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狗是通靈性的。

    老黃救過我的命,春桃要下砒霜毒死我的時候,就是老黃拚死咬了劉三兒的褲腿不讓他往我嘴巴裏喂藥。

    聽那夥計說完,我眼淚幾乎要掉出來,小葉已經哭成了淚人。

    老黃聽見小葉的唿喊,神情地凝望了一眼,民兵小隊長射出來的子彈貼了它的腦袋飛過去,老黃沒在猶豫,撒開蹄子飛跑出去。

    我爹餘怒未消,痛罵旁邊的夥計們和民兵,

    “你們他媽的都是吃屎的嗎,連他媽一條瞎了眼的狗都打不著,還他媽的有逼臉在我家混飯吃,還楞著幹什麽,快給我追!”

    我爹說罷,扭過頭,怨毒地看了小葉一眼,小葉也不害怕,擦幹眼淚,望著老黃逃走的那邊發愣。

    那些人唿啦地朝了老黃逃命的方向追去,雪地上淌著它的血,人們順著那條血路跑啊跑,跑出去十裏地後,血跡沒有了,狗爪的痕跡也沒有了。

    大家垂頭喪氣地迴來,又被我爹狠狠的臭罵了一頓。

    鎮上的大夫來看過,無能為力,告訴我爹同貴不可能在生育了。同貴成了廢人,成了太監,我爹麵目陰沉,叫人送走了大夫,把在場的人叫過來,陰森的囑咐道,

    “你們都聽好,這事不準說出去,聽到嗎?要讓我在外麵聽什麽風言風語,你們一個個的,連你們家裏人,就別想在王村呆了,聽見沒說話?”

    幾個下人嚇的麵如土色,麵麵相覷後都小心翼翼地向我爹做了保證,我爹說,

    “你們每個人去帳房支十塊大洋,然後休息去吧。”

    那小夥計也就是剛剛取上錢正碰到我迴來,把白天的事和我一說,

    聽見老黃瞎了,我心裏十分難受,忍了眼淚怕小葉看見了更難受,拉了她的手,走迴自己住的柴房,推門進去,煙霧繚繞的,燈亮著,劉三兒正坐在炕頭上抽煙。

    “三爹。”

    我惆悵的喊了一聲,劉三兒在鞋底子磕了磕煙灰,看到小葉滿臉鼻涕眼淚的進來,一笑,從旁邊摸出來根糖葫蘆,哄了好半天小葉才勉強笑了笑。

    等把她哄的睡著了,劉三兒做了個手勢,叫我去外麵說話。

    饒過後麵的牲口圈,到了空蕩蕩的菜地,雪前漚的大糞味道還很濃烈,幾根枯草住宅院子裏的紅燈籠的光影綽綽地照過來,滿地紅光,劉三兒也不繞彎,開門見山地說道,

    “金貴,老黃狗咬掉同貴的雞吧蛋,那是你爹安排下的。”

    “啥?”

    我聽他一說,腦袋一暈,“三爹,你再說下你剛才說的啥?”

    “是你爹安排下的,黃狗才咬掉同貴的雞吧的。”

    “他咋安排的,我爹會狗語?”我盯了他的眼睛,很不理解地問他。

    “你先不要抬杠,你聽我說。”

    “那你說。”

    “你注意到同貴的奶媽沒有?”

    “那個胖女人?她咋了?”

    “那是你爹安排的人,他叫那女人在出門前,在同貴的雞巴蛋上抹了羊油,狗聞了羊膻味可不是就要咬他……”

    我迷惑了一會兒,恍然道,

    “難道我爹知道同貴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是的,他早就知道盧柄和春桃的奸情,而且也知道春桃生的第二個兒子不是他的骨肉,盧柄的大老婆霸道蠻橫還沒有生育,盧柄沒有兒子,春桃給他生的這個是他的獨生兒子,你爹不動聲色,假裝不知情,還視同貴這眼中釘為掌上明珠,現在冷不丁的下手斷了盧柄的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是你爹做的……。”

    我想起前幾天趙樸對我說的話,他說我爹早就知道那火是我放的,而且還知道我為什麽要放那把火,這麽看來,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爹每天糊裏糊塗的,是在給盧柄他們示弱迷惑對手。

    我說道,

    “我爹這一計把斷了盧柄的子孫根,也算的上釜底抽薪,盧柄就算不吐血也要氣個半死了。”

    “沒錯,你爹高明的地方也在於此,不過這個事確實太過於湊巧,剛立冬的時候你爹就在給同貴摸的防凍油裏攙了羊瞟子,一直也沒什麽作用,萬萬想不到今天有了效果,這下他報了心頭之恨,又讓盧柄一點辦法都沒。”

    我沉聲不語,在外人看來這離奇詭異的怪事竟然是我爹一手策劃,說不清道不明的居然成功了。他最該感謝的,是被他打瞎了一隻眼睛的老黃,就是這個犧牲品替他出了心頭的怨氣,頭頂戴綠帽子的感覺肯定不會好受,何況明知是仇人的兒子還要像親兒子一樣養著,我爹壓抑多年的憤恨終於宣泄出來,他心情該是如何的痛快。

    “連老天爺都幫你爹了,……”劉三兒意味深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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