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樂絲將目光放迴了還在抱怨的艾夫斯身上。


    她總覺得艾夫斯叔叔對這件事情並不是表現得那麽急躁和不知所措。他的內心說不定已經有了連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答案,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注意。就像桃樂絲直覺告訴她的違和感一樣。


    在連自己都無法注意到的角落,內心深處的答案。


    隻是沒有人能夠篤定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


    畢竟死而復生——


    怎麽可能存在於這個世界。


    這是連三歲的孩童都明白的真理,也是這個世界不可改變的規則。


    從龍神隕落那一刻起開始生效。


    在這個連死亡都能被利用,都能被賦予價值的世界,沒有人能脫離死亡的深淵。


    這是龍神和世界定下的不變規則。


    龍神都無法復活,沒人能復活


    第73章


    艾夫斯收拾起亂成一團的實驗室根本沒花多長時間。除了他不小心又按下了哪個機關從天花板上開始下雨以外,一切都非常順利。


    應對這種程度的爆炸已經十分有心得的艾夫斯很快就讓自己的實驗室迴復如初,順帶給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成果。


    不過由於中途他突然用水線從西格蒙德手裏拖走了索吉爾斯玩偶,試圖將玩偶扔進自己煮到一半的魔藥坩堝裏,三個大人在實驗室裏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丹尼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用有些關心的目光看向桃樂絲。


    「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他感知到桃樂絲的精神麵出現了些許變化,但又暫時無法推測出原因。


    桃樂絲搖了搖頭。


    從想到復活這個詞彙後,她的情緒就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似乎被她所不清楚的存在所影響,自然而然心情也帶上了沉重感。


    她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金色的龍鱗不知何時已經浮現在她的手背處。來自身體最深處的悲痛一下子將她擊倒,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響,便被黑暗所吞噬。


    桃樂絲不受控製跌入了由黑暗所構成的深淵。


    即便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這應該是第二重「龍化」的開端,她依舊被連綿不絕的痛楚逼迫地無法思考。


    她嚐試性向著黑暗伸出了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企圖在暗無天日的環境裏抓住些什麽。


    海爾達的話語清晰地迴蕩在她的腦海中,信任著家人的她咬緊牙關強忍痛意,在黑暗中向黑暗尋求幫助。


    這是協助我變強的一種手段。


    她在內心這樣安慰自己,努力整大了雙眼企圖直視眼前空無一物的世界。


    沒有什麽會傷害到我,我會渡過這個難關……


    她的耳邊驟然響起了一陣雜音,數不清的聲音交雜在一起難以辨別。恍惚間,她似乎還聽到了海爾達的聲音。帶著那個人特有的驕傲和力量,即便與他人混合,也依舊獨一無二。


    迴蕩在腦海裏的聲音中還有十分特別的嗓音。溫柔和威嚴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被恰到好處地混合在了一起,讓那嗓音變得格外與眾不同。


    桃樂絲嚐試著捕捉它的軌跡,於是其餘的雜音,包括海爾達在內都漸漸地消失了蹤影。隻剩下這道特殊的聲音,像是從什麽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卻又充滿了存在感。


    桃樂絲在痛覺中分出心神仔細聆聽,這才驚覺這特殊的聲音說著她還聽不太明白的龍語。被聲音一同傳遞過來的震動,隔著空間和時間以及無邊無際的黑暗,依舊震人心魄。


    漸漸地,她好像終於能斷斷續續聽懂對方在說些什麽了。


    「……無留戀。……安心……」


    「唯一掛念……但……相信……」


    「……終於明白……」


    「很累……會出事……」


    桃樂絲能感受到這聲音中蘊藏的奇異感情。祂像是臨行前的父母,對孩子們的愛護和關心化為了無微不至的叮囑。就算桃樂絲依舊聽不懂太過冗長的龍語,但她能夠理解話語裏的愛意。


    她猜測這是龍神的聲音。


    藏在她的血脈裏,藏在她的力量裏。


    在間隔了不知多少歲月之後,依舊作為明燈提供給後輩無私的幫助。


    就像海爾達說的一樣,它是龍族力量的來源也是龍族的守護神,所以祂一定會迴應那些求助的聲音。


    就算隔著千山萬水,隔著時間與空間,隔著生與死。祂都依舊會迴應所有唿喚。


    祂的聲音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黑暗中,桃樂絲感知到了陌生的心跳。有什麽存在和她一起傾聽著這不知多少年前的迴響。依靠著不速之客,桃樂絲終於短暫地聽懂了祂所說龍語的全部意思。


    「我最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


    祂像是在和朋友說話,語氣輕鬆卻又帶著幾分決絕。


    「你也知道,我被稱作一切的開始、別皺眉頭,這又不是我想要的,是規則。」


    桃樂絲不知道和祂對話的人迴應了什麽,龍神隻是淡然地說了下去。


    「因為我奠定了風元素的定位,因為我奠定了龍族的地位,因為我奠定了種族的劃分……我的所有行動都會被規則解釋為開端。」


    「感覺有點對不起火元素、啊這先不提了。」


    祂察覺到自己跑題,有些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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