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翊笑著看了一眼墨鶯歌,卻看得她背後發冷。


    墨鶯歌於是正色迴來。


    “淮南幫本就是些個烏合之眾,現如今因為些私人恩怨,出動了好些勢力。”


    “小女子雖是不才,不過有幸家中兄長恰為江湖裏一名門正派天龍幫的幫主,前不久從他那處我得了些消息。”


    “上次刺殺不僅僅是為了刺殺殿下,的確也是有將我這與他們交仇的幫派中人就此趕盡殺絕之意。”


    墨鶯歌聲音淺淺淡淡講著一個比一個驚人的事兒。


    自然是在暗示就此兩方兩路對淮南幫徹清。


    “哦?那你如何知曉你兄長不是騙你?”


    或者說騙我,替他除去淮南幫。


    “他……雖是未曾說明來龍去脈,不過既然他說了,那便必然是了。我的兄長不曾騙人。”


    墨鶯歌語氣中的兀定叫趙晟翊有些恍神。


    相信嗎……


    自己還未如此無條件過任何人。


    這樣的行為愚蠢而不可取。


    若是真的相信了,豈不是就此來給人愚弄自己的機會?


    愚弄,這個詞語不能出現在他的經曆裏。


    不過此時的情況明顯行刺的背後兇手是誰不一定重要,而是這般一來,形勢大變,江湖有場風雨,朝堂……說不定有些瓜葛。


    那此刻自己若是信了墨鶯歌所說的情報,無疑是與天龍幫就此有了些聯係與交易……


    這天龍幫到底是否值得麽……


    “既然姑娘相信,那我不便相信就是。”


    趙晟翊在一陣不語眯著眼想是在思索事情的表情之後,終於有了變化。


    “這些日子還是辛苦白姑娘了。姑娘今日也是行車勞累,不如就此休息一番再走也不遲。”


    笑得有些好看卻又叫人依舊覺得神秘。


    “姑娘就先去逛逛吧。”


    墨鶯歌聽了自然是合了心意。


    雖說接下來估摸是些安排,雖是她感興趣,不過趙晟翊不打算給她看,便意味著不能看。


    正好自己正欲去梅林。


    “那小女子便先行告。”


    第五十七章花園的秘密


    趙晟翊的安排自然是簡單,想要得到他的價值,那便需要先給出自己的價值。


    “追風。”


    趙晟翊壓低了聲音一聲喚。


    “去一趟樓子裏,叫她們自己安排著打探一番這天龍幫的虛實到底有多少。”


    追風點了點頭,而後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問。


    “哪些?”


    “叫她們都自己看著辦,給我結果就好。”


    追風應了一聲便出了門,再一晃眼,就已沒了蹤跡。


    既然要談共事,那麽如若明顯受益這方叫人看不見交好的價值,又何必交好。


    自然,趙晟翊並不是完全不相信墨鶯歌帶來的情報。


    墨鶯歌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兒,她的判斷能力應該是信得過的。


    不過這麽多年的暗窺人心,機關算盡,讓趙晟翊永遠沒有完全信任一說。


    就算是常年伴隨自己的追風,他也是有所隱瞞——便是腿疾一事。


    趙晟翊自己是知道追風的確是為他而擔憂,並且絕無二心。


    隻是這腿疾之事……若非是到了可以“治好”的時機,絕對不可泄露,而且泄露也該是被些個醫術高超的醫生術士知道。


    多了一分應該知道的人知道真相,便是多了一分風險。


    無論這份風險是如何的小,可是萬一對風險背後的危害的猜測真的成了真,那便是更加致命的一擊。


    現在自己已經快要走到最後一步,看來那些憂慮應該就是多餘了。


    那也是又一麵。


    既然已經瞞了那麽久,那便不能讓他現在知道真相,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讓他以為自己所見,即為真實。


    免得多了些隔閡。


    兩方都是些徒增煩慮。


    而思罷,尋常丫鬟侍衛些也因追風的使喚就此迴來了。


    倒是有些無聊。


    而另一麵,墨鶯歌先是迴了一趟追月閣。


    丫鬟還是那些自己看著眼熟的,房室床鋪看上去今日才收拾過。


    如此想來,估計趙晟翊雖然說得戲謔,可是的確考慮周到的將追月閣已經安排妥當了。


    心中還是有一絲暗喜,卻在自己發現這絲暗喜之後就把它捏死了。


    “姐姐,小鶯至此才想起還有些東西是上次走得匆忙忘了帶的……”


    墨鶯歌聽了自然是應允了。


    “你但去無妨,我自己逛走一番便是,若是到了該走的時辰我再來尋你便是。”


    小鶯所說的未取走之物,就是之前在夜市裏看見的那支簪子相似的木簪。


    雖然已壞,她卻還是悄悄地在事後將它的殘骸留了下來,畢竟還是自己,可能與親生父母唯一的聯係了。


    而且自己現在要離開之意,還有。


    她總是有預感,不需多久,太子殿下可能就會去找姐姐了,既然如此,自己還是留些時候給他們才好。


    要是墨鶯歌知道小鶯還打了這種打算,估計要馬上將她叫迴來。


    還會叫她不可以離開半步。


    唉,這人老是如此。


    明明在別人看著都是非常清楚的事兒。


    就自己看不清。


    還需迴避,還想逃離。


    小鶯雖生在深閨,禮數多些,江湖見識少些,不過這份對待這些事兒的爽快倒是許多所謂“豪爽”之人比不得的。


    不過說不定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說不定。


    歡喜就當說出來表現出來,就算不得迴應也至少要對方知道。


    不論後果,聲嘶力竭為止。


    卻依然是個溫柔的人。


    墨鶯歌便是被這份溫柔吸引。


    兩人也才算是形影不離。


    墨鶯歌此時出了追月閣,下意識地往花園處慢慢散步走去。


    一路的景色確實是相較冬日多少變了些。


    冰雪消融,樹梢與路邊淺淺地,出現些綠色,雖然隻是些嫩芽,卻還是生機得叫人心裏癢癢的。


    也是這樣的季節,適合姑娘些換了春日該穿的衣裙。


    一個二個好看得緊,和早春開的花兒似的。


    也是公子小姐些趁著好春光好天氣踏青出遊的好時候。


    或是有緣相遇,說不好丟個香囊,就此一段佳話。


    就是這般的季節,情愫騷動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按照墨鶯歌來說,她倒是不作女子一般,著釵裙,貼花黃,喜歡些花朵或是字畫,惹得公子些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她春日裏還是一身男裝,英姿颯爽,河邊見不到,春遊的好去處見不到,書畫坊裏見不到。


    天天混著柳如是與白洛水在城市茶樓酒館這些春色隻是意味著換些菜色與茶酒的地方,時不時興致來了調戲酒館裏的小丫頭,被瞪一眼後笑嘻嘻地一跑了之。


    再或者,在柳老爺子在的院子裏,一呆就是一天一天又一天,看那些藥材料子還未長成收獲之前的春天裏是該如何辨別。


    和個不拘一格的怪人似的。


    卻因為生得實在好看,老是有送上門來的小女娃子。


    或者說為那些聞名遠近的江湖上的強悍女子看病時被當作個好看的小弟弟就此開始糾纏。


    或者是酒樓裏撞見被當作公子哥兒,有了些個單純的小姑娘為他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最終派上用場的都是柳如是前來給她擺平,或者靠自己的輕功就此一走了之。


    初春,在墨鶯歌看來,是個柳如是的麵子很有用,自己的輕功一次一次再一次接受磨煉的時候。


    想著,墨鶯歌臉上的神色看著多了些惆悵,倒是和這初春美景的盎然,自成一體。她就似是冬日裏的冰雪不願離去一般,就此入境。


    一邊想著過往種種,腳步不快不慢,不時就到了花園之內。


    與外麵的景色一般,院內初具春意,綠得淺淡。


    卻有幾多花就已經開了。


    這翊王府的花園修得墨鶯歌很感興趣。


    裏邊的好些奇花異草都不是尋常可見的,甚至不是這大魏的水土可以正常養活的。


    可是好像是有人精心照料,這些花花草草,樹木藤蔓,都長得正常甚至可以說是茂盛。


    平日裏倒是沒有見著到底是誰在打理這些,不過這花園的大小與結構說到底自己也是沒有弄明白的。


    倒也不好說到底是什麽原因。


    不過也不需知道什麽原因,想到上一次趙晟翊帶她去看的罌粟花叢。


    說不定少知道些也是好事。


    又一次進了的中間些的岔路,還是常見的那處,可以往梅園處走去的路。


    卻遠遠的見到,有一個陌生的身影在那處佇立著。


    也許是個男子,隻是他長得實在有些奇特。


    少見的淺金色的長發,柔順批下。


    眼是綠色翡翠或者貓眼石的色彩,不知道在看什麽地方。


    五官頗是深邃,不似大魏的人的長相的俊美,膚色也不知是白皙還是蒼白,有些瘦削,還是幹幹淨淨。


    身上的袍子看上去有些粗糙,不知道是什麽款式,一定要說就是一身鬥篷,將一個人都裹住。


    一隻手伸出,似是拿了什麽東西,是……花草?


    在此時這初春,四處有些顏色的地方與場景裏似是個山野中靈氣所化的精怪。


    陽光此時恰好撒下,細細碎碎落在發梢眉眼間。


    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叫人不敢接近。


    好像是察覺到了周圍有人來到,那人警覺的往墨鶯歌所在之處看了一眼。


    便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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