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與這幫派那日之後就斷了聯係,不過卻說不定查出其他他走到這一步做過的事,怕是以趙晟敏剛正不阿的性格,自己也落不得好下場。


    冷汗直冒。


    不由妄向一邊因腿疾特別賜坐於一旁高位的趙晟翊。


    趙晟翊反倒淡然如往常,一身朝服淩然,眼卻一如既往的微微眯起,讓人覺得不由有一股邪氣。


    不知他在想什麽。


    與那龍椅上的人,神色有說不上來的相似。


    龍椅上的那位,龍袍加身。


    樣貌與趙晟翊還有趙晟敏相似的俊美,隻是相比他們多了幾分時光帶來的滄桑之感,卻也多了些成熟的魅力。


    發間已是有些許斑白。


    神色冷漠而傲氣,盛氣淩人之間多了幾分不可捉摸。


    “那翊兒,你可自己知曉些什麽事?”


    狹長的眼望向趙晟翊。


    趙晟翊應聲上前。


    “如父皇所言,兒臣這些日子來也是查到些線索。”


    趙晟翊掃了一眼白國安,嚇得白國安又是一抖。


    “哦?”


    龍椅上的人沒有表情地說道,語氣毫無波動。


    “兒臣這些日子來查到,這匪類事實上並非皇城四周的小幫派,那些幫派不足為患,不過些不成器的匪類而已,相信三皇弟若是出手,必然可直接根治。”


    言下之意,沒有靠山。


    無人勾結。


    自然不一定是真,不過這一招先將禍水東引倒是高明。


    若是無勾結,那便是兩人都得利。


    若是有,趙晟翊不過情報有誤,按照他的手段找個替罪羊便是,而趙晟敏一時半會兒查不清楚便是辦事不力了,當朝皇帝不喜歡辦事不利。


    “那你意下是何人行此次刺殺?”


    皇帝自然聽出來這份算計,不過也未順著他的意思就此安排。反而問起來其他問題。


    趙晟翊自然知曉他不會如自己願。


    “兒臣這幾日查出這幫人乃近些日子裏日漸有些私下活動頻繁的所謂大幫派之作為。”


    “哦?這倒是朕所不知的,群臣也無人上報,不知是什麽致使他們近日的躁動?”


    說著掃了一眼這些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文官武將。


    無人上報,要他們怎麽上報?


    他們管轄之下的確沒有異樣,而對這些暗中情報之事有所精專的錦衣衛與刑部這幾日被其他與除匪類的相關之事纏身,也是無理顧及這些細微之事。


    而這趙晟翊向來情報來得邪門不知出處,卻準確得出奇。


    “似是近些日子,有個別地區遇了難情,前些日子陛下派下去的救濟金卻未到位,惹得民心不平,甚至有些幫派中人欲以此為由謀反,而此次刺殺便是初始……”


    此言一出,四處皆是軒然大波。


    謀反?


    這可不是個小話題。


    況且按照太子此番言論,要出事的可不止是那些朝野之外的幫派之人。


    還有那些苛扣了糧餉而惹得民心不平的官員些,怕是也要有所牽連。


    皇帝聽了也是神色微變,眼中的黑暗又多了一成。


    “此事繼續查下去,就交由太子來辦。”


    趙晟翊聞言眼中一抹得逞的神色,一閃而過。


    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再開口道。


    “另一麵以防萬一,這皇城邊的匪類,便交由敏兒你去辦吧。”


    聽聞趙晟翊言論,雖是訝異卻無法插上話,有些應付不來的趙晟敏此時也是隻能應了下來這份一聽便是雞肋的差事。


    這太子,越發恐怖了。想當初是因他的腿疾而不曾將其放在眼中,畢竟兵權不可能交由一個廢人。


    有了兵權,何愁皇位?


    可是近些日子來,趙晟翊雖是因身體原因少有上朝,可是每迴以來則必然是有軒然大波。


    越來越引人注目。


    且前些日子的白大夫的到來,又讓他有了康複腿疾的跡象。


    這著棋,愈發難走了。


    下了朝,群臣議論紛紛,皇帝將趙晟翊與白國安單獨傳喚留下。


    白國安很害怕麵對皇帝。


    和害怕趙晟翊的出於被威脅以及不可捉摸不同。


    這種害怕仿佛出於對比自己強大的生物的自然害怕與戒備,過於具有侵略性與威懾力,卻不是趙晟敏那種出於肅殺的氣質帶來的震懾。


    怕就是所謂的王道之氣。


    而白國安本就是唯唯諾諾之人,現在也是一番尷尬的處境,更是害怕這種壓抑的氣質。


    反倒是趙晟翊顯得甚是自然,一隻手支著頭,坐在輪椅上看著這番似是捕食者與被捕食者之間的在他看來好笑的場景。


    龍椅上的那位終於開口。


    “聽聞翊兒所說,可醫他腿疾的白大夫便是白愛卿家千金?”


    雖然隻是普通的問話,白國安卻不住看向趙晟翊,希望可尋得什麽幫助,語氣也微顫。


    “是,是……”


    “聽聞她還與魏愛卿有婚約?”


    皇帝語氣毫無波瀾,但是這番肮髒交易忽地被挖出來,白國安一時怕了起來。


    “迴陛下……確實如此。”


    再看趙晟翊神色有了些不悅。


    白國安雖是無所作為,不過看人臉色好歹還是學得精通,馬上明白了原來這次的會話是太子的意思。


    “翊兒腿疾未愈,還需留著白大夫來醫治才是,可若是這般怕是耽誤了白愛卿家的喜事……”


    “無,無事,那婚約取消了便是。”


    白國安為作討好趙晟翊地連忙說道。


    “小女本就心不在此,下官是想著為她尋個好去處才一手主導了這番婚事,若是這般不合時宜,便就此取消了便是。”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望了一眼趙晟翊,看見一個似真似假地笑意。


    “那若是白愛卿自己做了毀約也是不好,畢竟此事還是與翊兒之事有關,那便還是朕來做這決斷吧。”


    “多謝陛下,陛下真真是對下官體貼入微……”


    白國安張口便是一頓客套,聽得皇帝與趙晟翊都有些膩味。


    白國安說完之後,皇帝便匆匆將其打發離開了。


    而後剩下的二人的對話與方才氣氛完全不同。


    “敢問父皇,召兒臣來有何貴幹?便是為了讓兒臣看這場景?”


    語氣並不友好,甚至有些冷漠。


    “翊兒所求之事,自然是要讓你看著為父是否辦妥。”


    皇帝麵上終於是有了些表情,眼中流露出一絲的感興趣。


    趙晟翊最見不得他這般的表情,但是他沒有露出沒有生氣顏色,反是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勾起唇。


    “翊兒自然是要謝過爹爹的。”


    語氣做出一副單純的模樣,表情卻是讓人覺得無法喜歡。


    “嗬,隨我來罷。”


    便不再鬥嘴。


    皇帝說完便起身往外走去,趙晟翊默然跟上。


    兩人片刻便行至了禦書房,譴退了侍女丫鬟與侍衛,房內一時隻剩兩人。


    “父皇這是何意?”


    趙晟翊裝作不知皇帝與他之間的交易的樣子。


    “翊兒,莫要再裝了,直言吧。此事,你查出來多少分寸?”


    這才是這老狐狸該有的樣子,何必裝什麽慈父。


    “牽扯到的主要幾個可以動搖的官員名單大約是已經有了,而這門派牽扯眾多,若是全數肅清,隻怕是一時腥風血雨。”


    “哦?那些官員相關的可是證據都已齊全?”


    “並未,證據齊全的,便隻是那幾個無法撼動的大家……想來父皇也是有數了,兒臣便不再贅述。”


    “”嗬,果然麽,不過任你是大家,作得多了也遲早……那麽那些可以修剪的枝葉,又有多少?”


    皇帝眼中少有出現一絲明顯的殺意。


    “暫時還需些時日……不過定然比那錦衣衛快些,若是他們不作阻礙的話。”


    聽來的確好笑,公家反而礙著同一方的人辦事了,不過趙晟翊的勢力在暗,除去自己人也的確無人知曉。


    無法公開,反而需要多加隱藏,甚至皇帝也隻是知道是個暗中組織,而其餘皆是不知。


    “嗬,但查無妨,此次之事全然由你去辦,錦衣衛喚去隨敏兒查那剿匪便是。”


    趙晟翊點了點頭,自然是滿意這番結果與安排。


    “不過提及匪類,真是與朝中之人無關?”


    皇帝心思自然是縝密,沒有漏過任何可以利用之點。


    “無關,反而是與那些大幫派有些聯係,似是分舵或是其他,個別分離出來的組織。無需疑慮,這些大小之間的關係我自然有數。”


    不過倒不打算說明的樣子。


    那便算了。


    “那便是辛苦翊兒了。迴去罷,莫要太操勞。”


    又開始客套假裝親昵。


    趙晟翊內心冷笑了一聲,這般虛情假意。


    “那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便駕著輪椅往門外走去。


    忽地聽見那黃袍加身的人在背後說道。


    “那白大夫,是真的可醫好你腿疾所以你如此偏袒還是……”


    趙晟翊的停下,卻未說話。


    “為父隻是想提醒一句,切勿看不清自己,該得到的莫要等得不到了再後悔……”


    趙晟翊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麽。~


    “父皇放心,兒臣定然不會重蹈您的覆轍。相較之下,您不如好好盤算如何將這當初您載的大樹就此連根拔起才是。”


    身後那人,望著趙晟翊的背影,眼神中似是懷念。


    像啊,不愧是她的孩子,脾氣也像,說話也像,甚至眉眼間那份不可捉摸也是相似。


    隻是,他不似她那般不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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