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喬安弱弱道:“我或許可以救你!你何苦將朋友拒之門?”


    “我不需要朋友,從來也沒有什麽朋友。”燕輕閣對友情已自暴自棄,實際上他對一切情感都失望透頂,他慢悠悠道:“我從出生開始就不被人看得起,我命如草芥一般,他們看我男生女相,嘲謔我、挖苦我、諷刺我、奚落我、傷害我。”


    沈喬安太能理解那種被群體孤立,被強勢的人欺辱的感覺了,這讓她想到了十一年前自己剛剛給到侯府去後麵對的霸淩,想到了大夫人和季清柳的嘴臉。


    “看來我們是同病相憐了。”喬安將自己的苦日子說了出來,本以為燕輕閣沒有耐心聽,哪裏知道燕輕閣竟一五一十都聽了,聽過了後問:“你可沒騙我,果真如此嗎?”


    “怎麽會騙你?”


    別人看不起他,他自己也將自己看做了異類,他不需要任何朋友,不是你們說我比較像女子?我就做女兒裝扮給你們看,我要讓你們領教領教我燕輕閣的厲害!


    他殺光了那些曾經譏嘲過自己的人,盡管有的人在跪地求饒,刀劍上的最後一滴血是對他們的示威,也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她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魔頭。


    “我卻不感覺有什麽不好,多少男人模樣粗獷,他們還希望有你一般顏如玉呢,你看看你的臉,這是天的賜予,多好看啊。”喬安讚美。


    說真的,在喬安的審美裏,燕輕閣如若是個女子,自是那種英姿颯爽的紅粉,如若是個男子,陰柔和憂鬱其實也是男子的一種氣質,不是嗎?


    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就相貌得到了由衷的讚美與賞識,燕輕閣冷酷一笑,撫摸了一下麵頰:“我知你有口無心,你在安慰我。”


    “鬼才安慰你,你覺得不好看,那我給你兩下中和一下多好啊。”喬安爽利的將匕首拿出來在燕輕閣麵前揮舞了一下。


    燕輕閣急忙後退,罵一句“荒謬。”


    喬安又道:“如今我還好奇,你身體內怎麽有那樣多的毒?”喬安分析過,燕輕閣血液裏的毒素有很多,有一些是中草藥的毒,有一些是動物的毒,還有一些甚至於是礦石裏的毒,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她見過不少的毒,但在測驗到他身體內毒液的時候還是望而卻步,喬安也有雄心壯誌為燕輕閣解毒,但在成分不明情況不清的條件下,安兒隻能坐觀其變。


    燕輕閣眸色一黯,似乎眼前出現了野獸,他本能的蜷縮了一下身體,又好像剛剛給從水中打撈出來的一般。


    喬安看到這裏,急忙靠近他,將牛耳尖刀交給了他,以便於他更好的保護自己。


    “我是魔教教主的兒子,我一出生爹爹就將我當做了蠱器,別人的一日三餐是白米細麵,我吃毒蟲猛獸,我日日吃各種不同的毒藥,我多麽渴望自己會暴斃,但每一個全新的日子,我都會看到曙光,黎民到了……新的折磨接踵而至,我活了下來。”


    燕輕閣說到這裏,渾身瑟瑟發抖。


    之前喬安還以為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這麽一看,發覺燕輕閣非但懼怕著什麽,且這噩夢一般的東西已經如影隨形。


    她安撫的拍一拍燕輕閣的肩膀,“一切都過去了。”


    “喬安,我不是生來就如此暴戾恣睢,我是被改變了。”是,沈喬安也看出來了,是生存的條件和環境在改變他,是各種人事在改變他。


    他如若不殘暴,隻怕早死在了多年前。


    “他們都是壞人,不過我們的壞是表現出來的,是無所顧忌的,但他們的壞呢,總是糊上了一層仁義道德,這真是太可笑了!喬安,你隻看到我消滅了月牙穀,你可曾看到過月牙穀的崛起,他們如我一般不知消滅了多少人,哈哈。”


    燕輕閣幹笑。


    沈喬安自然也知燕輕閣的意思,她此刻有了憐憫之意,起身道:“你讓你那群人不要傷害我,不要算計我,我準備給你解毒。”


    雖然希望寥寥無幾,但聊勝於無!


    “我們,”燕輕閣將匕首重新交給了喬安,他知道,她不會傷害他,更不會算計他,“是朋友嗎?”


    “自然是朋友了,你和我推心置腹聊了這麽多,我在危難關頭舍生忘死的保護你,怎麽就不是朋友了。”


    “我很壞啊,你還和我做朋友?”燕輕閣道。


    喬安淺笑,“你有你的思想,我優渥的堅持,你認為的壞未必在我看來就是壞,我認為的好,在你看來也未必是好,我怎麽會強求你認可我的觀點,你也不會扭曲我讚同你的看法,不是嗎?”沈喬安攤開手。


    “好,真好。”燕輕閣點點頭,他靠著牆壁一點一點起身,外麵幾個人探頭看向他,燕輕閣朗聲道:“以後你們不要傷害沈喬安了,她是我的朋友。”


    眾人目瞪口呆,還以為聽錯了!剛剛給明明是沈喬安算計了燕輕閣,明明是沈喬安抓了燕輕閣來要挾他們,怎麽此刻他們就化敵為友了呢?


    喬安起身,款步往前走,到溫泉宮找到了那條蛇,此刻那條蛇已奄奄一息,她用牛耳尖刀劃破了蛇的皮膚,取了血液後為燕輕閣調配解藥去了,燕輕閣看喬安忙前忙後,立即讓人去幫忙。


    他們兩人本身是如此怨懟,但現如今呢,一切冰釋前嫌。


    徹底解毒一定沒有可能,這是沈喬安發起的曠日持久的戰爭,她的對手是隨時可能消滅燕輕閣身心健康的病毒,但喬安穩中求進並不著急。


    燕輕閣最近停止了殺戮,儼然猶如變了一個人似的,眾人看在眼裏也感詫異。


    她不著急讓他改邪歸正,但必要的時候依舊會灌輸自己的思想,而喬安經過觀察也發發現了,所謂的正派之人的確也不會將民生疾苦都放在心頭。


    他們當麵有仁義禮智信的一套,但背後那一套更讓人不寒而栗,喬安見過了也就司空見慣。最近她一門心思都在燕輕閣的病情上,她已調配了解藥為燕輕閣拔除了兩種以上的毒藥。


    其中還有成分不明的毒素,但經喬安的篩選和過濾,很快酒鬼界定究竟那最棘手的一種毒藥究竟是什麽。


    燕輕閣想不到自己的身體會逐漸好起來,她冰冷的心似乎因喬安的照料也逐漸變的繁盛了,變得多姿多彩了。


    喬安道:“你最近就不要總操心教務內的事了,我過段時間要寫信給伏眠讓他一不要動不動就對付你了,最近我想帶你到農村去生活,鄉下的生活有益於你的身體。”


    他隻要停止殺戮,病也不會不會好,喬安甚至於準備帶他到寺廟裏去懺悔一次,但這一切還是準計劃,滿以為燕輕閣不會同意,但想不到他很快就頷首,“我也早該休息休息了。”


    第二日,喬安帶了燕輕閣和幾個下屬到鄉下去了,農村裏安靜,一切都好,適宜於養病,到農村後喬安為燕輕閣做吃的,都是精巧的小菜。


    那燕輕閣從來在飲食上都粗疏,他從來不知道農村裏會有這麽多俯拾即是的給養,喬安為燕輕閣做了竹筍,還做了一些花兒餅,在喬安的烹調方式內,一切都是食物。


    “這個呢,也能吃?”燕輕閣蹲在地上,拔起來一把嫩綠的草兒,喬安看到這裏連忙點頭:“這叫薺菜,包餃子可好吃了,自然能吃啊。”


    “這個呢?”燕輕閣指了指旁邊一個深褐色的草兒,他斷定這草兒一定不能吃,哪裏知道沈喬安笑了笑,“這是馬齒莧啊,也好吃。”


    結果下午的餐桌上,勤勞的田螺姑娘沈喬安為燕輕閣做了薺菜餃子和涼拌馬齒莧,這些東西燕輕閣哪裏吃過啊,他一開始對這些灰頭土臉的食物都嗤之以鼻,但哪裏自炒菜吃了一口就感覺津津有味。


    以至於他吃的多,將喬安那一份也吃了個一幹二淨。


    沈喬安哈哈大笑。


    他們已習慣了這種生活,第二日,足跡的範圍比昨天還遠了,而燕輕閣的身體似乎也比之前好多了,他好像又發現了什麽,指了指地上黑乎乎的木耳一般的東西,“沈喬安,你不要告訴我連這個都是一盤菜?”


    “這叫地軟,自然是一盤菜了。”


    燕輕閣差點昏過去,在沈喬安的選材裏,但凡是看得到的竟都是無與倫比的美味,燕輕閣幫喬安挑選地軟,喬安說了怎麽挑選的方式。


    兩人很快就弄了一籮筐,此刻沈喬安忽然嗅到了血腥味,接著在地上看到了斑斑血跡,如若不是看到遠處有人的衣裳,喬安還以為那一定是野獸打鬥留下的。


    “前麵有人家,我們不要去了。”


    前麵不但有人家,還是村落,屬於那種人口比較多的村落,喬安本準備不去,但看了看地上的血痕,有點擔心。


    她將最近發生在附近搐搦的案件簡略的說給燕輕閣聽,燕輕閣也是江湖人,他聽了後不發表任何意見,一開始喬安還以為燕輕閣不關心此事。


    她繼續將事情描述,務求讓燕輕閣明白事情的詭異和複雜,離奇和突然,“你果真不感覺好奇?被殺的都是一些窮苦人,他們老實巴交一輩子更不可能和江湖人有什麽恩怨,被殺的人男女老幼都有,並且不是同一個地方,他們都說有冤魂。”


    喬安故意說了怪力亂神,以便於讓燕輕閣有興趣和自己聊下去,燕輕閣聽了喬安的話,竟笑了。


    “你笑什麽?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已去看了命案的現場,的確如此。”喬安並沒有一點浮誇,她到現在還猜不到究竟是什麽武器可以那樣輕而易舉就斬落人之頭。


    一切看似不可能,看似玄幻,喬安看燕輕閣似乎沒有什麽興趣,懶得去講,此刻燕輕閣卻道:“那是月牙劍,有人在祭劍。”


    “什麽劍?”喬安充其量隻是半個江湖人,不少的典故還是從洛懷逸那邊聽來的,至於“祭劍”是什麽行為,她聞所未聞。


    燕輕閣看向喬安,眼神平靜,扳住了喬安的肩膀,那深邃的眼落在喬安的臉上,“接下來我的每個字聽起來都匪夷所思,但卻是實話,喬安,你我是朋友,我隻能提醒你小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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