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兒子走了,孫素芬看著家裏這倆人這兩天買的東西,數落著,“你倆真是亂花錢。”


    “媽,這都是平時我跟你要錢買,你不給我買的。”


    “又不是花的家裏的錢。”


    “海軍的錢又不給家裏。”


    “那不是海軍自己的錢,那是嬸給的。”


    說來說去,就是不是自己的錢,不花白不花。


    海軍這次這麽好說話,這倆人是一點也不客氣。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理解海軍的糾結和痛苦。


    海軍怕自己堅定,把這個督促監督自己的任務交給了衛國和九九,將來在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記得提醒他。


    遠離這座他出生的城市,這座讓他和九九一家結緣的城市,親人親戚隻適合遠遠的。


    在他還沒修煉成精之前,還是躲著點好。


    ·


    九九他們下了公交車,夏日的午後,路上是一個人都沒有,都在家歇晌呢。


    九九熱情的給介紹著,“那邊有一個打麥場,我們就是在那兒訓練的。”


    “這村是我爺爺家,前邊那個是我姥姥家……”


    九九要迴來,心裏惦記著舅舅家的表哥說,夏天要帶他去河裏抓魚。


    “從這兒進去,就是我姨家……”


    他重點介紹的是,讓人念念不忘的小鹹菜餅。


    梅子打著哈欠出來,中午這一小覺是越睡越困,根本睡不醒。


    為了多掙倆錢,上午是小學,下午是初中。


    從省城迴來,她是一天也沒耽擱,先去村裏借了教室。


    就馬上張羅招生。


    能招幾個算幾個吧,真幹起來,她才發現想的太多了沒用。


    張英才騎著車子,挨個村子轉悠著宣傳,梅子可是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就衝著這點就有不少家長願意掏錢。


    梅子還讓大嫂和二嫂迴娘家幫著招生,條件就是家裏的孩子免費。


    假期的輔導班免費,平時她迴來就給免費補課。


    招的第一批學生,她也承諾,兩周迴來一趟在閱覽室給免費解答問題。


    價錢糾結來糾結去,還是跟省城以一個價,小學六塊,初中八塊。


    貴嗎?不便宜,學習不能圖便宜。


    招生還是很順利的,說好的上課時間不管幾個人都正常開課,中間再有可以插班。


    她和男人一起幹,盡量讓男人多幹點,她懷著娃能偷懶她就偷懶。


    課後的活都是張英才的,出題,批作業,備課教案都是他的活。


    她在胡同口等男人,上個茅房咋這麽慢啊,站在陰涼裏眯著眼睛,這熱烈的陽光曬的人睜不開眼。


    遠遠的看到一支隊伍,戴著草帽,朝這邊走來。


    睜大眼睛一看,不得了了,認出來了。


    正好張英才出來了,她趕緊招唿,“快,喊爹娘起來,九九來了!”


    “誰?”


    “九九!”


    張英才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三哥三嫂家的。


    薑老漢趿拉著拖鞋就往外跑,一出門就看到一堆人在胡同口跟閨女說話呢。


    九九招手,“爺爺,我迴來看你了。”


    “哎哎——”


    薑老漢笑得一臉褶子,孫子真迴來看他了。


    “老周啊,來得好來得好,來來來,咱家裏說話。”


    梅子看了眼表,“九九,海軍,你們先迴家去,我們先去上課去了。”


    “嗯嗯,去吧。”


    崔琴聽說九九迴來了,還以為老三和老三家的也迴來了呢。


    這都是誰家的孩子啊?不認識。


    薑老大和薑老二也聽到動靜出來了,大娃二娃三娃四娃背著書包出來,就看到了九九……


    他們對九九有陰影,九九沒迴來之前,他們不用天天起來跑步。


    九九走了,他們也沒解放,爹娘嘴裏還是九九咋的九九咋的。


    爹娘給他們定的目標就是跟九九幹架能打過!


    這是不能實現的,他們很清楚。


    九九打他們四個都是信手拈來。


    爹說讓他們好好練練,別像三叔似的那麽廢物,連侄子都打不過。


    將來要是跟九九有個口角,打不過還能跑快點……


    四個娃打了招唿,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崔琴被孩子們震耳欲聾的奶奶聲震迴了神,“這都是誰家的啊?”


    “奶奶,這都是我朋友!”


    “問那麽細幹啥啊,進屋進屋,老大家的,切西瓜。”


    王海霞和李海鷗進屋忙活去了。


    仔仔東看看西看看,發自肺腑的誇了句,“九九,你爺爺家還挺好的。”


    妞妞瞪弟弟,說啥呢,淨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都是用叔的工資蓋的房子,家屬院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九九沒心沒肺的,“這是用我爸的錢蓋的,所以爺爺把房子給我了。”


    院子裏的陰涼處,孩子們啃著西瓜。


    周叔看著這小院子,沒想到又故地重遊。


    “老周啊,多住幾天。”


    薑老漢耍心眼呢,留下老周就是留下孫子啊。


    “看他們。”


    周叔可不替孩子們做決定。


    崔琴正追著九九問呢,“你娘呢,暑假她在家也沒事,咋不來啊?”


    “奶,我娘沒說我也不知道啊。”


    崔琴……這小兔崽子,啥也不知道。


    王海霞:“九九,想吃什麽飯?”


    九九想吃的不少,“我要吃餅,卷餅!那煎的蘇蘇的小鹹魚有嗎?”


    ……


    孩子們吃了西瓜,九九帶著夥伴們去了閱覽室。


    臨走還不忘跟爺爺說,要把他們上次住的地方收拾出來。


    薑老漢樂嗬嗬的答應著。


    孩子們很羨慕九九,覺得九九可厲害了,家裏人都對他可好了,爺爺都聽他的。


    他們迴老家可不是這樣的。


    九九想跟點什麽,發現也沒什麽好說的,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他跟媽媽說想順便迴老家一趟的時候,媽媽是支持的。


    媽媽說家裏人提什麽要求,或者問家裏的事情,不要細說,其他的都隨意。


    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單獨行動,無論做什麽都是。


    ·


    薑老漢用心接待的,他恨不得孫子每年都迴來啊。


    李紅和朱老四聽到消息也趕緊過來,請孩子們過去吃飯。


    吃的住的,九九不用操心。


    當他跟著舅舅們站在河邊的時候,九九不知道咋迴事,下不去腳,這河水他心裏很別扭。


    他猛然想起來,爸爸媽媽都跟他說過的,就是這條河吧,不讓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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