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一事,徐暮川曾經也懷疑過葉婧,但是現在,顯然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


    之後又去了世騰,在那裏約見了葉婧,談了半個多鍾,直到彼此達成了共識,才散去。


    徐暮川倒是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還可以跟葉婧心平氣和的交談。但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樁交易,他太多劃算。


    當時秦述已經迴來好一陣,在他自己的辦公室加班,同時處理世騰和中承兩個集團的公務。也是好在,中承那邊還有個林琪分擔了大半的工作,要不然,秦述非得累癱砦。


    徐暮川交代秦述,著手去辦連素敏的事情,當然,也問他紀唯寧的情況。


    連素敏的事情該怎麽去辦,秦述已經心中有數。可是,紀唯寧如今算是怎麽樣個心境,他卻是有些答不上來。


    想了好半晌,才想了個措辭迴答:“她很沉默。”


    確實很沉默,送她迴紀家別墅的一路,她不哭不鬧,不言不語,就連最後他們的那段交談,秦述也不是很明白,她現在到底有沒有在怪責自己的老板鰥。


    徐暮川聽罷,也沒再多問,隻看著秦述道了句:“你辛苦了。”


    “不辛苦。”秦述難得一笑,而後問:“老板要迴醫院嗎?我送你過去。”


    當時徐暮川的手搭在門把上,聽著秦述的話,頓了幾秒,而後像是幾經考慮,才吩咐:“送我去紀家一趟。”


    ——


    在這個城市兜兜轉轉,等秦述的車子再一次停在紀家圍牆外的時候,已經是繁星滿天,萬籟俱寂。


    鐵灰色的西裝,在這樣涼意習習的秋夜裏,襯的他深邃五官上,更顯清冷。徐暮川沒有下車,隻是坐在那裏,透過車窗默聲看著別墅的眾多窗口,像是在找屬於她的那個房間。


    隻不過,這一整棟別墅,除卻一樓大廳外,皆是黑暗無邊,讓他想要辨清她的房間,都沒有絲毫辦法。


    秦述配合著自家老板的視線把車窗降下,而後忍不住開口:“老板,要不要進去看看?或者……打個電話也行。”


    其實,黑色的機身早就被徐暮川握在掌心,他隻是在猶豫著,該跟她講些什麽。他伸手,劃開屏幕,手指在號碼鍵上頓了又頓,可是卻在最後,果斷的收起手機。


    推開車門下去之前,他交代了秦述一聲:“在這等我。”


    徐暮川大步跨過紀家庭院,而後摁著門鈴。開門的是柳媽,看見徐暮川不算驚訝,隻微愣了會,便很恭敬的喊了聲:“徐先生。”


    紀中棠入院之後,柳媽是有看見過徐暮川的。當時徐暮川剛從b市迴來,去看了紀中棠,柳媽就在那旁邊站著,也是知道他跟紀唯寧之間的關係的。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柳媽也才沒再去通知紀唯寧,說紀中棠住院的事。


    “她呢?”對柳媽,徐暮川還算客氣,朝她點頭後,才出聲問著。


    “小姐在樓上,剛剛用過晚餐,不過胃口不是很好,沒吃多少就上去了。”


    “在哪個房間?我上去看看。”


    “二樓右邊第二個房間。”柳媽朝著上麵指了指方向,如實告知。


    一定程度上,柳媽已經把徐暮川當成是這個家中的人。公司需要他打理,紀中棠的後事,也肯定需要他的協助才能完成。


    徐暮川上樓上到一半的時候,柳媽揚著聲問他:“徐先生,你用過晚餐沒有?要不要我去廚房給你備點?”


    徐暮川的腳步一頓,忙到現在,他哪裏還記得用餐這迴事,而且也感覺不到饑餓。抬頭望了望前麵不遠的那扇房門,他隻聲:“不麻煩了,謝謝。”


    然而,沒想到的是,那扇房門卻是被打開。


    出現在門口的人,自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隻不過,比起原先,卻又是落了一個形。本來水亮的眸,如今紅腫的像核桃,一張臉,更是毫無血色,憔悴不堪。


    所幸,她的精神還算過得去,薄薄的身板,像是有一股力撐的挺挺的。就好像他跟她相識之初,不管怎樣苦痛,她最終都會撐的住。


    “唯寧……”徐暮川把話放的很輕,咬著她的名字甚至像是在呢喃。


    就好像深怕他的出現會讓她再次激動起來,乃至他的眸色,竟閃動著小心翼翼的光。


    一向自信從容,優雅矜貴的徐暮川,有誰看過他這樣的一副神色?可是,紀唯寧看到了。看到了,她隻覺得更難受,卻又什麽脾氣都散不出來。


    她轉頭,在二樓的位置,喚著樓下的人:“柳媽,麻煩你幫我下兩碗麵條。”


    柳媽以為紀唯寧也要吃,連聲點頭去廚房。


    “唯寧。”


    徐暮川有些驚喜,為她對他稍微好點的態度。可是,又不敢在這樣的時候,把喜意表露的太過,於是,隻能這樣,柔聲喚著她的名。


    紀唯寧以為他要說話,急急阻斷:“你別說話,什麽都別說,我現在隻想安心的把我父親的後事辦好。一會你吃了麵條就迴去。”


    這麽說過話後,她跨步下樓,而後越過徐暮川,徑直向外走去,直到出了庭院。


    徐暮川能夠猜測他出去做什麽,頎長的身姿站在大廳,麵向門口,看著她走到那輛車前,敲開秦述的車窗。


    而後,大約過了兩分鍾,秦述下車,跟她一起進來。


    想當然的,她讓柳媽做的兩份麵條,分別給了他和秦述,而她自己,則又往樓上而去,隻給眾人留下一個背影。


    “你父親的後事,你打算怎麽辦?”徐暮川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忽地問聲。


    也是因為提到這個話題,紀唯寧的腳步才是頓下,她深吸了口氣,淡聲說著:“我明天會去醫院辦手續。”


    “不做屍檢嗎?”


    “不了,讓他安息吧。”


    雖然徐暮川也是知道,她大概不會再忍心往她父親身上下刀子。但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可以那麽堅決果斷的做下這個決定。


    後來,她沒再說話,直接迴了房。而徐暮川和秦述,自然沒再多呆。


    盡管沒說上幾句話,可對於徐暮川來說,此趟來紀家,還是有意義的。至少,讓他看到了她的現狀,也知道了她的打算。這樣,他也才可以布置接下來的事。


    ——


    第二天,徐暮川幾乎所有的時間都陪在了紀唯寧身邊。盡管兩人無話,可是,紀唯寧對於他的出現,也沒有明顯表示出排斥的行為。


    直到下午四點,徐暮川不得不離開一趟,去中承集團,繼續股東增資計劃的後續進展。


    原定,紀唯寧今天是要迴b市的,可是顯然,現在已經是不可能,最起碼,短期內都是迴不去。當然,這個問題,有賀端宸在為她忙活,所以,根本就沒擾到她分毫。


    就如她自己所說的,她一直都在安心的,一個一個步驟的處理著紀中棠的後事。先是聯係殯葬公司,設靈堂,再接著,去醫院辦手續,而後,領走紀中棠。


    這些事情需要同時進行,隻是紀唯寧,哪怕她再如何強大,也是搞不定。是徐暮川,始終都在她背後,率先幫她開好這一整條路,讓她不用再去為瑣碎的事情煩憂。


    醫院裏的人看了,說徐總儼然像個女婿一般,為紀中棠的後事盡心盡力,都說紀醫生其實很幸福。


    這樣的話,傳進紀唯寧耳中,她卻覺得心中發澀。


    徐暮川的好,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可是現在,她那麽亂,她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這樣一個他。


    要說責怪,似乎她更應該怪的,是自己。是她這個同樣身為醫生的女兒,沒有發現父親的身體狀況,更加沒有多去關心。


    可要說不怪,她又沒辦法一下子做到釋然。如果他在第一時間告訴了自己,那至少,他們父女還有個最後交談的機會。


    也不會讓她每每想起父親時,總是中秋夜的晚飯後,他上樓時那個落寞的背影。這樣的背影,在她的睡夢中,刷刷的閃過無數次,直揪著她的心,讓她痛苦不堪。


    心裏也在想過,為什麽會允許他像個女婿一般,跟在自己身邊忙前忙後。也許是因為大腦太過渙散,她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她不想趕他走,大抵應該是想要告慰父親的亡靈。父親不是說,他很滿意徐暮川,父親不是說,有了徐暮川,他就對她這個女兒,可以了無牽掛了嗎?


    那為了讓他走的安心點,她這個做女兒的,唯一能夠做到的,大概也就隻有這些了。


    而且,除了冷臉迴避之外,在她的內心最深處,其實也不忍心再對徐暮川做出任何過分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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