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中棠的靈堂,布置的莊重又肅穆。追悼會是在又過了一天之後,才舉行的,從上午九時開始。


    紀中棠和淩寧,當年是私奔逃到穗城來的,所以,紀家在穗城,並沒有什麽親人。隻不過,追悼會上,卻還是來了很多人。


    紀唯寧披麻戴孝,跪在靈堂邊上,不停的朝著前來追悼的來賓,磕頭又磕頭。站在她身側陪著的,是小米。


    徐暮川當然也在,隻不過,他要裏裏外外的兼顧很多事情,所以,沒辦法一直陪著。今日的他,一襲純黑色的西裝,連襯衫和領帶,都是黑色,亦發冷然肅穆砦。


    除卻紀唯寧醫院的同事之外,來賓大多是商界中的人。紀中棠雖然也曾經在穗城商圈出名過,但畢竟,已是過了氣的商人,這幾年時間在國外養病後,更是斷了早前的朋友聯係。


    大家心裏都很清楚,今天來的人之所以那麽多,都是因為徐暮川的關係。


    徐暮川說過,他將來的太太,隻會是紀唯寧。那麽,如今躺在靈柩之內的,便可說是他的嶽父。


    試問,徐暮川的嶽父病逝,又有誰能夠不上心。拋開當前的場麵來講,這次,也是穗城商圈之人,跟世騰,跟徐家攀關係的一個好機會鰥。


    所以,那些人都在給紀中棠鞠躬之後,無一不例外的站在紀唯寧麵前,出聲安慰。說的話,難免形式主義,可是作為家屬,紀唯寧還是得謝禮。


    沒曾想,這樣磕著磕著,竟然已是讓額頭都磕到紅腫。小米看著難受,一直勸紀唯寧,讓她謝禮的時候,意思一下就可以,不需那麽用力。


    可紀唯寧卻是恍若未聞,依舊故我的,認真而又莊重的進行著每一次磕頭謝禮的動作。


    待一一送走那些陌生的商界人士,紀唯寧又重新迎來了另一撥人。


    她不意外何湘芸會跟著玉姐過來,現在的何湘芸對她,可說是真心接受,這幾天在醫院,她看見她的次數,也不算少。


    讓她意外的是,徐致遠竟然也來了,身邊陪著形影不離的王叔。徐致遠算是父親的長輩,並且已經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耄耋之人。


    拋開他對父親的一切成見不講,他身為一個比父親還要年長的老人,自然不可能給父親鞠躬。但是,他來了,在父親的靈柩前,獨自站了幾十秒,最後,是歎息一聲。


    徐致遠如此的行為,大家是有目共睹。雖然他嘴上不說,更也沒對紀唯寧有過任何一個眼神,但無疑,他已是默認了紀唯寧的身份。


    要不然,身為徐家的大家長,怎麽可能會到這種地方來。


    傻子都看得出徐致遠的心思,紀唯寧又豈會不懂。所以,在何湘芸和王叔攜扶著徐致遠準備離開的時候,紀唯寧是磕了個極為響亮的頭。


    那聲音,驚顫了很多人,也包括剛剛從側門進來的徐暮川。他本想喚她,可是在這樣肅穆的場合,不適宜有太過高揚的聲音,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所以,他隻是加緊了腳上的步伐,想要過去她身邊,告訴她,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哪怕是麵對著徐家人,也不需要如此。


    隻不過,何湘芸卻是比他更快。這一聲響,也同樣是敲痛了何湘芸的心,她本欲離去的腳步,生生止住,而後放下扶著徐致遠的手,幾步來到紀唯寧麵前。


    她俯下身,忍不住心疼的把麵前這個被折磨到已然脫形的女子抱到自己懷裏,哽咽著出口:“你要好好的,等辦完這一切事情,阿姨等你來徐家,跟暮川一起,好嗎?”


    如果說,徐致遠的行為,是間接的默認了她和徐暮川的關係。那何湘芸的這句話,等於是直接承認了她在徐家的身份。


    紀唯寧的眼淚,撲朔撲朔的掉,像成串的珠子,悉數落到何湘芸肩頭的黑色綢布衣衫上。眼淚很多,可是她卻沒有哭出聲,也沒有迴答何湘芸。


    經過了那麽多,總算是得到了徐家人的認可,隻是,為何她會有一種,滿布滄桑的感覺。


    如果她和徐暮川一開始就走的很順利,沒有徐家的阻撓,沒有葉婧,沒有連素敏,沒有江承郗因為要報複徐家,在兼顧他母親妹妹的同時,更是經年累月不停的擴張自己的事業版圖。


    那麽,便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


    不用想盡辦法對付葉婧,不會因為訂婚宴的事情,給世騰帶來負麵影響,徐暮川也就不用跑到b市去布那個局拉下林海天,如此,就不會牽連出江承郗行賄盜取機密之事。


    而且,江承郗的身體也不會被累垮,中承不會出事,股東就不會鬧事,而她的父親,也就可以不用那麽快死去。她和徐暮川,更不會打下這個結,不會存在他有沒有及時告訴她,父親再次入院的事。


    可是,這一切,終究隻是如果的事,終究隻是她的幻想而已。


    之後,來了寧呈森,瞿安,還有賀端宸。這三個人,個個容貌拔尖,身形筆挺,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寧呈森是因為被一個急診患者耽擱了,所以來的遲。而瞿安跟賀端宸,則是


    剛從機場趕過來,之前有聽到過徐暮川在講電話,隨意提了兩句。


    這些人,都是各行各業的龍頭人物,紀唯寧欣慰,因為有了這些人,父親走的也算體麵。


    在整顆心都沉到難以負荷的時候,總算,瞿安帶來了個算是較好的消息。瞿安說,江承郗的病,有了好轉的苗頭,也許等過兩天,徐暮川請的那個專家過來以後,會有新的治療方案。如此看來,江承郗複原的希望,更大了些。


    紀唯寧記得,當時她是長長的鬆了口氣,可是,還沒等她的這口氣順好,門口又是來了兩個人。


    是簫董和簫晉墨。


    看到簫晉墨,紀唯寧就想到喬洵,不知那個勇敢無畏的女子,此刻身在何方。自從上次她在b市,說在夜總會看到徐暮川的那通電話之後,她們甚少再聯係,她隻給她在微信上留了個言,說想要四處走走。


    這條留言,在徐暮川跟夜總會小妹的照片之後,前後,隻隔了不到兩天的時間而已。


    紀唯寧猜測,在恆信集團跟世騰集團合作項目上的那個媒體見麵會,喬洵肯定是跟簫晉墨又發生過什麽事情。


    不然,她不會在那之後,就消失的人影不見。


    紀唯寧不知道,簫董是因為過來南方出差,經過穗城聽到此事,順便過來悼念,亦或是專程從b市過來。


    但無疑的是,他站在紀中棠的靈柩前,很莊重的,連鞠三躬。這樣的誠意,發自內心,沒有半點形式主義的包裝。


    後來,簫董站到她麵前,用著長輩對晚輩的疼惜目光,看著她,輕歎:“孩子,堅強些。你父親在那邊,有你母親,應該會很快樂。”


    簫董的話,讓紀唯寧驚訝,她努力的睜著一雙早已變了形的眼眸,啞聲問:“簫董知道我父母的事?”


    他點頭,沒有多言,隻簡短迴了句:“是舊識,多少知道些。”


    紀唯寧足足呆了一分之久,而後才磕頭謝禮:“感謝簫董前來,我想,父親會很開心。”


    對b市,對母親的娘家,對父親和母親相遇相識之初的事,紀唯寧都想要知道。隻不過,現在的場合,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問過多,也不允許她問太多。


    可是,另外一件事,她不得不問,簫董過後,是簫晉墨。


    這一刻,紀唯寧起了身,雙腿因為長跪,麻的站不起,直直發軟的像要隨時都墜落。小米想去扶,簫晉墨也本能的想去扶,隻不過,她的身子,最後卻是被徐暮川攬住。


    紀唯寧根本站不穩,整個身子,完全是倚靠著徐暮川的一臂之力給托起來的。可是,她卻固執的站著,盯著麵前這個出類拔萃的男人,好像要把他盯出一個洞。


    看她那眼神,身邊的人都以為,她是跟簫晉墨有仇。可是,到最後,她卻隻是輕聲無力的開口,問了一句:“你知道喬洵在哪兒嗎?”


    不知簫晉墨是沒想到,眼前的女子會在她父親的追悼會上,問這樣一個跟追悼會毫無關係的問題而吃驚,亦或是,提到喬洵,他也傷痛。


    總之,在這樣一句問話之後,他那英俊的臉龐,全是灰敗扭曲。


    最後,他低聲迴了句:“不知道,我也在找。”


    紀唯寧幾乎咬牙切齒:“簫晉墨,你還能再混蛋一點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陽木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陽木槿並收藏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