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兒臣是母後的心肝寶貝,自然任何事情都為母後著想了,兒臣剛剛偷偷的撿了一片這個,母後您看。”那是一片薄如蟬翼的琉璃,邊沿鋒利極了。


    “母後想要自殺?這可是最好的東西了,割脈還是割喉,都好用呢,隻一點要提醒母後,母後下手後要將這東西丟找外麵的草叢裏嗎,否則吾皇查到了大家都不好看。”


    這惡魔一般的女孩兒這麽說。


    “我想,還有其餘的東西吧,你也是有備而來?”喬安已恢複了精明,溫柔的笑著,好像真的很認真的在和玲珠討論自己何去何從的問題。


    “向來知道母後聰明過人,如今母後竟已知舉一反三,玲珠也就隻能將東西拿出來了,母後!”玲珠將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那盒子短小精悍,不過兩寸長短,但裏頭卻大有乾坤。


    “這裏頭有木炭和朱砂,還有一些其餘的東西,母後搗碎這些,就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了,但依舊還要將盒子丟掉,以免這幾個丫頭受牽連。”玲珠笑嘻嘻的,似乎的確在幫助喬安。


    “好孩子,你費心了,母後愛你。”喬安一把握住了玲珠的手,下一秒玲珠卻疼的吱呀咧嘴。


    “好孩子,母後的好公主,好帝姬。”喬安可沒有自殺之心,她用力的攥著玲珠的手,玲珠疼的死去活來,當即告饒。


    “母後,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母後適可而止啊,是孩兒糊塗了。”玲珠跪在了喬安麵前,但因為疼痛,身體卻好像一條鰻魚一般在用力抖顫,看到這裏,喬安冷寂的笑了一聲。


    等玲珠迴去後徑直到了乾坤殿,李仲宣麵對一桌子的題本和奏疏,隻感覺索然寡味,他已經許久沒有朱批了,目光盯著桌上那一寸一寸消逝的紅燭。


    “兒臣叩見父皇。”玲珠那元氣十足的聲音拉迴了李仲宣的思緒。


    “是父皇失態了,過來,過來。”李仲宣創痛極了,亟需有人來溫暖自己,玲珠來的恰到好處,李仲宣將玲珠擁在懷抱,輕輕的撫摸玲珠那黑黝黝的靚麗發絲,卻一言不發。


    “父皇就不要傷心難過了嘛,兒臣有個念頭轉了許久了,如今倒是希望分享給父皇。”玲珠看向李仲宣。


    “說說看,張願聞其詳。”李仲宣的手低垂,眼神多少有點淒苦。


    他想要和喬安、玲珠團聚已多年了,如今趕走了穆宸軒,打敗了梁超雄,殺了慶公子,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去發展了,但喬安卻一點和他們和好的念頭都沒有,這讓李仲宣難過極了。


    “兒臣覺得,母後這才剛剛迴來,您固然是接納了她,但母後卻還沒能接納您呢,不如就讓孩兒在未央宮伺候母後吧。”玲珠這麽一說,李仲宣喜歡的抱著玲珠。


    “珠兒,那就辛苦你了,明日開始朕就要你伺候你母後,不過你母後性格比較刁鑽,你倒是要注意點兒。”


    “孩兒會的。”


    第二日,喬安的日子從苦不堪言變成了苦上加苦,玲珠到了後,屏退了全部侍女和侍衛,一人大搖大擺進入了未央宮正殿。


    沈喬安看玲珠到了,自然沒好氣。


    這臭丫頭狠毒極了,但做事卻天衣無縫,以至於多少人竟還以為這臭丫頭是個好人呢,“帝姬過來了?”


    “來陪伴娘娘,實不相瞞娘娘說,兒臣已搬家了,東西就在暖閣內,今晚就要和娘娘抵足而眠呢。”玲珠嘴角有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是他讓你來的?”喬安起身,兇巴巴的盯著玲珠。


    “有個故事叫毛遂自薦,母後一定也知道!兒臣看母後一人獨處比較可憐,就過來伺候伺候母後,給母後打發辰光。”玲珠咯咯咯的笑了,一麵笑一麵用手帕捂住了嘴。


    喬安看到這裏,冷冷的指了指門口。


    “出去。”


    “母後不要這麽生氣嘛,我們還來日方長呢,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母後妖總是這樣可不好。”玲珠笑嘻嘻的去了。


    第二日,喬安的兩個得力幹將春蘭秋菊挨打了,原因是沒能伺候好喬安,這的確是個好到不能再好的借口。


    沈喬安從太監手中將皮鞭搶了過來,丟在了旁邊的池塘裏,“本宮人還沒有死呢,你們就如此目中無人了,真好生讓本宮心寒,躲開。”


    幾個太監麵麵相覷,離開了。


    但春蘭和秋菊可慘兮兮了,兩人遍體鱗傷,此刻她們非但不能伺候喬安,還要沈喬安反過來照應她們。


    喬安增加了累贅後生活的更是慘不忍睹。


    “飯呢,今日我們大家都要餓肚子嗎?”喬安生病了,本沒有什麽胃口,但挨打了的春蘭秋菊卻不能不吃飯。


    過了許久,有個太監送了兩碗稀飯進來,那稀飯裏頭僅僅有一點米粒,清澈見底,喬安看到這裏怒不可遏。


    她已經忍了許久了,此刻再也忍無可忍。


    她一出門就遇到了玲珠,玲珠笑:“母後這是要做什麽?”


    喬安氣衝衝往前走,理會都不理會玲珠,玲珠卻也不追趕,打了一個響指:“抱歉了母後,父皇有言在先,您牛氣衝天的時候,孩兒有權利讓人將您帶迴來。”


    旁邊假山石背後頓時出現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人,他們將喬安給包圍住了,沈喬安和他們打了起來,一時半會難解難分。


    玲珠看到這裏,皺著眉迴頭,對跟在自己背後的小侍女道:“你看到了什麽就原封不動告訴皇上,催促皇上立即過來,快!”


    那小侍女立即去了。


    一會兒後,遠處的玲珠已靠近喬安,頓時跪在了喬安麵前,“母後,您身體不好您還要保重您自己個兒啊,您不要和他們打鬥了,算兒臣求您了,母後。”


    玲珠激動不已,跪在地上叩頭,逐漸膝行靠近喬安。


    沈喬安可不理睬,和眾人打的難解難分,就在此刻,眾人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們看到了什麽?


    在這肅然的處境裏,沈喬安看到了李仲宣,他那陰沉沉的目光黑雲壓頂一般盯著她,喬安靠近李仲宣,“李仲宣,你太過分了,你為什麽要懲罰我的奴婢。”


    “奴婢辦事不利,朕沒有殺了她們,已給足了你麵子。”李仲宣的聲音空洞,冷漠。


    “母後,您不要鬧騰了,孩兒為您和她們準備了那麽多好吃的,您怎麽還要鬧騰啊,孩兒也要心力交瘁了,母後!”玲珠哭哭啼啼,懇求的看向沈喬安。


    喬安道:“你可真會表演。”


    “母後這話是什麽意思?孩兒不明白來了,難不成孩兒準備的飯菜母後都感覺不好嗎?要果真如此,孩兒重新讓人準備就去,母後犯不著和兒臣急眼啊。”玲珠看起來很委屈。


    “娘娘,玲珠公主今日在這裏討好了您一天了,您好歹吃一口東西吧。”


    “東西?在哪裏呢?”喬安怒目而視,玲珠委屈極了,等眾人到正殿,喬安傻眼了,桌上放了不少的飯菜,一樣一樣都美味無窮。


    李仲宣看到這裏,自然狂怒,“喬安,你讓朕失望了,你身體不好就要好生休息,下人們再怎麽不好,你告訴玲珠,讓玲珠稟報了朕就好,你一個皇後怎麽能和他們大打出手,刀劍無眼!這要不小心傷到了你,朕心該多麽疼?”


    “李仲宣,明日我不要她在我這裏了。”喬安起身,憤怒的指了指玲珠:“她會害死我的,會的!”


    “安兒,不要亂說話,公主怎麽會害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朕陪你一起吃東西。”沈喬安一點胃口都沒有,但她不得不吃,今日這一頓飯吃飽喝足後誰知道下一頓什麽時候送進來呢?


    吃了東西後,李仲宣離開了,出門來玲珠已在黑暗中等著他了,看李仲宣靠近玲珠急忙下跪。


    “父皇,都是孩兒不好,孩兒無能。”玲珠看起來那麽可憐,“這幾個丫頭都不得力,她們不但不能為母後排憂解難,還讓母後為她們擔心,兒臣閑著母後如今心情不好,左不過是這幾個丫頭在調唆母後,不如更換了算了。”


    李仲宣此刻心亂如麻,竟感覺玲珠所言極是,連連點頭。


    走出來後,李仲宣迴頭看了看清冷的未央宮,門口的豔紅色紙燈籠好像兩隻野獸的眼睛,而那未央宮的宮門竟變成了野獸的血盆大口。


    他幾乎已開始討厭進入這裏的感覺了。


    “你怎麽受傷了?”李仲宣看到了什麽,一把掀開了玲珠的衣袖,玲珠憋著嘴,“沒、沒事的,母後最近心情不好,不小心傷害到了兒臣,兒臣都理解母後!兒臣會用一顆真心來感化母後。”


    “讓朕看看。”李仲宣掀開玲珠的衣袖看了看,發覺玲珠的傷口很多,麵積也不小,看到這裏心疼極了,立即帶了玲珠去上藥。


    第二日下午,春蘭秋菊被帶走了。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倆女都知她們落入玲珠手中會是什麽結果,惶恐的顫栗起來。


    喬安難道不想救命嗎?但此刻她動輒得咎,“春蘭秋菊,你們先出去,不要鬧,等會兒皇上來了你們可就死於非命了,我會想辦法救你們,去吧。”


    那倆丫頭也知厲害,隻能哭哭啼啼離開,一個時辰後,玲珠讓丫頭送了托盤過來,裏頭是春蘭秋菊的手指頭,“沈喬安,我的母後!人都是有十個手指頭的,我呢,一天就斬斷一個,二十天後,她們就完蛋了,哈哈哈。”


    聽到這喪心病狂的笑聲,喬安眼前一黑。


    “我要殺了你。”


    “母後請動手吧,兒臣可不敢反抗。”玲珠將脖子伸出來,身體前傾靠近了喬安,喬安學聰明了,“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


    到第二日一大清早,倆嬤嬤來報道了,這倆嬤嬤是喬安的噩夢,一個是李嬤嬤一個是王嬤嬤,這倆嬤嬤就是之前給喬安“喂飯”的人。


    “奴婢李嬤嬤,叩見皇後。”


    “老奴王嬤嬤,見過娘娘。”


    喬安的飯菜數量在縮減,她身體本身就不怎麽好,吃了這些東西後身體就更不好了,那玲珠是準備消耗他。


    喬安心知肚明。


    但她此刻一點不反抗,過了幾天,落日從外麵進來了,“我來看看你,如今聽說你過的很不盡如人意,我也開心。”落日一麵說,一麵拿出一塊牛肉幹,丟給了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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