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總是帶笑,看得出來的戲謔,可自己看見總是想到若是那時,她隻是這般對自己多笑笑也是好。


    他也不似她那般城府不深。


    他手中到底有多少底牌,連做著皇帝的自己都不知道,她卻不同,幾乎不堪一擊,把自己也帶得有些不堪一擊。


    罷了,多看,也隻是徒增傷悲罷了。


    明明是一國之君,自己怎的倒這般有些不如那些個恩恩愛愛的凡人草民了?


    思索之間,趙晟翊已出了禦書房。


    丫鬟侍衛些也是迴來繼續守著了。


    門口傳來有些許熙熙攘攘的聲音,想來又是哪個貴妃來尋他了。


    便馬上地收拾起表情,一如既往地似個君王該有的樣子。


    第三十三章“腿疾”將愈


    趙晟翊不喜歡他的父皇。


    兩人都心知肚明,在其他人看來,這卻是個秘密。


    趙晟翊幼時,他父皇不顧其他人反對將他立作太子。


    趙晟翊母後死後,他父皇將他送至太皇後處,讓趙晟翊得以在悉心照料中長大。


    趙晟翊才及冠便被封王。


    趙晟翊受傷後,他父皇便厭惡了傷他的三皇子。還給了他更多的自由。


    趙晟翊之後隨著年歲漸長,與他父皇的促膝密談日漸增多。


    兩人似是親密無間的父子。


    父慈子孝。


    而趙晟翊看來,這般假象,不過是那身為皇帝的人將對自己母親的歉意,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罷了。


    可是這些歉意,他不需要,他覺得就算是他母親也不需要。


    雖然他與他母親見的麵,真的不多。


    不過記憶中,還是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衣著簡單素雅,墨發簡單一束,喜歡抱著他,喚他珩兒,珩兒,聲音淺淺淡淡,卻溫暖得讓人依戀。


    不過都是過了許遠的事情罷了。


    他更多的記憶,是在皇太後處,青燈古佛,常有大和尚來說佛經,什麽放過他人為慈,放過自己為悲;什麽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滿口都是大道理。


    皇太後也常對他說,你是個可憐孩子,但是不要怕,皇奶奶帶著你便是。


    他聽不得大道理,也未感到安慰,整日一步一步都是算計,多少佛經也沒法安定他的心神。


    因為周圍的嬤嬤都告訴他,他要小心。


    因為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終究是孤身一人。


    縱是皇奶奶說得再多護著自己,也還是會將自己帶至那些討她喜歡的妃嬪所生的“皇弟”麵前。


    毫無防備,似是毫不懷疑他們。


    可他不信。


    不信這宮中何來安寧與單純。


    “殿下?”


    忽地聽到聲響。趙晟翊才反應過來。


    隻見墨鶯歌已經在一旁候著,應當是才到的模樣。


    “雖是叨擾了殿下思考事情,可是已經到了換藥的時間,還請殿下配合些。”


    趙晟翊在半個時辰之前迴了翊王府,墨鶯歌接到了消息便收拾著來了正殿。


    卻見到趙晟翊與以往不同,一副緊鎖眉頭的樣子,臉上的不悅幾乎是要溢出來。


    趙晟翊看見是她,才眉頭舒展了些,迴複了往日裏似笑非笑的模樣。


    “白大夫來了?”


    見他神色轉換得如此快速,墨鶯歌自然是知曉他應該並無大礙,便低聲應了一聲之後,上前為他換藥紮針。


    “殿下這些時日恢複得甚是良好,手上的傷今日便可將藥換下,算是痊愈了。”


    說著並未看見趙晟翊盯著她似在思考的模樣。


    墨鶯歌的確不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但卻是他最想接近的。


    這女子冷冷清清,沒有多少表情,看似冷淡,若是有了神色便很好懂,卻有著自己的見識與盤算。


    她一副自己一人也無所畏懼的模樣,不似以往那些尋常女子,總是需要一些寄托。


    他知曉她有自己的盤算,卻不打算知道清楚,甚至懷著若是清楚了說不定此時情況便是有變,與她的現況就無法維持的心思。


    她心不在此。


    但是趙晟翊不在乎,他自信可把她的心留在此。


    換下了藥,墨鶯歌抬眸,與趙晟翊不知在思索何事的眼神相撞。


    有些亂了陣腳。


    思及昨日的問話,耳根不禁有些微紅。


    “殿下可試著活動一些手部,看看可還有何處不適。”


    趙晟翊聞言抬起了手,活動一番之後確實無礙。


    “沒有不適。”


    墨鶯歌點了點頭,那便是正常。


    開始為趙晟翊行針。


    兩人一時沉默,空氣中醞釀著一絲奇妙的氣息。


    “殿下,您腿近些日子是否有些知覺或是可以行動?”


    墨鶯歌說出來趙晟翊自然就明白了什麽意思。


    “有些可以感覺到腿的存在了。且有些癢痛之感……”


    與以往那些還沒演到這步就被宣告失敗的大夫不同,他此時怎知應該是何症狀,隻當順著墨鶯歌上次所說的應有的情況說著。


    聰明如墨鶯歌,自然知道何時應該接話。


    “殿下是否試過在旁人攙扶下站立或者走動?可有成功的跡象?”


    這番話在多年佯裝作有所病痛的趙晟翊耳中自然是非常熟悉了。


    到了這種時候,換了一般大夫,趙晟翊隻需一律迴答完全沒有感覺便是,可以打迴不知多少不敢質疑得罪他的。


    不過這話在墨鶯歌口中說出來,自然得另外一番思索。


    不過是,你想快些好還是再慢些時日?


    “未曾試過,不過既然大夫說了,不知現在大夫可否助我一試?”


    墨鶯歌聞言沒有多餘反應,這明擺了是來添堵?這莫名其妙地想要接近她又是為何?


    那便試試就是。


    “自然可以,不過小女子怕是自己氣力不夠,要是摔著殿下更是不應當了。不如還請殿下令追風大人扶您一試。”


    “……也可。”


    這女人居然這般戒備自己,還細心至此連接近都防備?


    倒是顯得有些似隻野貓似的可愛又惱人,不過這般倒是給自己添了些麻煩,裝出無力的模樣麽……


    也不是裝了一時半會兒了,隻是要裝到哪種程度倒才是問題。


    “白姑娘所言確實。”


    趙晟翊看了墨鶯歌一眼,望見她眼中的得逞,也不說破。


    “追風,來扶我。”


    便轉頭去喚道。


    追風聞言默默上前,如往常一般扶著他站起身。


    “殿下可試著尋找支持之感,若已經好轉應該是可站立片刻。”


    這般程度嗎。


    還真是個聰明姑娘,幾乎將他所想都料到得相差無幾。


    趙晟翊照著她所言,在追風扶著起來之後微微用力,站得似是有些勉強的模樣。


    就算隻是如此,在場之人除去墨鶯歌都是萬般欣喜。


    “恭喜殿……”


    追風話還未說完,趙晟翊似是無法站穩一般忽地又坐下在了軟榻之上。


    追風嚇得幾乎撲上去,卻還是在他跌坐下之後才到麵前。


    在場之人除去墨鶯歌,又是一陣慌張。


    演得一手好戲,連自己人都騙麽。


    墨鶯歌內心無語,卻還是為了安定這些人心出聲。


    ‘諸位莫慌,待小女子來看看。‘


    聽聞墨鶯歌出聲。


    一直以來表情不多甚至有些木訥的追風此時麵上的焦慮才收斂。


    一番望聞問切的檢查之後,墨鶯歌佯裝出思索而後又確信的模樣,最終開口道。


    “殿下無礙,隻是有些不適站立而站不了久些罷了。”


    說著看向了趙晟翊,他似是很滿意地望著墨鶯歌,眼中滿是戲謔。


    “殿下此番隻需這幾日多加練習,再每隔三日一次針灸,不出一月,便可康複。”


    趙晟翊此時表情有些許猶豫,一個月……


    一個不短不長的時間,倒也正好,足夠他做好正式以‘太子‘身份存在的準備了。


    墨鶯歌看出了猶豫,雖然隻是一閃而過。


    便補充道。


    “當然,此間殿下切記戒酒戒躁,注意些保暖,莫要受涼。小女子這番法子是否成功便是就在這幾日,若是犯了這些禁忌,怕是又要花些時間……”


    似是為了讓趙晟翊注意,念重了戒酒戒躁與受涼,還有花些時間這些詞。


    趙晟翊眼中光亮一閃而過。


    的確細心,還為自己若是還改變主意留了後路嗎。


    趙晟翊倒是越發滿意這“白大夫”了。


    追風聞言甚是欣慰的模樣。


    當日趙晟翊被射中便不能行走之後,他便一直自責,本是貼身侍衛的自己居然未曾護好這他唯一的任務,也就是太子趙晟翊。


    而後趙晟翊常年腿疾不愈,追風自是比誰都擔憂。


    此時聽說要不了一月,趙晟翊便可痊愈,一時欣喜於顏色之上。


    幾乎忘了禮數,搶在趙晟翊迴話之前說道。


    “白大夫不必擔憂,在下必在這些日子好生照料太子殿下,祝其早日恢複腿疾。”


    趙晟翊明顯是未料到追風居然忽地出聲,一時把方才要說的話咽了迴去。


    不過他倒是明白追風的這番欣喜,必然是真情實感的。


    便一笑,才說道。


    “便是如追風所說,我自己也是會注意些的。”


    墨鶯歌見這台階沒給到該給的人手上,卻因追風實在是過於真摯,而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便應了一聲放心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迴追月閣去。


    望著墨鶯歌收拾的模樣,趙晟翊忽地出聲。


    ‘白大夫來這翊王府也是有些時日了,應當也是思歸,不知若是就此歸白家看看如何‘


    墨鶯歌聞言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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