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和西屋的爭吵聲、哭聲,貓在小東屋的沈秋樹兩口子早就聽到了,隻是誰也沒出來。


    就連無處可去的李香也躲到雜房裏沒出來勸架。


    她現在在家裏是人人喊打。


    以前王老太需要她伺候,不得不待在屋裏。


    現在為了不挨打,不挨罵,她寧可躲在雜房裏清靜一些,也不想進屋。


    又過了一天,公安局派人將沈家全家人都拉去了鎮上。


    當時的動靜,讓整個村子都轟動了。


    畢竟公家這麽大陣仗的帶走一家人,在東梁村還是頭一次。


    盡管公安局來的人隻是說叫他們過去錄口供,但仍是給他們嚇的麵無人色。


    沒去過公安局的沈偉民和沈利民哥倆個一邊走一邊哭,嘴裏一直喊著跟自己沒關係。


    雖然現在“公安局”三個字在沈家的談話中頻繁出現,但說歸說,真要去就是另一迴事了。


    現在輪到自己,沈偉民嚇的甚至需要別人扶著他才能走路。


    而作為沈夏樹媳婦的李香更是讓人背著去的。


    她腿軟的已經完全走不了路了。


    好多村民放下手裏的活站在路邊看熱鬧。


    因為人多,沈四月擠不進去,幹脆爬上了自家的屋頂。


    當她看到沈老頭拄著一個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在人群裏時,她搖晃著右手使勁兒朝著辦案人員喊了一嗓子。


    “好好查查沈家的老頭,他嫌疑也很大。”


    喊完看到有人看向自己,沈四月還熱情的指了指沈老頭的方向。


    當即辦案的人員就問了一句路邊的人,站房頂上那個又蹦又跳的人是誰?


    當得知她是犯罪嫌疑人的親閨女後,好幾個辦案人員瞅著沈四月的方向無語凝噎。


    上午沈家人被帶走之後,下午人就被送了迴來。


    隨同來的辦案人員,還跟著劉常山走訪了幾戶村裏的人家。


    而石頭家就是其中之一。


    實在是沈四月上午的表現,屬實讓人覺得異常。


    並且當初報案的又是石頭去的,雖說當時已經在公安局錄了口供,但沈四月也是要問一問的。


    沈四月倒也沒瞞著,將她與沈家以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畢竟劉常山在一旁,她想瞞也瞞不了。


    當說到被沈家綁去喇嘛溝的時候,問話的一個公安打斷了沈四月。


    “他們強迫你嫁人,甚至想害你的命,你就沒想過要報複他們麽?”


    沈四月聽了一愣,隨後當即反應過來,這是有些懷疑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恨啊,怎麽不恨?”


    “有時候做夢的時候,都恨不得一人給他們一棍子。”


    “但是,可但是,我絕不會殺人,為了他們那群人渣,搭上自己的命,可劃不來。”


    “我現在正是花一般的年紀,還有對我好的丈夫,我可沒想不開去刀他們。”


    公安又問:“既然你們的關係已經惡劣到了這種程度,為什麽王老太死了後,你們要去沈家?”


    沈四月:“起因是李香又哭又鬧的非要讓我這個所謂的孫女過去見王老太一麵。”


    “不過沈家的最終目的是想讓我出錢給她買副棺材。”


    “我之所以去,主要就是想看看她的慘狀,解解心頭恨,畢竟以後可是看不到了。”


    “哎,這一看,還真讓我看出端倪了,那個王老太臉上有手指印哦,看著可不像正常死亡的樣子,所以我就讓我男人報案了。”


    說完,沈四月就睜著大眼睛看著對麵的公安,一臉的“我是好公民,快表揚”的意思。


    公安:......


    這麽坦誠的人,還真是少見哦。


    另外一個人又問道:“你上午說沈致富更有嫌疑,是什麽意思?”


    沈四月:“哦,你說這個啊,我也是猜測,畢竟沈夏樹在沈家一直是個愚孝男,說他捂死王老太,我覺得可能性不是很大。”


    “更何況他一條腿斷了,一個胳膊也動不了,光靠一隻手想捂死王老太有些難度吧?”


    “當時沈家其他人都去上工了,家裏就沈老頭和他,如果不是他,那就隻有沈老頭最有嫌疑了,所以我才那麽說的。”


    兩個公安對視了一眼,他們覺得也有些道理。


    但牢裏的沈夏樹一口咬死了,說是自己為了救老娘才去摳她嘴的,整件事跟沈老頭完全無關。


    又沒有其他的證人,這事兒還真不好辦。


    問完了沈四月,公安又去走訪了其他人家。


    對於沈夏樹這個人,大家的說法都差不多。


    老實、本分、話不多、能幹、孝順,這是大家對沈夏樹的評價。


    對於他會殺了王老太,很多人都覺得不可能。


    人們更願意相信就是王老太自己生吃苞米麵噎死了。


    沈家人從公安局迴來後,第二天,能上工的繼續去上工,畢竟已經曠工了好幾天了。


    過了一個多星期,沈春樹終於胡子拉碴的從鎮上迴來了。


    王慧蓮看著他走進院門的時候,又哭又笑。


    “他爹迴來了,他爹迴來了......”


    沈春樹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兒一樣,迴到家之後,倒頭就睡,任誰問話都不答。


    惹的王慧蓮想問問在裏麵有沒有受罪都沒機會。


    而一直躲著人的李香,淚眼花花的站在一旁的角落裏看著沈春樹。


    她想問問沈夏樹怎麽樣了?


    在裏麵吃不吃的飽?


    公安有沒有說要怎麽判?


    可她又不敢上前,隻能躊躇不已。


    沈春樹在睡了一天一夜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到小東屋把沈秋樹給打了一頓。


    李小琴因為懷著孕,也不敢真的上前拉,生怕正在氣頭上的沈春樹給她也來上兩下子。


    而其他人就站在一旁看熱鬧。


    沈偉民和沈利民還在一邊喊使勁兒打。


    沈秋樹可能也覺得自己理虧,兩手抱著頭也沒怎麽還手。


    直到沈春樹打累了,氣喘籲籲的扶著牆停了手之後,場麵才算安靜下來。


    沈春樹隻覺得頭一陣陣發暈。


    他猜測可能是這些天餓的,加上剛才又下了大力氣。


    沈春樹指著沈秋樹道:“你這個王八犢子,枉我以前拿你當兄弟,到關鍵時候你出賣我?”


    沈秋樹身上疼的他齜牙咧嘴的:“一個人坐牢總比兩個人都進去強啊!”


    “再說了,本來就是你叫我跟你一起去的......”


    沈春樹聽了舉起拳頭又想揍這個家夥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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