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的隻是一個意外,可華處世作為我朝的子民,對這些千車之類的事情應該十分熟悉,假設戶部忽略了,他也應該自己到衙門裏報備才是。”


    蘇景夜差一點就要被她的歪理說服了,但突然念一想又很快搖頭否決。


    今天蘇景夜過來打擾本就讓趙銘心裏十分不得氣,現在還要在一個人的身份問題上糾結這麽多,實在叫他覺得麻煩,便很沒精神的隨口應道。


    “現在這些百姓們對官員都出於本能的畏懼,沒有人去找他也就算了,他怎麽可能有那麽大膽子,還主動過來找下官說話。”


    “如此說來,其中也得怪一份趙大人的檢查不當了。”


    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挖坑給自己的,蘇景夜偏過腦袋強忍住他的笑意。恰巧此時從外頭的小隔間裏有衙差端了茶水過來,蘇景夜從托盤上接過茶杯,衝那個小衙差點頭示意。


    趙銘給他說的啞口無言,又頓時覺得自己心裏十分委屈,攤開了兩手很是無辜,“這怎麽又能扯到本官的頭上了?本官前段時間已經被五石散弄得焦頭爛額了,現在好不容易歇下來一會兒,王爺可不能這麽害我呀。”


    “隻是開個玩笑,趙大人不要這麽緊張。”蘇景夜舉著茶杯笑了笑,隨後落在桌子上。


    “不過說起五石散,西平王隨便進貢的一個美人都能解它的毒,我記得前段時間聽琉玉說過,京城裏出現了一位神醫,怎麽他就沒有辦法,難道他的醫術還不如一個女人嗎?”


    聞言,趙銘抱著茶杯,眼角向上揚略思索一會兒,“這個下官就不太清楚了,畢竟他是以遊玩的名義進城,又成日裏住在那煙花柳巷,是不需要向官府報備的。”


    “至於醫術方麵,下官也沒聽說過有幾個找他看病的,都是世人訛傳出來,說不定他就是個四處招搖撞騙的神棍。”


    “那趙大人可知道那位神醫叫什麽名字嗎?”上次同江琉玉過去找神醫的時候,隻聽她說過這位神醫和華處世是一個姓,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全名。


    “隻聽說是人管他稱之為華神醫,其他的下官也不知情。”趙銘現在還真是一問三不知,除了抱著茶杯,搖頭就沒有別的反應。


    都性華,且都是大夫,而且琉玉上次說去找神醫的時候,出來還碰到了華處世,這難道都是巧合嗎?


    蘇景夜一手放在桌子上,指尖不停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口,提出了一個猜測。


    “趙大人,你覺得華神醫和華處世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


    趙銘愣了一瞬間,又是驚訝又是錯愕的擺了擺手,“這怎麽可能,有神醫的名頭,盛名在外,他早就該借此騙取無數錢財了。”


    這話說的現實,但也聽起來格外天真,蘇景夜隻感覺自己左半邊的嘴角一抽,對頭腦簡單的趙銘簡直無話可說。


    “再加上那日百花樓著火,華神醫一直住在那裏麵,也該在當晚同那些人一樣燒死在廢墟之下,怎麽可能還活著。”


    這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估計都會以為如此,但其中疑點重重,蘇景夜更願意相信,這把火就是那位姓華的神醫放的。


    “這京城裏難道就沒有人見過華神醫的真麵目嗎?叫他出來認認華處世的臉,說不定能有所發現呢。”


    蘇景夜在心裏歎了口氣,忽然想到衙門大牢裏還關著一個熟人。


    “對了,趙大人,你那大牢裏不是還有一位和華神醫碰過麵的林公子嗎?不如讓他和華處世見見,就知道你我二人觀點,誰對誰錯了。”


    “王爺想法是好的,隻是林公子他身上還有嫌疑,是絕不可能放他出去的,而如果把那位華處世帶過來的話又會打草驚蛇。”趙銘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此時倒知道小心起來。


    “那位令公子是被人陷害的,我府裏就有一位證人。”蘇景夜歎了口氣,“帶本王迴去將他接過來,咱們根據他所說的去那家古董店轉一下就知道了。”


    “什麽古董店?”趙銘好似真不知道一般,蘇景夜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林千語的口供中,無數次強調了那家店,他居然也能忘記,記性實在是不好。


    接觸到蘇景夜如此不友好的眼神,趙銘立刻陪著笑臉打哈哈,“那也可以,隻是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日本官再同王爺一同過去吧。”


    “這還好說,過去也就問古董店老板幾句話而已,若是趙大人擔心迴去晚了,本王也可管了趙大人一頓晚飯。”


    蘇景夜站起身,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但他周身的氣勢,卻是完全不許人拒絕。趙銘十分無奈的張了張嘴,隻得答應。


    阿古在王府裏有江琉玉叫人好吃好喝的養著,身體早就完全恢複,這些時候因為蘇景夜手邊也有事要忙,他不好意思去打擾,便一邊在往府裏幫忙做些雜活,一邊等著什麽時候去衙門裏做證。


    蘇景夜迴到王府,簡單的和他解釋了幾句,阿古歡喜的無可不可,立馬上了馬車同他到了衙門。


    不到片刻的功夫,趙銘還沒來得及收拾了東西,趁這空當迴到自己的府邸,蘇景夜就已經帶著人過來了。


    有些幽怨的打量了阿古一眼,趙銘環抱著他的雙肘,一臉不悅的開口,“你是說,就在古玩街和另一條街的岔口上的那家古董店門口,就是你家公子撿到那東西的地方?”


    “正是。”


    像是擔心他不信任自己一般,阿古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便要開口說出一大堆懇求之詞,而趙銘也與此同時想要講一些質疑的話,好在蘇景夜急忙插入其中攔下了,否則隻怕他們兩個人可以一直吵到半夜。


    “口說無憑,各有各理,咱們還是親自去那裏問過了之後就清楚了。”蘇景夜把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往前一伸,輕微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趙銘在心裏歎了口氣,誰叫蘇景夜下馬車的時候就安排了衙差把他的馬車也一並套上,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馬車在大街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樣子,便來到了古玩街,看著天色已經漸漸昏暗,隻差一步,古董店老板就打算打烊了。


    阿古看著心中交集馬車還沒停穩,就趕著從上麵跳下來阻攔店老板把門板擋上。


    店老板給他嚇了一跳,手中的木板差一點沒拿穩就要砸在了阿古頭上,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電腦版有些不悅的罵了阿古一句。


    “你這小子是怎麽迴事?跟在淩公子身邊那麽久了,還這麽毛手毛腳的,以後怎麽好伺候公子啊。”


    阿古咽了口唾沫,十分迫切的拉著店老板的袖子,“求老板再等一會,隻有你才能救我家公子的性命了。”


    “這……”店老板一陣發懵,就看到蘇景夜和趙銘他們兩個走到自己麵前,其中趙銘的觀複還沒來得及脫。


    在店裏坐了一會兒,喝杯茶的功夫店老板就把事情經過粗略的了解一下,十分肯定的為林公子作證。


    “草民以草民開店多年的信譽保證,親眼看到了阿古在店門口撿到的東西,交給了林公子,隻是當時我們幾個人誰都不知道原來這裏頭是違禁的東西。”


    “而且,不隻是草民一個人,當時在這接口上的街裏街坊的人都瞧見了,說是當時有一個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人滾落到這地上的,草民們若是早知道此人是個壞人,就一定會把他抓起來送到衙門的。”


    “那你還記得這個人長什麽樣子嗎?”趙銘抿了抿唇,潛意識裏覺得這可能是他升官發財的好時機。


    “這個草民如何知道,這個也是聽別人說的,隻知道此人當時穿的衣服深黑偏絳紫色。”店老板搖了搖頭,畢竟當時正值飯點差不多的人都在自己家裏吃飯,有誰會關心外頭的事。


    “如此說來,可是完全洗清林公子的嫌疑了。”蘇景夜垂下眼眸,調查這種事情就交給趙大人自己去辦,他隻需完成自己手邊的事就好。


    “我看趙大人迴去後將證詞寫出來,明日就放林公子出來吧。”不僅如此,說不定包大人也能憑此重獲自由。


    “多謝王爺,多謝趙大人,王爺英明,趙大人英明。”


    當日知道自家公子入獄之後,安安股簡直愁的許多天不能睡著覺,如今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當跪在地上衝他們兩個磕了許多個響頭。


    由於今天出來的匆忙,趙銘身邊沒有帶什麽賬房先生和師爺,所以一切的證詞都得由他親自動筆,蘇景夜生怕迴去了之後多生出什麽變故,硬要在這裏看著他寫完了才肯送他迴去。


    次日天色一亮,蘇景夜便過來找到趙大人,領著他一同入宮。不巧的是,今日蘇羽天帶著幾位藩王出去遊湖狩獵,看起來不到下午的時間是迴不來的,他們便隻能在養心殿裏等候。


    隻是蘇景夜入宮的消息,卻因此悄悄傳到了一個人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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