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被打的事兒鬧得還是挺兇的,大家都在猜是誰幹的,甚至有的人說楊倩。楊倩帶著她姘頭把老劉給揍了。


    要不是老劉的事兒給捅出來,跟牽藤拔紅薯一樣,一拔就是一串。楊倩現在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被官府通緝,現在也不曉得躲在哪裏。


    試想換做誰都咽不下這口氣,說是她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我倒也覺得有了能是她,看她之前還去砍王貴香的,對老劉下毒手也不是不可能。”杜春一邊吃果子,一邊跟晚歌說自己的想法。說老劉現在都不敢出門了,生怕什麽時候就被人給套麻袋揍了。


    “聽說他那天兒迴來時那模樣慘得不行,鼻青臉腫都是小事兒。那些撞見的人說人給揍得跟豬頭一樣,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可慘可慘了。現在她們兩口子也算是湊成對了。”杜春說得幸災樂禍,直言這就是報應,活該。誰讓他平日缺德事多那麽多,這下好了吧!


    人不住的誇讚打得好,這種惡人就該好好收拾一頓。


    杜春巴拉巴拉講了半天,迴過神卻發現晚歌一句話沒說。便疑惑的問她怎麽了?是今兒不怎麽舒服還是咋迴事兒的,悶著一聲不吭的,還一個勁兒喝水。


    要是擱以往,人肯定會跟著自己一起拍手叫好,然後罵老劉那龜孫子的,哪能像現在這樣的沉默。


    “哪有,我這不是在認真的聽你說嗎?”晚歌被杜春問得虛得不行,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


    要是不知道那個動手的人是誰,她肯定會拍桌子叫好,像杜春那樣直誇人揍得好。但現在知道那個動手的人是宋氿,她就有些拍不起來,生怕被人發現或猜到是他幹的。


    “不對,你今天很不對。”杜春站起身對著晚歌繞了一圈兒,仔細的打量晚歌。


    晚歌繃緊皮肉:“哪裏不對勁了?”說罷還低頭認真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沒哪兒不對勁兒啊!”


    杜春撓撓頭,她就覺得今天的晚歌很是不對勁兒,說不出的味道。


    宋氿在旁邊兒招唿客人,但這邊的情況也不曾落下。等將鹵肉切好,送走客人後轉頭為晚歌解圍說前兩天下大雨,可能是有些涼著了,這兩天兒沒什麽精神。


    “對對對。”晚歌趕緊點頭附和,說自己這兩天提不起精神的。


    “你說你,怎麽那麽的不小心。”杜春坐迴凳子上,皺著眉頭說晚歌太大意了。現在肚裏有個孩子,怎麽也不曉得注意點兒。要知道這時候有個什麽病痛啥的,對孩子都不好,以後生下來也可能跟著體弱。


    “去看過大夫沒?”


    晚歌摸摸鼻子點點頭:“去了,大夫說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涼著了,讓迴來多休息。”


    聽到沒什麽大礙,杜春嚴厲的麵色才和緩一些。現在晚歌不能隨便吃藥,杜春便教了晚歌幾個土法子,讓她多喝水,然後捂汗。發一身汗,就好了。


    “謝嫂子。”說自己晚上會照做。


    “你啊,都是快當娘的人了,做事兒長點兒心吧!”杜春很是無奈的搖著頭說了她一句。


    晚歌很尷尬的笑笑,隨後眼神瞟到旁邊兒看熱鬧的宋氿,頓時將人瞪了一眼。還好意思看熱鬧,也不知道這都是因為誰。


    聊完了村裏的那些事兒,杜春問起她們銀子湊夠沒?說是上頭已經有消息了,今年啊是十二兩銀子。比以往上漲了二兩。


    像二兩銀子放杜春他們家,可以用一兩個月甚至還有多。畢竟家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鋪張浪費根本花不了什麽。


    “十二兩啊!”晚歌一聽就愁了,零頭是湊夠了,但整的還遙遙無期的。


    杜春也是歎氣說她們東拚西湊也才湊一半,這後頭打算跟娘家人或是趙家的那些親戚借借,看能不能湊夠:“現在也是沒辦法,隻能把眼前的坎兒先過了再說。”


    “總是會過去的。”晚歌拉著杜春的手,互相勉勵鼓舞。


    “但願吧!”杜春扯出個有些牽強的笑容,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悶難受。


    一提及徭役,大家心裏都跟壓了一座大山一樣,著實讓人高興不起來。


    杜春沒坐會兒便起身說要好迴去了,晚歌留人吃飯,她擺手說不了得幹著迴去幫忙打漁曬網的。


    知道現在大家都心焦,忙著掙錢湊銀子的,晚歌也就沒有多留人。


    送杜春走後,晚歌倚著門檻有些發愁的對宋氿說照她們現在這樣下去,想要湊夠十二兩銀子怕是有點兒難啊!


    “會有辦法的。”宋氿望著外頭人來往稀疏的街道。


    他都已經想好了,這兩天去山上走一遭,看能不能獵到好貨。


    晚歌不知他心頭的打算,隻挖空心思的迴憶著有沒有什麽來錢快的法子。


    以往似乎轉得挺快的腦子,這會兒卻有些卡殼了。


    宋氿看她抓腦袋的樣子,便讓她別想了。作為家裏的頂梁柱,這些事兒本來就不該是她操心的。


    晚歌不苟同,想要反駁,卻被宋氿打斷說:“你就是想太多,去後邊兒歇會兒,等會兒我做好飯叫你。”


    本來她是不想的,隻是在這前頭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去後頭做點兒繡活兒,至少還能幫襯著家裏一些。


    人迴屋取了針線籃子坐在床頭認真的繡繡帕。


    想來是平日有小睡一會的習慣,繡著繡著便覺眼睛有些酸澀,連著打了幾個哈欠。


    宋氿進來看人時,便發現她倚著床頭睡著了,手裏還虛虛捏著繡了一半兒的繡帕。


    就這麽睡著,也不怕手裏的針線紮著自己。


    他搖搖頭走過去將晚歌手裏的針線取了放籃子裏,然後給人脫了鞋子輕輕抱起放床上。


    坐著睡自是沒有躺著睡來得舒服,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宋氿來叫她吃晚飯。


    晚歌有些無精打采的坐起來,大概是睡得太久,腦袋還些昏昏沉沉的沒緩過神來。


    “我睡了這麽久?”透過窗戶看見外頭已經有些擦黑的天兒晚歌微微有些驚訝。


    “要不是我叫你,大概你會睡到明兒早上去。”宋氿給人打了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擦擦,醒醒神。”


    晚歌聽話接過擦臉,洗了把臉總算是清醒了。


    晚上的飯菜宋氿都已經做好了,她隻需要起床吃飯就是。


    飯桌上照常的宋氿先給人添了碗湯後,自己才倒酒慢慢品。


    吃著飯間宋氿忽然對晚歌說今天晚上他要出門打獵去,可能明早才迴得來,讓她先睡。


    晚歌夾菜的筷子一頓,張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她知道這是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


    要想銀子來得快,獵野味兒那也是來得很快的。但同樣的風險大,尤其是夜裏上山,碰上猛獸的運氣要比白天多得多,且夜裏山路不好走,黑漆漆,那危險更是成倍增髒。


    果不其然,等到吃完飯人將碗筷洗好,便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找出來的那些狩獵用的弓箭那些。看人的樣子,大概是早就有這打算了。


    晚歌送人到門口,看著一切收拾妥當的宋氿,嗓子眼兒有些堵得慌。


    “我走了,你進去吧!”


    “你......小心。”


    “放心,我會盡量早點兒迴來的。”宋氿摸了摸人腦袋,隨後背上東西轉身就走,幹脆果斷沒有一點遲疑黏糊。


    晚歌目送人離去,看著他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之中,這一刻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反正挺難受的。


    她想,不能就這麽下去。


    晚歌收迴目光,將門關上折身去灶房倒騰,她不能拖後腿。


    昏黃的油等在灶房裏的歡舞跳躍,映照著裏頭人忙碌不停的身影。灶房的燈火明明閃閃,一直到外頭打更人敲響五更天的更聲才慢慢熄滅。


    晚歌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從灶房裏出來迴屋睡覺。她倒是想再堅持會兒,就是怕宋氿該迴來了。到時發現她沒睡,又得挨上一頓說了。


    好在,她想弄的東西是弄得差不多了。


    事實上晚歌料想得沒錯,她前腳剛躺下後腳,外頭便傳進一陣輕微響動。又過了會兒,房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走進來。


    聽著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還沒睡著的晚歌閉著眼裝睡,可不能讓宋氿知道自己一晚上沒睡。


    隻是大半宿沒睡,裝著裝著的晚歌便真的睡著了,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


    坐起身醒了醒神後,晚歌便迫不及待的掀開被子下床去找宋氿,她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他。


    “跑什麽。”宋氿正在灶房裏做飯,見晚歌跑進拿著的鏟子都抖了一下。


    晚歌訕訕一笑,稍放慢了腳步:“相公,我跟你說件事兒。”晚歌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高興激動。


    “在你跟我說之前,我現問你一件事。”宋氿沉著臉看著晚歌。


    晚歌瞬間察覺到宋氿似乎生氣了,心裏頓時有些不安的問:“什麽事?”


    “你坦白告訴我,昨晚什麽時候睡的?”說著宋氿伸手指著已經燃盡的油燈,看著晚歌。


    深沉的黑眸盯著人,似乎一切謊言在其下都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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