    宋氿手一頓問她怎麽還沒睡。


    晚歌輕咳一聲,說自己剛才差不多快要睡著的,隻是被他給吵醒了。隨即繼續追問他在做什麽。


    聰明如他,怎麽會不知道進來時人根本沒睡著。不過他並沒有拆穿這拙劣的謊言,而是繼續著手裏動作說他今晚打地鋪。如果吵著她了,他動作輕些。


    “......不用,我已經醒了,暫時是睡不著了。”晚歌恨恨的扔下這麽句,翻轉身平躺,麵向衝著橫梁。


    地鋪很快就鋪好了,宋氿躺下蓋好被子。


    屋裏一下變得有些安靜下來,外頭狂風暴雨的,裏頭去的靜悄無聲的。


    如此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床上躺著人忽的出聲問:“你睡了嗎?”這一聲在安靜的屋裏顯得很是突兀,哪怕她說得並不大聲。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聲,就在晚歌以為他睡了時,躺在不遠處的人道:“沒有。”


    晚歌側身麵朝他:“聊聊嗎?”


    “想聊什麽?”沉磁的聲音在夜裏聽著很是有味兒,就像放在地窖裏存放了幾十年的好酒。


    “你.......當初娶我的時候,在想什麽?”晚歌側過身而躺。


    腦子裏想了無數晚歌可能會說的話,卻獨獨沒想到她會問一個遠不相關的事兒。一下子倒是將宋氿給問著了。


    在想什麽?


    一個問題,將兩人的思緒引迴了相遇的那天。


    錢磊也曾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記得自己那時候跟人說的是一個人處久了,也想嚐試身邊有個人是什麽感覺。


    至於為什麽會是晚歌,隻能說天意吧!


    “實誠的講,沒見著你前,我什麽都沒想。見到你時,想的便是你的眼睛很澄澈但裏頭有東西,很有意思。”宋氿的迴答並沒讓晚歌等太久。


    他告訴晚歌,在沒有見到人時他並沒有期待什麽。隻是見到人時,她的一雙眼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黑亮澄澈,但最深層卻隱藏著東西,那一瞬間他便被吸引住了。


    聞言,晚歌心一下子懸起:“你......知道?”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宋氿否認,每個人都有各自不願說,或是無法說的事情。他最開始一直對晚歌說夫妻之間得坦誠,想逼她。奈何到最後,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話一出,屋子又短暫的陷入一段沉默。


    最後還是宋氿率先打破這份有些壓人的沉默氣氛:“說來我也不算是個坦誠的人,我對你的隱瞞也許比你對我的還要多。尤其是瞞著你做了那麽多不光明的事,你氣我,也是情理之中。”


    甚至於還沒有全部交底,這要是讓人知道,怕不是在前院兒打地鋪那麽簡單了。


    想到此處,宋氿忍不住抬手伸手摸了摸鼻子。為了自己的幸福,這些事兒還是爛在肚子裏吧!


    晚歌可不知道宋氿還瞞著自己一些事,隻當宋氿已經反思清楚了,語氣頓時也沒白日裏那麽的冷硬。


    她對宋氿說其實對於隱瞞這些事兒她是氣,但更氣的是宋氿做這些事兒的可曾想過後果。哪怕他做得很是隱蔽,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包得住火的紙。


    先是老劉尋上門,現在是王貴香尋上門。誰都不是傻子,能猜不到?隻不過是沒證據罷了,不然.......


    “我知道,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不會了。”宋氿也認真的想了想,自己現在跟以往始終是不一樣了,不能用以往的方法來處理事情。


    曾經他獨身一人沒有後顧之憂,而現在他除了自己,還有妻子,以及即將問世的孩子,做事不為自己,也得為她們多考慮。


    晚歌掀了被子下床走到宋氿旁邊,掀開被子躺在的他身側,宋氿趕緊往旁邊挪了挪:“怎的下來了。”


    “一個人睡不著。”晚歌鑽到宋氿懷裏,聽著那咚咚咚有力的心跳聲,一直睡不著繃著的弦頓鬆,一股子困意滾滾來襲,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著。


    晚歌打個哈欠:“其實我也隻是想你做事三思而後行,多考慮自己,還有......我和孩子。”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沒了聲兒,宋氿低頭一瞧,人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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