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楚茗擰著眉頭,阿梅,你怕什麽,我說過不會再近別的女人,你竟不信我嗎?隻要你肯,你想要什麽,我都許給你。


    卻聽隔壁水梅疏輕聲歎息道:「不……我信他是個守諾重情的君子。惟其如此,我才更不敢做個妾。我是怕……怕我自己,怕我守不住妾的本分……怕我對他的正妻,生出嫉妒之心。我不想與任何人分享他,就是名義上,也不行。我隻要他完完整整隻屬於我一個人……」


    楚茗不由愣在了當地,她竟對自己這般深情……


    隔著一道牆,楚茗立在房中,他抬起手指,輕撫著白灰麵抹的牆壁,平整光滑,反射著淡淡陽光。他神情略放鬆了些,指尖輕觸,仿佛撫上了她的臉頰。


    此刻,他的眼神一變,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若沒有遇上水梅疏,他也不會生出什麽奢望,但此生既已遇到這般深情,那就萬不能辜負。


    他的心中猶如熔岩在逐漸沸騰,漸漸燒得他再無理智。他轉頭忽然看到了鏡台上銅鏡中的自己,自己那樣的眼神,竟讓他想到了他的父皇。


    鏡中折射出他那掙紮的神色,他想要抓住什麽又似乎要毀滅什麽的神情,與當年半瘋狂的父皇,並無二致。


    楚茗猛然倒退一步。他往常總愛說自己與父皇並不相同,可是此刻他意識到,在這一段情中沉浮反複的模樣,他們倆原來一模一樣。


    他低聲道:「父皇,你愛的人,是崔無痕嗎?那我娘親呢?你讓她背負罪名,你害她半生苦楚,她算什麽?她這苦楚,原來都是在代人受過嗎?你折磨她的時候,想的人是誰?」


    時楚茗抬頭看著鏡子,果然自己眸中閃過紅光,他冷冷地輕聲道:「娘親知不知道這一切?嗬嗬,她必然知道,因此她才那般痛苦。因此她才寧願待在大長公主府,做一個卑賤的饗客歌姬,也不願與你迴雕金鑲玉的皇宮。你折磨她,她也不曾讓你如願。」


    他望著那一麵牆壁,那邊的低語還在不斷傳進他的耳朵。他忽然下定了決心。他轉眼看著銅鏡之中,自己眼中紅光閃爍,似乎魔怔越深。


    門忽然被人輕輕推開,來人跪在了地上:「楊少帆開口了。」


    皇帝並沒有迴頭。他一心二用,一邊凝神聽著那對閨蜜的細語,一邊聽赤龍衛寧三稟告。


    皇帝雖然恫嚇楊燦,說他能解他身上的香藥,可是香藥所用的香料,一時卻難以籌措。他與水梅疏養傷之時,他將這秋季盛開之花,一一試過去,找到了以合歡替代的一個香方,還沒來得及試試。楊少帆身上香藥的效力就過了。


    寧三看皇帝站著不迴頭,今日似乎心情不好的模樣。他想到方才見的那小婦人,他也不由頭上冒汗。小婦人著實難纏,隻是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她有點熟悉。她的身材嬌小,不知未懷孕之前,是什麽模樣。


    「是個清秀佳人吧。」「對,我也這麽覺得。」寧三說完了,才發現皇帝插了一句什麽話。他吃了一驚,忙俯下身子來請罪。


    原來皇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過身來,正看到他心不在焉,神遊天外的模樣,竟一語道破他心中所想。


    寧三漲紅了臉,皇帝本來心情很差,但是看到他的模樣,忽然起了個念頭。「你快二十了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該結親了。」


    寧三驚訝地抬起頭來:「皇上,我不急。」他想起同僚的玩笑,立刻頭上生出汗來。他的鷹,原本叫北風的,現在改名成了狗蛋,由阿月小姐養著。他自打跟著皇帝來到百花村,就成了阿月小姐的半個保姆加陪練。兄弟們揶揄他說,他是皇帝給阿月小姐找到的童養夫。不會是真的吧!他雖然喜歡嬌小的女孩兒,但不是那樣的小孩兒啊!


    他忙道:「皇上,末將不急。」皇帝看他局促,冷哼一聲道:「不急,怎麽報軍務都能走神?不過看到個小婦人,就魂不守舍?」


    寧三急得口不擇言道:「末將,末將已經有心上人了!」皇帝皺著眉頭盯著他:「什麽時候找的?」


    寧三到了此時,也不再擔心丟臉了:「前幾個月在嬌杏樓中碰到的……」他看著皇帝若有所思,卻未曾訓他,他不由放心了。


    皇帝如今開竅了,真是太好了。以前他們逛花樓,迴來必然得好好沐浴,皇帝極為厭憎女娘身上的脂粉味。沒想到如今皇帝竟然也有改性子的時候。寧三在心裏不由對水梅疏感激涕零。


    既然話已經開了頭,他也就一抹臉,咬牙繼續道:「雖是青樓女子,但我得了她的頭籌,十分相得,隻是沒能看到她的模樣,此後卻遍尋不見……」


    皇帝忽然悶聲笑了起來道:「你的蒙麵巾沒有摘,她的麵幕,也不曾掉,你們都沒看清對方的長相,是嗎?」


    寧三自知此事太荒唐,並未與旁人說起,一直都自己偷偷查找那姑娘。他那時候,本來是去嬌杏樓探查楊少帆的底細,沒料著了道,中了藥,又差點兒露了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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