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帶著孩子們出現在自家門口的時候,孫素芬真是高興不起來。


    見到爹和兒子的好心情打了折扣,客人來了,不管願不願意還得招待啊。


    海軍很敏銳的,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


    “媽,我們晚上不在家住,住邊上的招待所。”


    周叔當沒看見兒媳婦的表情變化,招唿著孩子們。


    “來,這就是爺爺家,你們就當自己家,隨便吧。”


    “嗯嗯,爺爺,我要上茅房。”


    “我也要去。”


    “走,在這呢。”


    ……


    爺爺說的,孩子們都當真的。


    在廠裏大院子裏一塊生活習慣了。


    妞妞著急的提醒,“先把包放下!”


    包裏麵可有吃的!


    “媽,把桌子搬出來在外頭吃。”


    “哎哎,海軍啊,家裏也沒有這麽多凳子啊。”


    “不用,我們自己有馬紮。”


    “這桌子高啊!”


    “我們站著吃就行。”


    海軍搬桌子出來,是要放吃的。


    他們的吃的都在包裏裝著呢。


    小院子裏熱熱鬧鬧的,兩張桌子上擺滿了吃的,孩子們圍著桌子吃飯。


    孫素芬被爹安排著煮酸梅湯,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糧票都是按人口來的,一下子來了這些孩子,她可不得愁嘛。


    可見著人家從外頭買的這老些吃的,她心裏也不是滋味,明明不是花的她的錢和票。


    孩子們一個個吃的津津有味,他們下了火車,就圍著火車站逛,看到吃的就買。


    先少買點嚐嚐味道,好吃就多買。


    他們每個人手裏有三個飯盒,包裏還有油紙包,重複利用的,專門用來包吃的。


    他們都盡量買幹的,不帶湯水的。


    九九吃了一個包子,給出評價,“都是包子,一個地方一個風味啊。”


    “都好吃。”


    衛國嘴裏就沒有不好吃的,啥啥都好吃的不得了。


    “二哥,你這嘴……一言難盡。”


    九九想不出合適的詞,那天那麽難吃的一點味道都沒有的包子餡,二哥都說行,他是真理解不了。


    衛國笑了笑沒解釋,九九不懂,他沒餓過肚子。


    餓過肚子隻能喝涼水充饑的滋味,別管多難吃,隻要能填飽肚子就是美味。


    妞妞嚐了一口辣椒醬,“怎麽這麽鹹?打死了賣鹽的啊!”


    “我嚐嚐。”


    孩子們爭先恐後的試吃,評價一樣,不好吃,比家裏的難吃太多了。


    “咱們意見統一,這個就不帶迴去了。”


    “好。”


    孩子們出來可不光玩,還有任務的。


    碰到辣椒種子要買,幹辣椒也要買,辣椒醬吃過之後覺得好吃的,要帶迴去的。


    還有要寫遊記,去了什麽地方,那些好吃的好玩的,美麗的風景啊都要寫下來。


    孫素芬一出來,孩子們熱情的招唿著,真像在自己家一樣。


    “嬸,您快別忙活了,先來吃飯。”


    “海軍哥,你去給嬸拿個筷子和碗。”


    海軍很聽話的去廚房拿了。


    “嬸,我們用的公筷,不是自己的筷子。”


    妞妞指了指桌子上坐著標記的筷子,筷子頂端綁著一圈細麻繩。


    孫素芬抬眼看了看天,今兒有點陰,還沒到午飯的點啊,這一桌子好吃的,她就跟著吃了。


    “爹,你們在家待幾天啊?”


    周叔吃飽了,正要出去呢,去周圍溜達一圈。


    “三天。”


    孫素芬一聽就有點急了,“迴來一趟不容易,咋不多待幾天呀?”


    “嬸,我們都買好票了,還有好幾個地方要去呢。”


    九九指了一個遙遠的方向,“嬸,我們還要去我老家呢。”


    九九要帶著小夥伴們迴村裏看他的閱覽室呢,小夥伴們要親眼見到自己讚助的書。


    他還要帶著夥伴們吃一遍他吃過的那些好吃的。


    對了,還有爺爺給他的院子!


    海軍用公筷給媽的碗裏夾菜,“媽,我爸今天幾點下班?他倆呢?”


    ……


    母子倆說著話,主要是海軍關心家裏,把家裏的親戚都關心了一遍。


    又說這三天的安排。


    “媽,你不用準備我們的飯,我們出去買著吃。”


    “一頓飯也不做,不太好吧?”


    孩子也是客人啊,多少得意思一下。


    “沒事。”


    海軍也沒細說,到一個新的地方,大家先把吃的過一遍,挑出自己喜歡吃的,剩下的幾天恨不得天天吃頓頓吃。


    家裏的飯菜反而不太感興趣。


    一頓飯吃完,桌子上是幹幹淨淨的一點也不剩。


    妞妞帶著幾個女孩子,把油紙重新整理好,放迴包裏。


    虎子帶著幾個人在洗飯盒,都收拾好了,孩子們拿著自己的東西,就出門了。


    孫素芬看著院子裏兩張桌子,要不是她親眼見到了,真是不相信剛才有這麽多人在家裏,一點痕跡都沒留。


    就是也吃的太幹淨了,她說把東西放家裏不用拿著,一個小丫頭竟然說錢和票必須要隨身攜帶不能離身……


    ·


    這天九九去了爸爸念書的學校,去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帶他學遊泳的泳池,還迴到了住過的那個房子。


    他那個時候太小了,並不記得,看故地重遊,九九心裏還是有一絲絲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想著,他一定要和爸爸媽媽再來一趟。


    在泳池裏暢快的遊了一下午,買了一大堆吃的,又迴到了爺爺家。


    周家人這會也都在,做了一大桌子菜,很豐盛。


    等孩子們把他們買的吃的擺出來,孫素芬、楊瑜和周延三人看著自己一下午的勞動成果,不太好受。


    孩子就是孩子,純憑自己喜好,任性,愛吃什麽就吃什麽。


    除了零食,就是肉,一根菜都沒有。


    周叔慢悠悠吃著自己的,“吃你們的,總是看他們幹啥呀。”


    周家的孩子們都過去吃肉了。


    周延也饞,“大人就放心讓他們自己出來了?”


    “你看看他們,在外頭就這樣吃?”


    周叔懶得說話,大人還挑著自己愛吃的吃呢,何況是孩子啊。


    “爸,你們還要去哪兒?讓家裏的孩子也跟著出去走走唄!”


    楊瑜提議,周家老大周廷看了眼媳婦,剛才這三人還在廚房裏說人家大人呢,這會就提這要求了。


    “下迴吧,快開學了,在外頭也待不了幾天了。”


    ……


    大人說大人的,周家的幾個孩子圍著海軍。


    “你們在家也天天這樣吃嗎?”


    “沒有,想得美。”


    “明天你們去哪兒?帶著我們一起吧!”


    於是這兩天的時間,九九和衛國看著海軍是如何當錢袋子的。


    海軍很懊悔,“我拒絕不了,花了錢自己又不痛快。”


    真的很難,跟家裏人在一塊,想的是一迴事,他現在還做不到自己想的。


    九九勸著,“別太在意,都花了就別想了。咱都是孩子,你對自己別要求太高。”


    衛國幫著出主意,“哥,你以後迴家的時候身上別帶錢。”


    “對,這個主意好。”


    嘿嘿,九九也想到一個辦法。


    “哥,你以後還是離家遠點啊,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海軍點頭,哥倆個說的都挺有道理。


    考大學選個離家遠點的,以後工作也是。


    他看著聽著嬸平時跟他們說的親戚老家的這些事情,他覺得不難挺簡單,其實真不是那麽迴事。


    是親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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