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外臣是不允許隨便進出宮的。而蘇景夜也擔心遲則生變,萬一再等不到見蘇羽天的機會就麻煩了,便索性領著趙銘一起在這等著。


    過了正午的時間,宮裏的人因為顧及著蘇景夜在這裏,便送了午飯過來。趙銘用過午膳後,被外頭焦灼幹燥的太陽曬得昏昏欲睡,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一直不斷的打瞌睡。


    蘇景夜捏著手上的那份奏折,心中無比的平靜,如今的他也學會了隨心而為,無論萬事萬物不動我心的境界。隻是再過了一個時辰後,看到李文鬆的第一瞬間,還是讓蘇景夜如此好的自製力崩潰了一個角。


    “李大人怎麽過來了?”蘇景夜冷冷的話語響起,在窗邊打盹的趙銘一下子驚醒,立馬站起身來拱手意思一下,行了個禮。


    “見過王爺,趙大人不必多禮。”李文鬆迴了個禮,兩隻手垂在肩膀兩邊,麵上的表情和他終身的氣度一如他往常一般的謙遜有禮。


    “下官是想過來與陛下商討一下關於司禮監守衛一事。裘太尉手下的進軍,一部分主要保護陛下的安全,還要分一部分來護為幾位藩王,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再加上之前西平王向本官提起司禮監進賊一事,陛下一直擔心此事被其他幾位藩王知曉之後會落了朝廷的麵子,幾次三番與下官提起增加守衛,而下官忙著幫武狀元操練士兵,也就在今日才得空過來,不想碰到了王爺和趙大人一起。”


    “既然是陛下特意吩咐的,李大人偏偏過了這麽多天才入宮,可見手上的事還真是忙啊。”屢次三番的願望落空,其中都若有若無的和這個李文鬆牽扯上不小的關係,蘇景夜現在看到他心中都無比的防備,隻是旁邊的趙銘卻沒有任何察覺。


    “原來如此,隻是王爺向來喜歡不問政事,李大人也沒必要說的這麽清楚吧。”趙銘一如既往關心的方麵和常人都不相同,李文鬆低聲笑了笑。


    “王爺到底是皇親國戚,又是陛下的胞弟,理應為陛下分憂,下官也隻是解釋的清楚些,方便王爺日後能與陛下提出什麽建議。”


    新還不給嘴上說出的話卻如蜜糖一般叫人挑不出毛病,李文森可算是將這兩點融會貫通的完美無缺。蘇景夜在心裏冷哼一聲,並沒有接他的茬。


    “陛下駕到。”


    忽然門外響起了小權子的聲音,一行宮女太監過來開了門,迎著蘇羽天一個人走進來。到蘇羽天坐上主位的龍椅上時,其他人便被小權子送了出去。


    “朕一進宮便聽說的有人在這裏候著,難得出去一趟,你們都不能給朕消停一會兒。”


    “參見陛下。”底下三個人一同拜伏,蘇羽天感歎一句,將右手做一個抬起的動作。“行了,都起來吧。”


    “景夜,聽說你這些天出去了一趟,怎麽一迴來就要找朕,是有什麽事嗎?”


    “迴陛下的話,微臣有件事情請陛下的示下,現今關在京城衙門大牢裏的林千語已經成功洗清嫌疑,這裏便是他的證詞。”


    蘇景夜把手上的奏折用雙手捧在手心,小權子幾步下來替蘇羽天把東西拿上去。蘇羽天今天在外麵跑了一天,坐在馬上,感覺自己的腰背一陣酸痛。


    隻是現在麵前站著這三個人,蘇羽天完全不能表現出來,隻是坐直了身子略微放鬆一下,然後狀似接過小權子手上的奏折,意思一下翻了幾頁。


    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就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栽贓陷害,他們居然花了這麽多天才把證詞收集完全,蘇羽天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角,還以為他們是把林千語忘記了不成。


    “嗯,朕知道了。”蘇羽天把奏折合上,隨便的扔在了桌子上,“不過是一件庶民的事情,也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的特意向朕說明,你自己做主跟趙銘說一下,把人從大牢裏提出來不就行了。”


    “就此事而言,微臣其實是想和陛下說明包大人的事。”蘇景夜再次拱手,把頭埋在袖子之間,隨後抬起頭。


    “當日,包大人入獄也隻是因為他的侄子和五石散有牽連,如今林公子已經洗清了嫌疑,陛下是否可以酌情考慮將包大人放出來?”


    “陛下,微臣覺得不妥。”蘇羽天捏著下巴沒有說話,李文鬆便搶在他前麵開口。蘇景夜不禁斜眼撇了他一眼,果然李文鬆入宮就是為了和自己唱反調的。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言,若是在此時將包大人放出來,風聲一定會驚動幾位藩王,若是被他們知曉了,朝廷的顏麵往哪兒放?”


    “難道隻是這虛無縹緲的顏麵還比不過一個人的清白嗎?”蘇景夜也來了氣,立刻迴嘴,“隻要陛下對待朝臣和草民都一視同仁,公正嚴明,不用刻意宣揚,在各位藩王之間,也是絕對的威懾。”


    “但是此事的關鍵並不在此。”李文鬆依舊說話慢悠悠的,但說出來的話仍然叫人無法反駁。


    “包大人入獄,主要還是因為在他院子裏挖到那一缸的東西,若是這缸東西的來源調查不清楚,包大人依舊是有嫌疑的,難道王爺隻願意相信幾個人的口供,而不願意相信這事實嗎?”


    “本王隻是以小見大,證明包大人一定和五石散無關,現下也隻是想請陛下放他出來而已,畢竟包大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並沒有說包大人從此就無事了。”


    蘇景夜不依不饒,和李文鬆的爭辯似乎永無止境,好在趙銘站在比較偏的邊上,若是夾在中間立場將會更為尷尬。


    蘇羽天高高的坐在主位上,十分無奈地捏著自己的鼻梁,終是忍受不了猛地一拍桌子,“夠了,都給朕安靜一點。”


    話音還未落地,他們二人便停止了鬥嘴,倒讓蘇羽天如此強盛的威懾,完全沒起到任何作用。


    “你們的意思朕已經知曉了,雖然包大人身上的疑點重重,但他畢竟也是兩朝老臣了,膝下又無子嗣,朕權且念著他往日的功勞放他迴府,隻是暫停他手邊一切職務,一直到查出真相為止。”


    “你們覺得如何?”


    要是再讓他們繼續說下去,蘇羽天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在這上麵打瞌睡。今天在外頭已經跑了一天,一身疲累,迴來還要聽他們如兒童爭辯一般的吵鬧,實在是看著都叫他覺得心煩。


    “多謝陛下。”他們兩個沒有說話,趙銘站在一旁不禁鬆了口氣,便替他們迴答。


    結果雖然不盡如人意,這般的處置也有些太無情,但總好過在大牢裏備受折磨,蘇景夜也隻能勉強接受。


    而按照李文鬆的私心,是巴不得他幹脆死在牢裏。但一想到包長川出來之後看到秦梓潼會是怎樣的表情,就讓他心中無比歡喜。


    “如此,那你們就都散了吧。”既然沒有人反對,蘇羽天便順水推舟,一擺手讓他們全部出宮,也好讓自己早些休息。


    自從入獄以來,除了天花板上透氣的那個小窗子上能灑進來一絲陽光,包長川幾乎都快忘記了明亮的天空是什麽樣子。


    今天突然被告知可以出來了,包長川看著外麵白色的土地上灑滿了陽光,很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蘇景夜十分客氣地站在馬車旁邊,等著他從大牢門口走過來。


    包長川把手擋在自己的眼睛上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等到走進之後才勉強確定。蘇景夜衝他點了點頭,“雖然現在被停職,但好在包大人總算是可以迴家了。”


    “多謝王爺出手相助,包某感激不盡。”包長川連著拱手搖了好幾次。


    雖說包長川向來是不喜歡和人有過多交集的,但之前有江琉玉的關心,這迴又有蘇景夜幫忙,實在叫他就算想要刻意遠離,也過意不去。


    就在撐著馬車車框,要踩著踏板上去的時候,包大人想起了自己在牢獄中聽說了他那位受苦的侄兒,連忙轉頭向蘇景夜詢問。


    “隻是還有件事需要勞煩王爺,不知我那位嫡親的侄兒,千語現在怎麽樣了?”


    蘇景夜伸手扶著包長川的手肘,以免他重心不穩從車上摔下來,一麵出聲勸慰。“讓大人放心,林公子已經完全洗脫嫌疑,一會自然有人去接他出來,與大人團聚。”


    “真是麻煩王爺了。”包長川深知落難的時候,平時圍繞在身邊的好朋友都會大難臨頭各自飛,因此他和包夫人都不喜歡和人深交。


    但和蘇景夜沒有任何交情,他卻還能這麽出手相助,實在叫他不能不心存感激。


    “若是日後有用的著老夫的地方,隻要不觸犯律法,不危害朝廷,老夫必當赴湯蹈火。”


    蘇景夜一麵拉著他,在心裏差點笑出聲,“本王做事一切隨心,並不為了什麽迴報。”


    送包長川上了馬車後,蘇景夜把門簾拉下,“行了,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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