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苪穿著一身獨屬於玄虛門的黑袍,袍尾的九星圖在月夜下更為明亮顯眼。

    玉溪捧著一懷的紅色靈果,興衝衝的就向楊苪跑來。

    月夜下楊苪站在一片竹林之中,手中握著一柄戒尺,全身上下有數不清的小擦痕。腰際那裏更是有血液不斷的滴落地麵。

    嘀嗒嘀嗒

    鮮血掉落地麵時發出的聲音雖然細不可聞,可玉溪感到異常的刺耳。

    “師傅,你怎麽了?”玉溪手中的靈果甩掉,就往楊苪那裏衝去。

    楊苪厲喝道:“站住,別過來。”

    玉溪順著楊苪麵向的方向,看到一對如燈籠一般大小的紅色雙眼,在竹林中閃著滲人的幽光,時刻等待著伺機而動。

    緊接著一張血噴大口,充滿著無數未知可怕的黑暗,直將楊苪整個吞噬。

    “師傅!”玉溪從打座中驚醒過來,臉側有涼涼的水漬,他伸手摸了一把,他在夢裏麵哭了?

    玉溪大口喘著氣,可是依然覺得唿吸很困難,胸口悶的難受,有種壓抑的情緒揮之不去。

    修士一般是不會做夢,若是做夢隻會是心魔作祟,玉溪雖然才築基圓滿的修為,但別忘了他也是不受心魔侵擾的禪修。

    更何況玉溪修的是詭道。何為詭道,乃是以詭詐為道,輔之推演之術。便就有預測未來的能力,修至巔峰欺瞞天道,遮蔽盜取天機,不過信手拈來。他若是陷入夢境隻會是某種預示,一種對未來的預示。

    也就是說玉溪在夢裏看到的情形,很有可能會在現實中發生。

    一想到夢中師傅被黑暗中的巨獸吞噬,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玉溪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屬於他年齡的凝重。

    “小家夥,你一個人咋咋唿唿什麽?掌門讓你去前廳,有好事哦。”吾涯敲了敲玉溪房間的門板。

    隨後他又發現玉溪滿頭大汗,神色也有些不對勁。

    “玉溪,你怎麽了?”

    他不能因為一個夢境讓同門的師叔也跟著他瞎操心。玉溪心中充滿著不安,此刻迫切的想要見如今不知在那的師傅。

    “師叔,我沒有事,我這就去前廳見掌門。”玉溪垂著頭越過吾涯就跑了出去。

    “這孩子!”吾涯笑了笑,想著要是玉溪看到前廳來的人,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此時在前廳中,風行掌門麵沉如水,在京華城能遇到楊苪

    尋來,他本來是很高興。

    雖然楊苪近些年來並未為玄虛門做過什麽,可是楊苪在他心中依然還是那個他所要去尊重的人。

    可是他現在都聽到了什麽?

    楊苪的大徒弟其實是半魔?現在更是投靠了魔族!還殺了淡水洲數以萬計的的人和修士。

    這簡直是令人發指,沒有比這個更壞的消息。

    楊苪不在門中,所以還不清楚,修者聯盟已經將魔族死灰複燃的事,昭告天下修士。

    他們玄虛門做為曆洲大比優勝的門派,受到號召,做為第一批應付魔族的修士來到京華城,就是為了誅滅魔族而來。

    現在他們門中出了一個他們要誅滅的魔族,還是受玄虛門所有修士尊敬的楊苪大弟子,並且這位大弟子在曆洲大比還有十分卓越的表現,有不少人認識他。

    “哎!”

    “掌門,你怎麽?”鳳化見風行一瞬間沒了精氣神,整個人都攤在椅子上,頓時擔心的叫了一聲。

    “沒事,沒事。”風行心力交瘁的擺了擺手。“楊峰主,這要是讓別人知道,特別是修者聯盟那裏知道,恐怕不太好交代。”

    一個處理不好基至可能殃及宗門。

    楊苪道:“掌門放心,如果修者聯盟或者有其他門派來質問,就由我出麵解釋。實在不行你就將身為魔頭師傅的我逐出玄虛門。”

    風行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臉憋的通紅。

    “楊峰主,什麽叫將你逐出玄虛門?我玄虛門雖然不過是一個小門派,但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輩,我風行更加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楊苪的話激怒了風行,鳳化也掌門一起被楊苪的話驚的站了起來。

    “楊峰主,你莫要衝動。”鳳化憂心的說。

    “將我逐出玄虛門也是萬不得己之時才用,若是不用走到這步自然是更好。”話雖然這麽說,可是楊苪早己在心中做了做壞的打算。

    徒弟身為魔族,更是魔尊之子,手上沾染那樣多的罪孽,早己沒有迴頭路,勢必會被人所惦記想要誅殺他……

    再加上他那與天道做對的未來,楊苪隻覺一道沉重的擔子壓在她的肩上,以後不定會舉步艱難。

    風行和鳳化不會知道楊苪心中所想,聽到楊苪如此說,就放心了許多。

    風行:“那歐陽擎蒼投奔魔族的事,楊峰主是任由他去了嗎?”

    有些事還是要問清楚才好,心裏也好有所準備。

    楊苪沉默了一瞬後,低聲迴道:“他是想要我容忍他的所做所為。但是,就算是我的徒弟,也不可以這樣隨便任性。”

    “我會親自將他捉迴來。”身為師傅,她會全力承擔他所犯下的罪孽。

    “掌門,盡可不用為我大徒兒的事費心。”

    “我並不怕他會連累門派,隻是擔心楊峰主你會因此做些衝動的事來。”楊苪是出了名的護徒狂,惹她或許沒關係,但惹她徒弟,說不定祖宗三代都得倒黴。

    同理楊苪的徒弟去做了魔頭,風行深怕楊苪去做大魔頭,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了。

    風徒咳了一聲與楊苪開始說正事,“不知道楊峰主來的路上有沒有聽說,分散在九洲的九塊封禁之地全被破了封印,包括困了楊峰主十五年之久的玉寒之地,現在都在往淡水洲靠攏。奇怪的是以往封印沒破除時,還有魔族出來為害,而現在封印全部破除,魔族反而不出現了。修者聯盟大約是感到了不對勁,才宣告魔族的存在,並為可能會出現的危機召集九洲優秀門派的精英修士聚集於此。”

    楊苪在遊曆時聽旁的修士說過這些。

    “精英修士?指的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楊苪想起在城外,隻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拿名牌進城。

    風行道:“並不盡然,一名有橙色名牌的元嬰修士可以帶一名低修為的修士進城。出竅期可帶兩名,以此類推。”

    “這次我們玄虛門來了多少人?”

    風行:“來了十九人,我還有鳳化以及吾涯,帶著十幾名弟子來的。嗯,前些日子未進京華城時還碰到了豔峰主,不過那時她傷的很重,到現在還沒醒。”

    “原來你們遇到豔峰主了。”楊苪心裏放下一樁事來,她本來是想發懸賞令去尋找她,看來豔陽天幫她省了。

    鳳化愁眉不展的插話道:“豔峰主其實是被一個自稱是楊峰主舊識的圖門道友送來。豔峰主被送還迴來時,身上並沒有任何大傷,但躺了幾日就是不醒,我一直都在找尋原因。”

    楊苪與豔陽天分別近月餘,月餘時間能發生許多事。

    “一會我與你一起去看看她。”與鳳化說完,楊苪又麵向風行道:“掌門,你將吳凡留守在玄虛門了嗎?是不是怕萬寂宗有什麽異動?我小弟子玉溪現在是不是也留在峰上?”

    風行道:“萬寂宗賭約輸了之後一直都

    很安靜,但以防萬一還是將修為最高的吳峰主留守在門中。”

    早知道萬寂宗如此折騰人,當年就應該讓酒丹把那裏夷為平地,省的如今處處受製於他們。

    “至於玉溪……”風行釣了個口味。

    “這不來了!”

    玉溪心事重重走到前廳,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

    等到了門口。玉溪就看到那個看起來纖細,卻挺直的背影。

    在玉溪的心中這個背影主人嗬護他成長至令,她總是很從容、很溫柔,幾乎將她所有的耐心都給了他。從小到大隻要是待在她的身邊,就能感覺到安心。

    師傅不在的日子,就算是玄虛門中師兄師叔們對他再好,玉溪總感覺不踏實。

    想著想著玉溪的雙眼都有些濕潤了,他大聲音的喊出早己在他心裏默喊過無數次的兩個字。

    “師傅。”

    然後沒有猶豫,也不管前廳有沒有其他人在,更不管現在合不合時宜,玉溪撲到楊苪懷裏,悶悶道:“師傅我好想,下次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楊苪露出淡到不到再淡的笑意,心中柔成了一潭水,還好還好!還有一個徒弟總算是正常的。

    楊苪微微有些感歎:“玉溪啊!”

    “對不起。師傅,你臨走時交給我的事,我沒有辦好。二師兄在你走後沒多久就醒了,但是他突然變的不認識我,還叫別人師傅。我當時很生氣,可是我打不過二師兄……然後,我就被白雲觀主趕下來,又不知道去那裏找師傅,就迴門派了。”玉溪的語氣又急又委屈。

    楊苪摸了摸他的頭柔柔道:“沒關係,你這麽做是對的。”

    風行見到突然闖進來的人,笑道:“原來是玉溪啊,你眼裏隻有師傅,難道你師傅身邊站的人你就沒看一眼嗎?”

    身邊站的人?玉溪緩緩移了目光。

    禦宸站在楊苪的身邊,猶如一塊布景板,他極力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很容易就讓人忽視。

    “二師兄?你迴來了!”玉溪一喜,正要往禦宸身上撲的時候,禦宸避開。

    “二師兄?”玉溪撲了空,頓時有些疑惑不接。

    楊苪道:“玉溪,你二師兄的記憶還沒有恢複……”

    其實讓禦宸與她迴來,楊苪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她就是不想自己的徒弟跟在別人身後

    叫師傅。

    “所以,師傅將幫二師兄恢複記憶的重任交給你了!”

    對於師傅第一次交給自己的事情沒辦好,玉溪還是有些耿耿於懷,這次師傅又交給他這麽重要的事,他一定不能再弄砸了。

    “師傅,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二師兄再想起我們。”

    玉溪那火熱的眼神令的禦宸身子一抖,他不解的看著麵前矮小的少年。少年的身子單薄,長相清秀,眸色偶有淺綠一閃而過,每次都會讓他以為是錯覺。

    禦宸一直都不想承認,不僅是楊苪,就連眼前的小少年,都有一股熟悉之感。

    難不成……

    禦宸甩了甩頭,他不可能會認錯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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