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必然是他們的時代


    一事解決,另一件,自然就提上了明麵。


    在鎮國侯常勝侯才剛剛感恩戴德的懇切誠懇的表明了自己的一腔愛國之心報國之誌後,先前皇上提過的三司會審,就被提了出來。


    律法三司乃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構成,提出此事的乃是都察院右督禦史冷清建。


    皇上既然已經下令讓三司會審,都察院監督,刑部大理寺勘察就不可能會當著文武百官皇親的麵矢口否認,這件事一經提出,便就自然而然的交托到了大理寺刑部與都察院的手中,限令十日給出結果。


    雖說未有朝臣為之辯駁,從皇上已經平穩平複下來的情緒可見,昨日,皇上與寧王那一番促膝長談應該是談及了此事。


    寧致遠恭謹的像一根木頭一樣的站著,一直到皇上下了旨意,一直到氣氛緊張劍拔弩張的朝拜終於是在肌肉健碩的鼓手擂鼓陣陣響之下結束。


    這是皇上統治下的時代,但也是他們其中一人將來要通知的時代,所以歸根結底的來講,這必將必然是他們的時代。


    皇子之爭,皇位之變,就是鎖住了這些才華橫溢世故圓滑的大臣的一把枷鎖,讓他們趨步趨行,讓他們心如火灼,但他們必然要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至少是自己能認同的正確的選擇。


    都察院選擇了太子,這是這群老頑固亙古不變的選擇。


    而大理寺,雖說饒肅乃是正義之臣,但這終究也是朝廷一個部門,也是利欲熏心之地。


    而刑部尚書董意,卻是晁王的人。


    三司會審,雖說看似一票對一票一票中立,但實則已經有了結果,因為寧承幼一手毀去的自辯的證據,就是饒肅這等經驗豐富的刑官也不可能找出。


    這是一步死棋,死的不是他們,是寧承幼。


    這幾日他的早出晚歸,便就是因此。


    鼓聲如雷陣陣,皇上偕同皇後坐上了身後玉格,玉格已經漸漸暖和起來的晨光之中升起,明黃之色與黃色太陽交融,竟是光芒萬丈,無人敢直視。


    玉格緩緩而去,朝臣開始退散,皇親藩王完成了最終的使命任務,亦然隨之走向了來時的路。


    寧致遠才不過在紅毯上走了兩步,就遇上了他最畏懼之人的父親——寧王。


    寧王素喜寧承幼,對寧致遠這病懨懨軟無力的身子向來是最見不得的,平日都是寧致遠老老實實的與他請安,今日他主動的靠過來,讓寧致遠受寵若驚之餘更是嗅到了幾絲異常。


    但這是他的堂叔,與他的父親比親兄弟還要親,他不能拒絕與他同行。


    兩頂轎子停在了府們之外,管家的通報讓正是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打發時間的杜依依慌忙整理衣衫重梳妝,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大堂。


    寧王,她已經不需要再在腦子裏迴想一邊這個人的身份祖上的身份就能讓自己端起最崇敬的心去禮待眼前人了,能以國號封王,而更沒有每代降等的王爺,也就隻有這一人。


    “寧宜這個孩子,也是我平日太驕縱,讓她太無法無天了,昨日迴去我已經好好將她教訓了一頓了,這幾日該是能耳根子清淨了!”


    寧王在寧致遠杜依依的恭請下坐上了上堂,接過了那杯普洱茶,架起了二郎腿,倚著椅背,全無長輩端莊形象的搖著黑色綢緞做成的馬靴子鞋尖。寧致遠與杜依依一同坐在他的左手側,畢恭畢敬的做著下輩該有的動作。


    “寧宜也就是小孩心性重了一些,她與寧蕭是一般大的,再有一年多就要及笄了,到時候嫁了人,可就不一樣了!”寧致遠雙手捧著茶盞隔著雙腿上,就像捧著一尊佛像一般的恭敬。


    “若是她能有四侄媳一樣的懂事,我也就安心了!”寧王無奈一聲長歎,挺身離開了椅背將雙手攏在膝頭,微微佝僂著腰身,黑白相間的發垂在身前,隨之搖晃。


    這已經不是杜依依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讚揚了,比之以往撲天蓋地的唾罵聲,能有這樣一兩句違心的客套話聽聽她還是十分滿足受用的。


    “堂叔說笑了,寧宜性情活潑直率,且是至情至性之人,隻是年紀小了一些,大了也就懂事了!”


    寧王微微頷首,隨即轉移了目光。“致遠,今日我有些事要與你說說,能否…………”


    果然就隻是一句客套話,杜依依被寧王這一番無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有其父必有其女,寧宜這樣的性情也並非是她一人之錯啊。


    看到這一抹輕飄的眼神從杜依依身上滑過,寧致遠當即明悟:“哦!堂叔請,我們去書房說話!”


    寧王與寧致遠去了書房,談話的內容杜依依是在寧王走後的當天晚上知道的,自從杜依依搬到懷瑾居之後,寧致遠便就會自主的與她說一些朝政,一來是一間屋子的局限,二來杜依依也能給他出一些主意。


    寧王為了寧承幼而來。


    寧承幼所犯罪行一旦證實,就算他是王爺,也逃不脫大賀律法的製裁,向來愛管閑事的寧王今天想管一管這一樁閑事。


    “習淑媛之死老三已經脫不了幹係,堂叔就算想為他求得一線生機也隻是白費功夫了,等著十日之後吧!一個大賀的皇子被釘在了反叛的恥辱柱上,我看太子還如何能坐得住,常妃還如何能以不變應萬變!”


    飛蛾撲火,火焰漸小,茲茲幾聲響,一縷青煙冒起,火焰高漲。


    寧致遠被這高漲的火焰刺得有些不喜,拿起了桌上的剪子,將燈芯減去了一半,屋子頓然又黯淡了下來。


    “既然要抓蛇,就不能怕被蛇咬,有今天,也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若他不是有不軌之心,怎會鑄成大錯!我隻是揭開了他的欲蓋彌彰,還朗朗乾坤一個黑白分明善惡兩立,你無須這般看著我!”


    杜依依不屑輕笑,將目光看向了被放在一旁的剪子,心想著此時自己若是驟然而動攻其不備,必然會一招取他的性命,可是她卻並沒有動。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不會同情他,那你打算如何對付太子?春闈會試將近,你打算用丁文才?”


    “內閣已經在擬定會試監考閱卷各部各司名單,太子乃是閱卷蓋印官,雖說並不直接參與到閱卷之中,但總是會接觸到考卷,潔白的白雲與淤泥的分別不是一白一黑,而是一高高在上一低人一等,要將太子拉下雲端,一個丁文才是不行的!你看著吧,再過半個月,京城就會開始有備考的學子出現了!到時候你就能明白了!”


    要將太子拉下雲端,這是一盤很大的棋,非他一人可以操控,但現在的他有幫手。


    科考乃是大賀選拔良才之策,被視為重中之重,從科舉而出金榜題名者,大多身居高位一步升天,朝廷這般重視,下麵的人自然就更加重視,不過上頭重視的是人才,他們重視的銀子,常年來徇私舞弊的案子層出不窮,但這一般多隻是局限在鄉試之中,會試在天子腳下舉辦,到還不曾有過舞弊案件,不曾有過,那隻是順天府大理寺刑部吏部各部的案卷上沒有記載記錄,但實則並不其然。


    一擲萬金求金榜題名者並非沒有,欺上作案的也並非沒有,隻是朝廷未有察覺罷了。


    若是今次會試此事被提出明麵,又會鬧出什麽動靜?


    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造假很難,但這本就是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寧致遠眉頭舒展,映著跳躍燈火的雙眼裏的烈焰熊熊。


    “那你要如何對付晁王?”


    若如他所想毀了太子,那他最大的敵人晁王又該如何對付?這兩人所作所為互相了解製衡,有皇後與軍部撐腰的晁王,才是她認為的最危險的敵人。


    “不用我對付,到時候自然有人對付,二選一,總會有人做出明確的選擇!”


    寧致遠抿唇輕笑伸了一個懶腰,起身走到了床榻前,將手搭在了屏風之上,才一動手去挪動屏風,屏風就突然的崩散了,嘴角雖還有微笑,眼角卻已經偽裝出了錯愕。


    “這怎生得好,想不到花了百兩銀子買的東西居然這般不頂用!”


    八麵屏風已經散做了八塊,寧致遠拍著沾了灰塵的手掌,無奈又痛惜的搖頭對著外頭喊道:“秦淮,將這堆廢物搬下去!明日再去買一塊來!”


    秦淮嗖嗖的跑了進來,低著頭迅速的將八塊屏風分成兩次的抱了出去。


    這屏風乃是上好的黒木做成,木質堅硬,怎會怎麽容易就壞了而且還壞的這麽徹底?看著秦淮抱著屏風的佝僂身影,杜依依讓連翹檢查了一下她的那塊屏風,好在並沒有毀壞。


    “這麽大的一個睿王府,難道還沒有一麵換用的屏風?徐媽媽,你去找管家,讓他找一麵來!”


    這屏風是她與寧致遠之間不能揭開的一層遮羞布,她自然得小心。


    “王妃,這頂夜的,外頭有一句響了夜禁的鑼鼓聲了…………”徐媽媽為難的苦著臉,少有的居然將杜依依的話頂了迴去。


    這大半夜的,要出行確有不便,杜依依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羅帳,道:“既然已經入了夜禁,那就明日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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