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鬆了口氣,她就知道好友可靠。她眼裏露出一絲笑意道:「我也不知道孩子爹是誰。那日我去給杏花樓送花,正等著姑娘給我錢。不料看到了一個黑衣蒙麵人,忽然閃了進來,一身酒氣,捂著我的嘴,就將我拉進了一個房間。外麵亂哄哄的,似乎有人在找他。我看他身材高大十分健碩,一時好奇他的長相,伸手去拉他的蒙麵巾,哪知道他竟忽然撒起了酒瘋……」


    許紅想起當日情景,不由臉一紅,咬牙道:「可那殺才,到最後也沒有除下蒙臉布巾來。不過我也不虧,我也不曾摘了麵紗,沒被他看去容貌。」


    水梅疏瞪大了眼睛,隻覺十分荒謬。她紅著臉道:「紅姐兒,你這故事,也能寫成話本子了。你就打算留下這個身份未知的男人的孩子了麽?」


    許紅一瞪她:「什麽,這也是我的孩子呀。能行的,不能行的,我總見過了。男人麽,也就這麽迴事兒了。喝的醉醺醺逛花樓的男子,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孩子我自己養就好啦。阿梅,我手上攢了一些銀子,打算在百花村買些地。」


    水梅疏早知閨蜜大膽,但是沒想到她這般大膽。隻是自己也一團亂麻,沒什麽資格說別人。


    許紅看她怔怔的模樣,她輕聲問:「阿梅,是不是你那表哥有問題?他不是你表哥對嗎?你外家不是沒人了麽?怎麽會突然冒出個表哥來。他到底是什麽身份?我看他和他的下人,都絕非普通人。」


    水梅疏見她已經猜的差不多了,低頭道:「是。他出身高,不能娶我做正妻。」此言一出,這一個月來,兩人之間鏡花水月一般的虛幻美景,紛紛碎裂開來,她的心中一痛。


    許紅已經怒了:「什麽?我去找他,哪有這般混賬,不能負責,卻占了良家女的身子!」水梅疏忙拽住了她,小聲道:「我們並未……而且我,是我願意的。」


    許紅望著她,她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惜:「阿梅,你……」


    水梅疏垂下頭來,輕聲道:「我心悅他……」


    隔壁的楚茗,沒想到會在此時,聽到她對自己表白。她溫柔的話語,輕得像羽毛,卻讓他心中湧上一陣熱流。他不由眸子一暖,不自覺地唇角微彎。


    許紅的聲音也變得溫柔:「阿梅,我還說你雖然愛看話本子做夢,但卻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娃兒呢。你呀,那你想過以後怎麽辦呢?」


    水梅疏微微一恍惚。自從迴到百花村,時楚茗幾乎與她寸步不離,可是也有他不能近身的時候。前幾日沐浴之時,芳馨進來給她添水,塞給她一塊帕子。水梅疏想到帕子上的話,她隻覺一陣秋風拂過心中,空蕩蕩的有些難受,她輕聲道:「以後,我們沒有以後……」


    時楚茗在另一間房中,不由怒氣勃發,沒想到自己日日抱在懷裏,與他溫存的妻子,並不想跟他地久天長。那自己這一番情誼,她又放在哪裏?


    許紅不讚同地道:「阿梅,那若是你有了孩子呢?其實……我方才是在逞強。那時候我發現有了孩子,就去嬌杏樓去找過人。可是她們說這群人行蹤不定,來的時候一貫蒙麵,從未露出跟腳,她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我竟找不到那個殺才了!阿梅,若能找到他,我才不會放過他呢。你可拿準了主意,不要隻圖一時歡愉!」


    楚茗聽的肚子裏更一肚子火,什麽是一時歡愉?水梅疏你當我什麽了?卻聽水梅疏惆悵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來:「紅姐兒,你可知道,那時候呀,壞人圍了蘭慈寺,萬分危險的時候,我竟將什麽都忘了,隻想跟他死在一起。他不是我的一時歡愉,他是我今生的孽債……我早就沒有了什麽主意。他在,我就是他的妻,他走……」


    水梅疏心中一痛,竟說不下去了。許紅輕輕摟著她,歎氣道:「我知道,水伯母臨死之前,對伯父說,絕不能讓你做妾。你也應了伯母。否則,其實你既這般喜歡他,什麽都不計較地跟了他,又何必在意做妾還是做妻呢。」


    水梅疏伏在閨蜜脖頸間,自從她發覺無法割舍對楚茗的情誼,就時時被這感情煎熬著,又無處訴說。今日總算能一吐為快了。


    她輕輕咬著唇,道:「娘親雖囑咐我絕不做妾,可是娘親也說,要我順心意活得快活。若沒了他,我這輩子都再難得快活了……」


    時楚茗的眸子一緊,他不由站了起來。他很想衝到隔壁,告訴她,阿梅,若沒有了你,我也是再難開懷。


    卻聽許紅道:「既然如此,也沒有了什麽誓約的約束。你不若就隨他走做個妾吧,將來孩子有爹,你也有靠了。」


    水梅疏竟輕聲啜泣起來:「紅姐兒,我從未告訴他這一點……」她從許紅肩上抬起頭來,含著淚道:「紅姐兒,我是怕……」


    「怕什麽?怕他隻是圖新鮮,過些日子就會厭棄你嗎?那倒也拿不準,他那麽英俊又是高門子弟。不過到時候你有孩子了。你挨一挨,孩子大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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