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腳步聲,喬安緩慢迴頭,看到了從遠處走向自己的李仲宣,黑暗的隧道幽深而漫長,好像在那黑暗中有成百上千看不到的野獸一般,李仲宣從黑暗中緩慢的靠近了喬安,伴隨著他腳步的迫近,喬安看到了李仲宣手中的托盤。


    接著她的心被提了起來,她產生了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懼感。


    “仲宣哥哥?”


    “安兒!”李仲宣迴頭看了看背後那劈不開的黑暗,“我來了,我來看你。”


    喬安死死的盯著李仲宣,竟有點無言以對,她一個勁兒的在低喃“仲宣哥哥”,李仲宣將托盤放在地上,“剛剛我已置換過了藥,你放心就好,不會有什麽問題。”


    “我知道。”喬安的淚水撲簌簌的滾落了下來,她以為李仲宣在誤會她。她最近休息的一點都不好,一想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李仲宣那樣無情的傷害了自己,喬安的心就隱隱作痛,為這事,她耿耿於懷許久了。


    如今一切竟都過去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他們之前的共識重啟了一番,喬安對李仲宣感激不盡。


    “好了,安兒,一切都安排好來了,之前我之所以不靠近你,不過是為了保護你罷了!你我如若都折墮了,就全軍覆沒了。”


    “仲宣哥哥。”


    喬安泫然欲泣。


    第二日,裁決的日期到了,有劊子手將沈喬安押解了出來,初秋的太陽有點微涼,光芒白熾,喬安被人押解到了一處高台上,她才一出現,就有村民罵罵咧咧。


    喬安心頭難受,暗忖:你們怎麽竟然是如此的稀裏糊塗?我保護你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傷害你們?退一步講,就憑我沈喬安的本領,殺人、逃走不是行雲流水順理成章的事情嗎?我怎麽可能會在原地束手待斃呢?


    江湖人看到沈喬安後,他們的表現卻不同,那些承蒙喬安施以援手過的人,此刻惋惜的熱淚縱橫,而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一個勁兒的叫囂,喬安規行矩步,既沒有對那些同情自己的人表示感激,也沒有對那些落井下石之人表示嫌。


    她看起來平靜極了,初秋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比尋常還要高貴,還要聖潔,


    她的視線落在了李仲宣身上,李仲宣不忍心與之對視,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仲宣哥哥。”喬安憋著嘴巴,輕輕嘀咕了一聲。


    李仲宣歎口氣,“如今你知錯能改也不成了,那月牙劍本是月牙穀的東西,如今還物歸原主,至於你沈喬安,”李仲宣咕噥道:“事已至此,三選一吧。”


    “好,好個三選一啊。”喬安委頓在了地上。


    想要幫助喬安已不成,這也是李仲宣深思熟慮後的安排。此事本是個陰謀,知情者不過李仲宣、燕輕閣以及局內人喬安。


    其餘人都是旁觀者,包括詹雲昕在內,詹雲昕看喬安的視線猶豫不決的在每一樣東西上梭巡,她的心碎了個四分五裂,“安兒姐姐!安兒姐姐啊!”


    詹雲昕要靠近喬安,要不是背後有人抓著她的肩膀,她此刻早衝過去將喬安抱住了。


    看詹雲昕這樣嚎啕,喬安倒是慚愧,她也不去看其餘人,緩慢的伸手將瓷瓶拿過來,而後倒出了藥丸子。


    “你們、你們都不相信我,”她惡狠狠的、用絕不服輸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眾人看,那凜冽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你們都不相信我,你們會自食惡果的!”


    喬安說完,淒涼的閉上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生前服毒自殺了。


    她的動作很慢,務求讓每一個靠近高台的人都看到,吃過了毒藥後,她倒在了地上,她在地麵上劇烈的翻滾著,痛苦著,扭動著,一會兒後歇斯底裏的大叫了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看喬安已死,台下不遠處的詹雲昕銳叫了一聲“安兒姐姐!”頓時昏死了過去。


    燕輕閣急忙靠近詹雲昕,用指甲去刺激詹雲昕的虎口,許久後詹雲昕才蘇醒了過來,但她依舊涕淚交流,依舊悲愴的在喊“不、不!不!”


    眾人看詹雲昕這蕩氣迴腸難分難解的模樣,也被這淒涼的情緒感染到了。看喬安已一動不動,不遠處的李仲宣一步一步緩慢的靠近了喬安。


    他將喬安抱了起來,從高台上緩慢走了下來,他的步履踉蹌,好幾次差一點跌倒,沈喬安的身體鬆弛的好像折斷了龍骨的雨傘,手掌攤開低垂了下來,好像每一個關節都折斷了一般,李仲宣抱著喬安下了高台,“他是我妻,諸位肯留給我妻全屍,是我李某人三生有幸,如今刑罰已結束,一切猶如雲煙過眼,還請諸位查驗。”


    李仲宣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將喬安屍體放在了地上,不遠處的水月山師已口宣佛號靠近。


    他蹲在地上檢查了一下喬安的屍體,發覺的確已沒有生命跡象,道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轉而一臉神傷的歎口氣。


    周青青也過去檢查了,發覺沈喬安的確已被藥鴆,她靠近了李仲宣,“李哥,如今一切都過去了,還請您節哀順變不要耿耿。”


    李仲宣黯然神傷,許久說不出口一個字。


    大家看李仲宣這樣,都跑過去安慰,不少人都檢查了喬安的死狀,發覺並沒有什麽問題,大家這才釋懷。


    “誰知道這妖女會不會什麽法術呢,要我說,”人群裏出現了一個鳩形鵠麵的男子,那人的嘴角有一顆痣,那一顆痣上有一根猥瑣的胡須,此人撚著那唯一一根胡須,盯著喬安,“還是補一刀的好啊,免得妖女死而複生了。”


    “什麽?補刀?”聞聲,李仲宣急忙靠近喬安,但那人手中的匕首已刺向了喬安,距離很近很近,簡直十拿九穩。


    “真是荒謬,武林中出了這幾多的事,諸位從來不去料理,非要和一具屍體過不去,如今誰想要傷害我安兒姐姐的屍體,就從我身上踩過去。”詹雲昕拔地而起,上前一把握住了月牙劍,他用力的揮舞月牙劍,地上很快有了一片瓷白的劃痕。


    她橫亙在了眾人麵前,大家看了看月牙劍又看了看詹雲昕那惡狠狠的神情,都戰戰兢兢退避三舍,誰都知道一個瘋子拿了月牙劍會有多大的威脅。


    “安兒,你可以安息了。”唯恐節外生枝,李仲宣上前去將沈喬安抱了起來,那邊有人送了棺木過來,他親吻了一下喬安,將解藥通過舌頭抵送到了喬安的口中,過幾個時辰喬安就會醒過來,但為欺騙眾人,他還要將喬安埋了。


    埋葬喬安的事是在眾人的監督之下進行的,想要作弊都不可能,等沈喬安已入土為安後,眾人這才離開。


    有人顧念喬安的好,自然憤憤不平,他們過來安慰李仲宣。


    有人討厭喬安,看喬安死了,嘴角不由自主就多了一抹詭異的笑,窮形盡相不一而足。


    沈喬安昏死了過去,她隻感覺自己身體逐漸鬆弛了,她還有一點點淡淡的意識,但這一點點淡淡的力量並不足以讓喬安恢複過來,她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放在了一個黑暗而密閉的狹窄空間內,能聽到棺木上石塊和泥土落下的聲音。


    一切都結束了,她的豐功偉績和所謂的斑斑劣跡都將埋藏在泥頭裏,不為人知。


    一切都結束了!


    詹雲昕哭的最傷心,因燕輕閣皇上李仲宣是知情人,是策劃者,所以兩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傷感,反觀詹雲昕,她哭的蕩氣迴腸,很有點恨不能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的悲壯。


    大家打道迴府,路上詹雲昕罵了李仲宣又罵燕輕閣,將兩人反反複複的詛咒,他們兩人什麽話都不說,迴去後詹雲昕索性閉門不出,理睬都不理睬他們。


    李仲宣看起來也很悲傷,忍受自己那別鶴孤鸞的一腔情緒去了,燕輕閣依舊沒事人一般處理教務內一切事,不縈懷、不悲傷、不矯揉造作。


    埋了喬安後,李仲宣內心一片寂滅,盡管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但忽然之間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失去了,對他也是一份沉重的打擊。沒有喬安的生活,李仲宣不能習慣,更不能適應。


    他推算時間,感覺差不多後立即離開,怕會不小心驚動了其餘人,李仲宣行動的很快。


    墓穴果真完好無損,他看看左右,發覺並沒有什麽人偷窺,當即行動起來,三下五除二已將棺木打開。


    “喬安,別怕,我來了。”他在自言自語,用力掀開棺木,接著讓李仲宣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李仲宣看到棺材裏空空,哪裏有喬安的人?


    這讓他百思不解!


    “喬安!喬安!安兒啊。”李仲宣失心瘋一般的大喊大叫,此刻,他是真的失去了喬安,世界上怎麽就有這麽靈異的事?


    時間退迴到一刻鍾之前,伴隨著喬安意識的逐漸恢複,她聽到了棺材外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接著棺材板“卡啦”一聲打開了,再接著自己後背被什麽東西用力敲了一下。


    那一下竟是更疼,而後有人掀開了棺材板,他用一根繩索套在喬安的脖頸上,那繩索另一邊套在自己的脖頸上,他拖拽了喬安起身,手在棺材內胡亂的抓摸,最後失落的歎口氣,依舊還是將喬安丟在了原地。


    喬安被這麽一折騰,頓時清醒了過來,她的手指移動了一下,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那盜墓賊聽到了棺材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閃電一般迴頭,乍然看到喬安的手從棺材裏伸了出來,這哪裏有讓人不怕的?


    “啊”的一聲慘叫,那人已閃電一般的鑽入了自己來時開鑿的通道,喬安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足踝。


    “驚了我老人家的鳳駕,說走就走嗎?”喬安怒罵一聲,那人在黑暗中迴頭,他手中握著一盞氣死風燈,喬安一看,發現來人竟是孫超。


    那幽微的光芒落在了孫超的臉上,喬安看向孫超,詫異道:“怎麽是你?”


    “沈姑娘,師父,您還活著啊!不瞞您說,我之所以到這裏來,目的就是看看您老人家是生是死啊。”


    “現在!”喬安冷睨了一下孫超,厲聲道:“已看過了?”


    孫超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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