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輕閣咳嗽了一聲,施施然靠近了李仲宣。


    立場已經表明了,如今支持喬安的隻有詹雲昕一人,對麵是千軍萬馬,對麵是一群虎視眈眈之人。


    其實,李仲宣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喬安遇險?他怎麽會看上除了喬安外的第二個女人?他也有自己的計劃,此刻一個細微的動作,一個小小的決定就有可能會改變一切事情,他需要用奇謀巧計來保護喬安。


    “雲兒,我對你感激不盡,你去吧,不要理會我,快去。”喬安無意破壞詹雲昕和燕輕閣的感情,此刻,她幾乎是在催促詹雲昕和自己劃清界限。


    她不但不能解釋清白,甚至於不能保護自己。


    不但不能保護自己,連想要保護的人也一概不能保護。


    “安兒姐姐,你!”詹雲昕自然明白喬安的意思,她怕牽連了她,但她呢,卻不情願在這節骨眼上反戈。


    “去!不要管我!”喬安用力推了一下詹雲昕。


    詹雲昕歎口氣兒,落了淚。


    詹雲昕期望、試圖保護自己,喬安已心知肚明,看著詹雲昕遠去,沈喬安才放鬆了一些。


    “沈喬安,為何要殺人?”李仲宣目光凝肅,冷冷的問。


    “想殺人啊,你也知道這把劍是有劍靈的嘛,劍靈想讓我殺人,我就殺人咯。”喬安看向眾人,嬉皮笑臉的說,她看起來是那樣玩世不恭,那樣滿不在意。


    她盯著李仲宣。她倒是要看看曾幾何時這愛自己入骨血之人現如今會如何應對自己,他會冤枉她嗎?關於此事,作為武林盟主的李仲宣會如何裁判?喬安幾乎在挑釁他的權威,她的笑讓李仲宣心如刀絞。


    他滿以為她會理解自己,哪裏知道喬安並不理解。


    “沈姑娘,給你第二次機會,你難道就不想解釋嗎?”李仲宣追問。


    解釋?喬安哂笑,心道:這是我解釋與否的事嗎?我解釋你們會聽嗎?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去解釋。


    喬安越描越黑:“這有什麽好解釋的,月牙劍呢在我手中,屍體呢在我腳下,如今已板上釘釘了,武林盟主大人,煩請您裁決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咯!”喬安意態閑閑,果真做了個伸脖子的動作。


    看到這裏,李仲宣漠然道一“拿下”!刹那之間一群人上前去七手八腳將喬安給拿下了,李仲宣從她手中將月牙劍拿走,嗟歎了一聲。


    沈喬安再一次被下到了深牢大獄之中,一切和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喬安沉默了,下午詹雲昕送了吃的過來給喬安,喬安興味缺缺,竟是一點兒都沒吃。


    看沈喬安一口東西都沒有吃,詹雲昕明白喬安在惆悵什麽,在為什麽而難過,她席地而坐,坐在了監牢外的土地上。


    “好了,安兒姐姐您不要胡思亂想了,事情會真相大白的,我相信你。”詹雲昕始終相信喬安,喬安感動不已,她慢條斯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詹雲昕聽了後竟深有感觸,一刹那淚水漣漣。


    “安兒姐姐,我理解你,我欣賞你!你乃古道熱腸之人,我詹雲昕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服過誰,但我卻對你心悅誠服。”詹雲昕擦拭了眼角濕漉漉的淚水,喬安看到這裏又好氣又好笑。


    她靠在鐵欄杆上,伸手輕輕擦拭掉了她的淚水,“受委屈的是我,被冤枉的也是我,怎麽你倒是哭的楚楚可憐?”


    “安兒姐姐,嗚嗚嗚,他們說,他們逼迫盟主要殺了你啊,不日就要下手了,安兒姐姐啊。”喬安剛剛還在笑,但這一句話變成拉一把剛剛淬毒的劍,這把劍狠戾的刺在了他的心口上,讓她痛徹心扉。


    原來,最不理解自己的竟是枕邊人?原來最不肯相信自己的竟是何故自己同甘共苦過的另一半啊!當初那海誓山盟甜言蜜語還言猶在耳呢,如今的一切一切已物是人非。


    那把劍變成了滾燙的岩漿,燒毀了喬安的心,她感覺一股激烈的氣流從心髒上一點一點的侵蝕了出來,讓她痛苦不堪難受極了。


    “他們還要怎麽隊伍我?”


    “我聽燕輕閣和李仲宣在商量,不過浮光掠影聽到了三言兩語,安兒姐姐,你要早作準備啊,我等會兒就去偷鑰匙,我還放你離開這裏。”


    “不,雲兒,你聽我。”喬安感覺到了危險,那是一種腹背受敵的直覺,她抓住了監牢外詹雲昕的手,“你現在就去外麵看看,我們這月香閣外是不是有不少的武林人,他們是不是都在催促李仲宣對我下手?是嗎?”


    喬安在推理,在揣摩。


    實際情況似乎比沈喬安猜想的要複雜也要危險不少,聲討喬安的不僅僅是那些無事生非的武林人,還有那些被害人的家屬。


    那群苦主的家屬不分皂白哭哭啼啼,口口聲聲要讓李仲宣“主持公道”。不然就將人犯喬安交給他們,他們要在菜市口將喬安千刀萬剮。


    至於那些武林人,他們也在落井下石。


    才一小會,詹雲昕就迴來了,她激動的語無倫次,她將外麵的一切都說了,喬安聽了後卻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別擔心,你先迴去,我有辦法。”喬安看起來穩操勝券,勢在必得。


    詹雲昕看喬安在思考,急忙起身離開:“你放心好了,我這就去想辦法,我去去就來。”詹雲昕離開了,喬安看著對麵黑黢黢的牆壁,腦海中也有東西在翻江倒海。


    過一刻鍾,燕輕閣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將外麵發生的事情說了,解釋道:“原來我們誤會了二哥,二哥的意思是依舊還處決你,讓你自己調配一種假死的藥水,等埋了你後!我們會將你挖出來。”


    喬安歎口氣,“原來我果真誤會了仲宣哥哥,不就是假死之藥,你找個醫藥箱來,我自己做。”


    晚上,燕輕閣送了醫藥箱過來,喬安做好了藥丸子後,交給了燕輕閣。


    “他為什麽不來看我?”被囚禁在這監牢裏,喬安告貸無門,隻感覺不見天日,她最最思念的人是李仲宣,然而時至今日,李仲宣並沒有過來看望過她一次。


    “這!”燕輕閣不知道說什麽好,眼神在躲避喬安的追問,喬安看到這裏,已胸有成竹,“你就不要閃爍其詞語焉不詳的了,實打實告訴我,是否仲宣哥哥和周青青在一起?”


    “啊,這!”說真的,喬安的智慧超過了燕輕閣的想象,他遲疑的點點頭,幫助李仲宣去解釋:“我看二哥並非朝秦暮楚之人,實話實說,如今的武林並非是武林盟主的天下,我們是中京人,這些江城人還要江城人去統禦。”


    “我知道,知道。”喬安忽然明白了李仲宣的良苦用心,為救自己脫困,他在出賣自己的色相,“周青青的話的確舉足輕重,我不會怪怨他,好了,你也出去吧。”


    燕輕閣唯恐橋安徽自尋短見,看喬安神情不懌,離開之前又是說了不少正能量的廢話,喬安看似在聽,但卻左耳進右耳出。


    另一邊,屋子裏李仲宣正在和周青青吃茶,那茶是周青青送的,“李哥,這是我們峨眉山的茶水,可好吃了,你嚐一嚐。”


    周青青殷勤極了,看李仲宣茶盞一空,立即為李仲宣續杯,才一小會李仲宣已喝了不少。他自然一點也不喜歡喝茶,更不喜歡和周青青對坐,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周姑娘,外麵那群人怎麽說?”李仲宣將茶盞放在了桌上,周青青淡淡一笑,“他們說,要將沈姑娘捆起開淩遲處死。”


    李仲宣聽到這裏,問:“那案情你感覺已水落石出了嗎?”


    “並沒有真相大白,”周青青一本正經道:“駕馭沈喬安的並非是月牙劍,而是月牙劍之劍靈,說白了,沈喬安也是受害者!但又能怎麽樣?大家哪裏會聽我們解釋?隻是會越描越黑。”


    “喬安是我妻。”李仲宣意興闌珊開口,語聲帶著點兒祈求,“雖然現如今她作惡了,但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周姑娘,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我懇求你、”李仲宣哪裏有過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但今時今日不同,他的聲音無助極了。


    “不可,仲宣哥哥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但我如若提出放過沈喬安,他們就要和我短兵相接了,我可不能代表大眾。”周青青別過頭,不去看李仲宣那因失落而蒙上了一層灰白的臉。


    “周姑娘,”李仲宣長籲短歎,“她如此興風作浪,自然不得善終,我怎麽能包庇她?事已至此,不過希望大家能有個寬大為懷從輕發落的章程罷了。”


    聽李仲宣這麽說,周青青頓時笑了,“你都嚇到我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懇求大家留喬安姑娘一個全屍!”


    接下來的事情周青青去處理,她處理事情有謀略,有膽識,別看她是個女流之輩,但說話旁征博引頭頭是道,一席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連那自認為口才不錯的水月山師都自愧弗如,說服了他們後,周青青從外麵拿出來了三樣東西。


    一個瓷瓶,一把魚腸劍,一段白綾。這三樣東西殺人不怎麽見血,的確可以說是全屍,看周青青將這些東西送了進來,李仲宣盯著看了看。


    他知道,他和沈喬安之間的關係會因了這些東西而消失殆盡,她抓著托盤一角,陷入了情緒的魔障,旁邊的周青青看到這裏,微微歎口氣,“李哥,這已是我能為您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好,謝謝。”李仲宣握著這幾樣東西,到了監牢中,周青青尾隨在背後,李仲宣頓住兩腳跟。


    “我妻作惡多端,如今我也不可能讓她改邪歸正,”看李仲宣的確有大義滅親的意思,周青青遲疑的點了點頭,“這是我和她最後的一段小時光了,我們需要安安靜靜的給對方道別,所以?”


    李仲宣迴頭,眼神有點責難,周青青知難而退,點點頭咬著下唇離開了。


    李仲宣懷揣著最複雜的心情邁步進入監牢,喬安已習慣、適應了地牢裏醃臢的環境和氣氛,她睡得可好了,並沒有因為現狀而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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