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鶯歌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人不知來頭,行事古怪,當然,這些在翊王府內也算是尋常了。


    隻是他走的時候幹嘛對著自己翻了個白眼?


    腦內細細思索了一番自己的確未曾得罪過這個樣貌的異邦人。


    罷了,就當是脾氣古怪的人好了,反正以後翊王府來得少,估計也遇不到了。


    便是有些皺著眉頭匆匆路過他剛才站著的地方,往去往梅林的地方走去。


    行至一半,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白姑娘,我就猜你要去往此處。”


    墨鶯歌轉身,果然是趙晟翊。


    趙晟翊依舊是方才的模樣,隻是沒了追風在一邊伴著,換了個也是以往常在的鐵甲侍衛。


    往前不緊不慢地行駛而來。


    “殿下貴安。”


    墨鶯歌福身行禮。


    趙晟翊點了點頭便罷。


    ‘‘走罷,白姑娘。‘‘


    趙晟翊一邊說著,一邊便兀自往小徑遠處走去。


    “是。”


    墨鶯歌有些疑問趙晟翊是否見到方才那人,不過趙晟翊匆匆走遠,自己也隻得應了一聲,就此跟上。


    “殿下。。。”


    跟著走了一有段,最終墨鶯歌還是開口問道。


    “怎麽?”


    趙晟翊在墨鶯歌之前,背對著墨鶯歌,便是看不清楚了表情。


    不過聽聲音此時他的表情是想得到的眯眼而笑。


    “小女子深知自己不應當多嘴,不過方才遇到些看著頗為奇特的人,實在好奇。。。”


    “哦?奇特?姑娘不妨與我講講是什麽樣的人物?”


    語氣裏多了一絲壓抑,這是趙晟翊戒備或者思琢什麽都時候會有的語氣。


    “那人金發碧眼一身黑袍……似個精怪一般。”


    墨鶯歌按照記憶,有些不確定地迴答著,因為隔得遠些,自己事實上也未看得真切。


    “啊,不必慌張。”


    趙晟翊聲音輕鬆了些。


    “不過是與我舊識,路過這兒幫著照料兩天這些花園草木的人罷了。”


    墨鶯歌聽得如此迴答,便不好再問。


    不過這麽一說的確是合情合理了些。珍奇花草,還有大魏不能養活的草木,怕也是由他帶來栽培。


    不知道成功占了多少比例,不過看著這些長在花園中的數目都已經是多得叫人佩服了。


    而且所栽培的東西些,有不少也算是珍貴藥材。半個同行?


    隻是。


    這話有點兒耳熟。


    雖然非常懷疑趙晟翊所說的順路來照顧幾天到底是照料幾天——看這些花草的長勢,說實話至少順路了一年。


    不過更多叫人警惕的話題應該是以往的一些話語。


    忽地迴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發現的罌粟。按照趙晟翊所說,也是“故人”發現的危險之物。


    那便不是這人帶來的了。


    那還有何人可以帶來這些個稀有難活的毒花,種在此處,一種一大片……


    墨鶯歌不禁背後有些發涼。


    多想無益多想無益。


    重複幾遍在這些個混亂事情裏保命的妙方,墨鶯歌繼續隨著趙晟翊往幽徑深處行去。


    三人到了麵前,那侍衛自動地不再進入,隻是與守衛一同在門口等著。


    便是兩人入了林園。


    “殿下,為何知曉我要來這處?”


    墨鶯歌試著不再思索這些個罌粟的問題,便隨口一問。


    “因為我覺得,姑娘應該是喜歡這個地方的。”


    趙晟翊的迴答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曖昧且難以捉摸。


    卻看見趙晟翊轉過身來,笑得少了些陰沉,倒是多了些孩子想要討表揚的得意。


    墨鶯歌有些訝異他的不同以往的神情。訝異之餘居然有一絲心中異樣的感覺。心中酥酥癢癢,似有羽毛輕撓。


    倒是依舊可以垂眸不動聲色迴答。


    “殿下有心,也實在關心得折煞我了。”


    趙晟翊聽了她淺淡得和以往絲毫沒有不同的迴答,眼神中似乎有些落寞。


    不過轉而,多的又是些與以往一樣的玩笑之意,叫人根本無法讀懂他的真假。


    “姑娘自然是值得我關心的,無論多少都是。”


    趙晟翊不再看墨鶯歌,繼續往以往看來最大的樹下走去。


    “多謝殿下賞識了。”


    墨鶯歌隨後跟上。


    此時的梅花已然謝了許多。


    剩下的些,也紛紛飄落。


    與春日裏還在發芽的樹木,才剛剛試探著長出花苞等待開出來的其他花草些不同。


    這些梅,長得已然是開到荼靡。


    香氣也隨之變得弱了,沒有前幾次來時那麽馥鬱得醉人。


    地上積過雪的地方,此時是片片花瓣。


    微風乍起,花瓣落得似是下了一場落紅雨。


    紛紛揚揚,看不到春暖花開,挨過了一整個冰雪作伴的冬日,便就此離去枝頭,成了春泥。


    若是此時有旁人看見,定會訝異於二人與這場景實在是適合好看。


    墨鶯歌雲鬢柔發,眉眼含情,恬淡精致的模樣,因為風起微微眯眼,膚如凝脂,朱唇微啟。


    衣衫裙擺似是冰雪未融,有些花瓣落上未被撫下,便成了一抹亮麗顏色點綴。


    在望著處的梅花林子深處。


    這麽看來,真的是自己今年最後一次見到這處的梅花開了。


    居然有些不舍,不舍得如同那日離了翊王府一般,雖然知曉還會迴來,卻是不能將情緒壓下去。


    墨鶯歌自己還是別扭地隻把這些當作是醉了梅花香氣,不敢承認自己也差不多發現了的心思。


    再看另一人。


    此時的趙晟翊因為氣血逐漸調理地漸佳,或者說是自己覺得是該去處自己病態模樣了而開始真的調理,已經是少了許多病弱氣質。


    一眼望去,是個麵容俊朗雅致而氣質極其清冷的人,一雙墨色眸子行得雖是明亮好看,卻眯著顯出一絲慵懶。


    一身低調的衣裳,是象征著皇室的玄色,暗暗繡著精致的紋路,低調得如同他本人一般。


    花瓣落在他肩頭或者是衣冠,他也是嫌這些花瓣有些亮眼了,而輕輕拾起放在手心。


    風起,風止。


    “白姑娘可還有話與我說?關於天龍幫也好,或者……你自己更好。”


    趙晟翊的問話將兩人的沉默打破。


    墨鶯歌此時快速思索著,這般迴答到底應該是何。


    “那還是看聽殿下想知道什麽。”


    出口的語氣倒是沒有辦法聽出來這些心思。


    “我想知道的,已經在此問過你兩迴了。”


    墨鶯歌自然知道是指什麽,兩迴,都在問這自己的真心為何。


    “問了也是白廢,那我便隻好問些不想知道的了。”


    趙晟翊聽了兩迴迴答了,知道一時是無法叫她如何的,便自己為她解了圍。


    墨鶯歌卻似是得救:“殿下盡管問便是,我若是知道,必然不留餘力迴答。”


    “你,與天龍幫有多大關係?”


    “迴殿下,如之前說過,天龍幫的幫主乃是我的兄長……堂兄,所以在柳府中的時日裏,與他們還是多少有些接觸。”


    墨鶯歌仔細挑選著話語,讓自己聽著更加有條又理準確些。


    “那你對淮南幫的了解又是多少?”


    趙晟翊此時的語氣分明沒有半點變化,可是說著的話,明明就是從風花雪月,已經變成了公事公辦。


    “迴殿下,淮南幫此時雖然依舊是武林盟的第二把手,不過實則是些實在烏合之眾的匪類。”


    “他們本就起源為亂世時占山為王的逆賊,隻因之後得了有遠見的當家,漸漸成了名門正派。”


    “不過本性難移,向來有仇就報便是他們的信條,上次遇刺,說來我也是有慚愧。”


    墨鶯歌說著忽然頓了頓。


    似在思考到底應不應當說出。


    不過剛才既然已經說了半句,就算不說剩下半句,估計也是會被趙晟翊這種狐狸給揪出來說,最後說不定真的會套到話。


    還不如直接說完,可以多些趙晟翊的信任。


    “上次遇刺之人不僅僅是刺殺殿下,也欲順便將我就此斷命。”


    “哦?這是為何?”


    趙晟翊眯起來了眼。


    “淮南幫此時因為換了當家的,開始有仇報仇不再克製極嚴,攻擊起天龍幫與其他幫派。身為天龍幫主有關之人,我又是單槍匹馬,便被就此盯上。”


    “而殿下往日裏明察秋毫,很可能是斷了些這群歹人的性命,便是也被記了一筆”


    “哦?如此說來,上次遇刺你也是有些需要怪罪之處了?”


    “殿下贖罪……小女子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小女子若是早些知道,便應該遠離殿下……”


    墨鶯歌雖然知道趙晟翊說的不是認真怪罪,卻還是想解釋好了才是。


    免得又要有些心裏或者事理上的麻煩。


    “哦?那你不知道好些,免得疏遠了我。”


    趙晟翊一笑,好看又邪氣,卻是叫墨鶯歌又是一陣呆愣。


    “殿下金貴,萬萬莫要這樣開著玩笑,惹得我們這些百姓信徒擔心了。”


    “不是玩笑,我有過玩笑,但剛才的不是。”


    “而且,若是傷了你,那便才是重罪。”


    趙晟翊看著墨鶯歌的眼中光亮閃過,墨鶯歌不敢去看。


    又惹得一陣沉默,隻剩著花瓣窸窸窣窣落下。


    天色漸暗,墨鶯歌雖然依舊依依不舍,但是還是先提醒了趙晟翊自己該迴去白府一事。


    趙晟翊反應不大,慵懶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動位置,繼續看著山林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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