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被打的事兒,晚歌不是從宋氿那兒知道,也不是從杜春她們嘴裏知曉,反倒是從老劉的妻子王貴香口裏得知。


    人趕集上門兒來買鹵肉,宋氿給切片時,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在那兒說她們家老劉也不知得罪了誰。


    前天兒晚上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打了個半死不說,還給扔山腳那片兒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才迴來。


    “惹得現在村裏大夥兒都在猜這人是誰,直說他幹了件好事兒。”說罷王貴香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那模樣一點兒不擔心不說,還有些幸災樂禍的,直看得晚歌叫奇的。


    宋氿麵上波瀾不驚的,將切好的鹵肉給包好,遞給她說懷有身孕便少吃些鹵肉,對孩子不好。


    王貴香臉上笑容變得有些僵,隨後說沒辦法,家裏菜吃不下去。


    “我也就是想起時買點兒吃。”王貴香說完對著宋氿笑了笑,隨後提著鹵肉有點跛腳的離開了。


    人走後宋氿發現晚歌一直盯著自己,隨即問她怎麽了。


    晚歌沒著急迴他,而是起身看了看外頭,見沒人這才問他老劉的事兒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本來她還奇怪王貴香突然說老劉被打的事兒幹什麽,怎麽著也是自家相公,哪有這種糗事到處跟人說的。


    後轉而想不對,前天兒晚上不正是宋氿說去韓秋那兒,一整晚沒迴來。


    如今聽王貴香那麽一說,她直覺便懷疑宋氿。不喜老劉的人多了去,特別不喜恨不得將人揍一頓且敢出手的,非他們莫屬,更何況時間還那麽巧合。


    是以她覺得宋氿壓根兒就沒去找韓秋,而是跑迴村兒去悄咪·咪將老劉給揍了。


    宋氿躺到椅子上,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反而問起晚歌為什麽會這麽問。


    隨後更是摸摸下巴揣測道:“難不成因為她說的時間?”


    “你不覺得太過湊巧了嗎?”晚歌看著他:“當天兒嫂子說老劉的事兒,晚上人就挨揍。而你又說有事出門,一出去便是一整晚的,想不是你都難。”


    兩人相處那麽長一段時間了,晚歌多少對宋氿有些了解。


    別看這人平時看上去對啥事兒都不怎麽在意的樣子,背地裏卻奄壞奄壞的。


    老劉這麽得罪他,說會放過,晚歌第一個不相信。


    聞言,宋氿也不隱瞞了,道這事兒確實是他做的。


    “現在明著不能收拾人,那就暗地裏收點兒利息。”


    晚歌歎口氣:“你也不怕被別人知道。”


    這麽個風口浪尖的時候,宋氿還去把人揍一頓,誰都會懷疑是他幹的,也難怪王貴香會找上門來。


    “不過說來王貴香那態度說來也很是奇怪,還有你剛說她懷有身孕……你怎麽知道她懷有身孕?”晚歌突然迴過神來,眼神犀利的盯著宋氿,讓他從實招來,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她的。


    晚歌是氣得不行。


    “能瞞你多少?”宋氿歎口氣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晚歌背轉身不予理會。


    合著這背地裏人瞞了那麽多事兒,而自己竟然一無所覺。要不是今天王貴香找上門兒,她聽著味兒不對,到頭還不知道被瞞多久,甚至於一輩子都不知道。


    見人真氣了,宋氿也不敢糊弄過去,想了想端了凳子坐人旁邊兒。見她又要背轉過去,不看自己。


    宋氿趕緊伸手將人扳過來,看見人微紅的眼眶,頓時一股悔意漫上心頭。


    晚歌扭過頭,不看宋氿。她的讓他知道,瞞著人,把人當傻子的後果是多麽的嚴重。


    知道這次是真氣大發了,宋氿忍不住長而沉的歎口氣:“我並非故意隱瞞,隻是覺著這些不過都是小事罷了。告訴了你,不過是讓你平添不愉快。”


    “你不用解釋,我並不想聽。以後你願意做什麽做什麽,沒必要跟我說。”晚歌強著嘴,一副現在你不用解釋,一切都已經晚了的模樣。


    “你別生氣,我這都是為你好……”


    “你要真是為我好,就不會瞞著我。”晚歌捂住耳朵,用行動去證明,這些話她都不想聽。當宋氿還想再說什麽時,人直接站起身,抱著自己的針線籃子跑後院兒去。


    宋氿下意識想追著去,偏生這會兒來了客人,沒法隻得收迴目光先招唿上門兒的生意。


    來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伯,是個老熟客了。


    以往在菜市擺攤兒時,人就多次照顧的。搬到這邊兒來,開張沒兩天兒,得了消息便又過來照顧生意。


    老伯來得很巧,正好撞見晚歌生氣跑走的一幕。


    這不,人頓時打趣兒宋氿,問他是不是把自家夫人給惹生氣啦!看剛才的樣,怕是還氣得不輕啊!


    “唉,可不是麽。”宋氿歎口氣,問他要多少。老伯讓他切個半斤,說自己兒子和兒媳婦迴來了,得多切點兒讓他們嚐嚐。


    宋氿說好嘞,手起刀落給人切了半斤鹵肉,隨後噠噠噠的飛快給人切成片兒。


    等的時候,老伯也沒閑著,他對宋氿說!“這女人啊,你不能跟她講道理,也不能跟她硬碰硬。


    老伯似是經曆了頗多一般,他給宋氿傳授經驗,說女人似水,那也得有方法才是水,方法不對,那就是冰。


    “你看啊,你要是對她柔,對她好,她便像水一樣溫柔。對你那是服服帖帖,柔情蜜意的。但是……”老伯話鋒一轉:“你要是跟她來硬的,她便水凝冰,凍得你通體發寒,瑟瑟發抖。要是再狠點兒,就成冰錐紮得你滿身窟窿,血流不止的。”


    “有時候她們生氣,甭管什麽緣由,她聽得都不是道理,而是你的誠意。小夥子,明白了吧!”說完人撚了撚胡須,深藏功與名的付了錢,提著切好的鹵肉笑嘻嘻的走了。


    宋氿被老伯這一番話給咚的一聲,敲明了。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怎麽解釋都不聽,還越來越生氣,原來是這麽個迴事兒呢!


    望著那老伯離開的背影,宋氿果斷的關了鋪子的門去後院兒。


    晚歌從前邊兒跑進來後便一個人坐床頭生著悶氣。


    其實開始她並沒多生氣的,更多的隻是佯裝生氣。就是不知怎麽的,聽著聽著就變成了真生氣。


    也許是那句為你好,也許是那被拆穿不解釋,也不覺自己這麽做又如何不對的態度。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捧著的小孩兒,明明給予的都是最好的,但卻並沒問過,這是否是她想要的。從一開始一切就已經被其定好,無權左右,隻能順著而走。


    莫名的,一股悲哀竄湧而出。


    人正消沉間,關著的房門被輕聲推開。淺重不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一雙鞋子停在跟前。那還是她親手做的,一針一線縫了不知多少多久才做好的。


    宋氿看著低著頭的晚歌,醞釀了半晌慢慢蹲下來,握著人的手。


    晚歌想要抽走,不料他卻握得緊緊的。掙了幾次都掙不脫,她便放棄了,靜靜坐著不理人。


    “我……”宋氿深吸口氣:“我知道你很氣,是我不對。未曾顧及你的感受,以為瞞著不讓你知曉,便是對你好。”


    一旦張了嘴開了頭,認錯似乎就沒想象中的那麽難。甚至於那一瞬間,他有種很新奇的感覺,絲絲癢·癢的,很是奇特。


    當慣了老大,還沒跟誰低頭認過錯,這還是頭一迴。且麵對的是個女人,一個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女人,卻偏生惹得他打腦殼。罵不得,吼不得,隻能哄著,捧著。


    要是以往,他的那幫兄弟知道了,大概要笑死他了。


    不過,誰讓他是自願呢!


    原本自己待屋裏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的晚歌,這一刻似乎覺得,好像一陣風帶過,並沒那麽氣了。


    見人麵色有些鬆和,宋氿趕緊趁熱打鐵的承認錯誤,交代了自己隱瞞的那些事兒。


    這一抖,晚歌是聽得眼睛越睜越大,裏頭裝著的不敢置信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不過到底是怕晚歌承受不住,宋氿也沒全抖出去,有些不能說的隻含糊帶過,或隻說一部分。


    就像楊倩那事兒,他隱瞞了與王貴香聯手的事兒,隻說了是他讓人將告訴了的村裏那些男人與楊倩有染的事兒告訴其夫人或子女,這才有了後頭那些人上張家堵門兒的事兒。


    “你是當真不怕別人發現是不是。”晚歌也不知道該說他還是該說他什麽的好,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把他給轟出去算了。


    這哪是來認錯的,分明是來火上澆油的。


    “你說你,去摻和那些事情做什麽。”晚歌眼裏直瞪得噴’火,得虧那些人不知道是宋氿幹的,不然還不定鬧成什麽樣。


    “放心吧,從頭到尾,我都不曾露過麵,他們是不會知道的。”這點兒事兒都弄不好,他如何帶領那幫兄弟據山為王,成了朝廷口中的難嚼的藠頭子。


    沒點兒本事,那怎麽得行。


    “出去,出去,你給我出去。”晚歌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推著他將人給趕出去。


    砰!


    “……”麵對關緊的房門,宋氿唿出口氣認命的又開始新的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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