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也知那人意圖,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人,此人做落魄書生的打扮,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白色衣裳,腰間還懸掛了一把佩劍。


    說他是個書生,但看起來好像有點殺手的氣質,但說他是俠客,又和俠客的感覺格格不入,喬安鮮少見到這麽奇怪的人。


    進啟夏門就是中京,但半夜三更皇城已宵禁了,除了巡城的武侯,一般人沒有天子的宣召是不允許到處走動的。


    至於客棧,本就是收容人的地方,有的人嫌住店花費多,在客店門口打鋪蓋卷的,沈喬安也不是沒有見過。


    看那人竟有帳篷,且那帳篷還不小,喬安笑了笑。


    “你就是這裏的掌櫃?”


    “算是。”喬安迴答的模棱兩可。


    “你呢,江湖人?”


    “我叫玉隋,不過濫竽充數罷了,算什麽了不得的江湖人?”玉隋笑了笑,喬安靠近玉隋,一把將懸掛在他腰間的那把劍拔了出來。


    那把劍普通極了,是早就過時了多年的老款,但拔出來後,青光閃爍,好像封閉住了漫天的星光和月色,喬安認識洛懷逸後,洛懷逸經常講一些鑒賞冷兵器的話,喬安也對這些東西有了一定的研究。


    此刻這麽一看,發覺這把劍竟是少見的鋒利。


    “姑娘看什麽呢,不過廢銅爛鐵罷了。”


    “殺人的好東西,是巨闕吧?”喬安早感覺這人的寶劍奇怪了。


    “姑娘好眼力見。”玉隋笑了笑。


    “為什麽不住到裏頭去,非要在外麵人忍饑挨餓?”喬安道。


    玉隋無奈的歎口氣:“裏頭去?我沒錢啊,哎,窮哦。”一麵說,一麵大喇喇坐在了地毯上,喬安也坐在了男子旁邊,伸手撫摸了一下地毯。


    那地毯是波斯國來的,喬安畢竟在皇宮裏生活過,發覺那地毯的紋路和乾坤殿的一塊簡直如出一轍,“嘖嘖嘖,用這樣地毯的人還說窮,這地毯是用小羊的羊毛和金線做出來的,昂貴極了。”


    “姑娘不要挖苦我,我前日路過奉天街,從垃圾堆裏扒拉出來的,姑娘要是喜歡,送給姑娘。”


    “你慷慨解囊,我還不敢要呢。”喬安一麵說,一麵看了看琉璃的燈罩,發覺那燈罩裏頭的不是蠟燭,而是一枚夜明珠,且那夜明珠喲偶拳頭一般大小。


    “你是個富豪,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喬安笑了笑,迴頭一看,又看到了帳篷裏一張竹木的桌子,桌上放著一把銅壺,旁邊有精巧考究的茶具,還有一本半新不舊的古籍。


    裏頭的陳設曆曆在目,大概隨便拿出來一個也可以買下喬安這酒店了,“你是個好奇怪的人。”


    “奇怪嗎?為什麽我感覺世人才奇怪?”玉隋歎了一口氣,“對了,姑娘是帝京人嗎?我要打聽個人,且不知道姑娘見過她沒有呢?”


    “帝京九千萬人口呢,找人?那可不容易,不過我們開酒樓客店的,一日也要見不少人,你且說說看,找的是男人女人,什麽人?”沈喬安問。


    “我在找我那賢妻啊,她叫白蕊姬,畫像在這,姑娘且看看。”喬安從玉隋手中將一張畫像接過來,盯著看了看,發覺畫像上是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


    那女子花容月貌,真是美不勝收,但她相信自己並沒有見過這樣讓人過目不忘的女子。


    “她的眼睛好大,好有神啊,但隻可惜你那天生尤物我可沒有見過。”但沈喬安卻也準備給他出主意。


    “這也不要緊,你明日到應天府去,花五兩銀子,府尹大人會讓人幫你找一找,他們找人有一套呢,五兩銀子對你來說也是九牛一毛。”


    “我要還找不到她,我明日就到紫華城去,讓皇上幫我找找。”玉隋握著紙張看了看。


    喬安笑,“皇上一天需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會幫你找人?你可省省吧,還是按我的辦法來。”


    說完後,那小夥計已笑嘻嘻的湊近了喬安,“掌櫃,吃的已弄好了,在裏頭吃呢,在外麵?”


    “公子呢,吃了嗎?”喬安問。


    “大爺已吃了,早早休息了,今日氣色不怎麽好,連小人等都吃了,如今就您了。”小夥計滿麵堆笑。


    “月亮好,就在這裏吃,你搬一張桌子出來,對了!再準備一副碗筷,我要邀請他一起吃。”


    一刻鍾後,沈喬安和玉隋坐在庭院裏開吃,客店的倉庫裏,日日都有用不完壞掉的食材,因此這一頓飯做的很豐盛,喬安也吃的很暢快。


    吃過了後,那玉隋連連道謝,“要是有美酒就更好了,這枸杞湯喝起來是對胃口,但還是酒更好一點。”


    “你倒是會吃,行家啊?”喬安到客店裏,為玉隋拿出一壺酒,“喝吧,梨花白,一壺二兩銀子呢。”


    玉隋也不道謝,稀裏糊塗的喝光了一壺,好像個大倉鼠一般進入了自己的帳篷。


    到第二日一大清早,玉隋就起來了,他一收拾,那帳篷竟不翼而飛了,連同竹木的桌椅板凳都不見了,看的喬安好生奇怪。


    “這些東西是天工開物裏頭的寶貝,用的時候撐開,不用了就折疊起來,靈便極了,臭丫頭,我到中京找妻子去了,我們有緣再會。”他一麵說,一麵笑嘻嘻的轉身。


    喬安也沒有想到,自己果真將來和玉隋“有緣再會”了。


    等那玉隋去了,喬安安排小夥計打掃衛生,她追憶到當初和紅姐一起開客棧的時候,那時候她需要起早貪黑,一晚上也就休息兩個時辰左右,如今這客棧生意不怎麽樣,倒是天亮後才開始打掃衛生。


    尾聲一整頓,大家都閑了,大眼瞪小眼。


    喬安道:“再這樣下去,要關門大吉了,還要想一想辦法才是。”大家集思廣益,但都想不到很好的辦法,喬安有點憂愁。


    她在生意場上從來沒有敗績,這爛攤子可不能砸在自己手中。


    倒是沈慶年,他完全不在意,“著急上火做什麽,反正也不是一天兩天入不敷出了。”


    “還說風涼話?”喬安靠近慶公子,“今日你做什麽去?似乎到你看病的時間了。”


    屈指一算,今日的確到複查的時間了,慶公子這病也罕見。她這病奇怪極了,雖然沈喬安當日在取峰山上學習了不少的本領,但對這個疑難雜症卻還是束手無策。


    唯一能調劑這病的是卜算子,而今日也的確是他們見卜算子的時間。


    喬安也許就沒有見師父老人家了,準備和慶公子一起。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方向是郊外。自龍虎山遇險後,卜算子老人家就到郊外卜居了,他討厭帝京嘈雜的環境。


    兩人很快策馬到了郊外,“說起來還是師父老人家有眼光,你看看這裏,這裏山環水繞的,是個不錯風水寶地。”喬安咯咯咯的笑。


    她指了指麵前的青山綠水給慶公子看,慶公子微微點點頭。


    兩人到裏頭去,庭院很寬敞,但裏頭卻空無一人,喬安攙扶慶公子進入庭院,才到天井的位置,她就感覺到了殺意。


    她急忙用力捏了一下慶公子的手腕,別看慶公子身體弱,但正因為他體質不好,讓他變成了一個精明的善於胡思亂想的人。


    大白天的,不應該這麽安靜,且這宅院附近竟連一聲聲鳥鳴都沒有,說明了怎麽?周邊一定埋伏了不少人。


    但兩人還沒有離開呢,門就“吱呀”一聲關閉了,喬安再迴頭就看到了穆宸軒。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穆宸軒皮笑肉不笑,目光湛然:“安兒,慶公子許久不見了呢。”


    “啊,是夫君啊!”


    喬安審時度勢,知穆宸軒已在這裏埋伏了千軍萬馬,不然周邊這麽會莫名其妙靜悄悄的?


    她更明白,穆宸軒一定也知他們今日要到這裏來,所以提前做好埋伏。


    就穆宸軒的安排,喬安明白,自己實在是沒有可能逃離,索性不如投懷送抱。


    “安兒,我可等你許久了,你總喜歡不告而別。”穆宸軒也不生氣。


    “哪兒啊,我上一次是遇到了危險,朝廷的人作難我呢,我也是無計可施才逃離的,夫君,真危險極了。”


    沈喬安現在最怕兩個人,一個是神出鬼沒的落日,她的出現和離開都讓你意外!還有一個就是眼前的穆宸軒了,她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行動還是被穆宸軒知道了。


    且還了如指掌。


    沈喬安的鱷魚眼淚眼看著就要滾落下來了,穆宸軒笑了笑:“罷了,到我府上去吧,帶著你家慶公子。”


    喬安點點頭,示意慶公子不要大驚小怪,那慶公子隻能順從,幾個人到了穆宸軒的宅院。


    穆宸軒是什麽時候靠近帝京並且買了宅院的,喬安完全不知,此刻進入這深宅大院,喬安卻鬱悶極了。


    “師父老人家也在這裏,安兒,你們不是來給慶公子看病的,就到裏頭去吧。”喬安愈發感覺奇怪,穆宸軒和慶公子向來都勢不兩立,今日怎麽搞的啊,竟準備款待他們嗎?


    無事獻殷勤,這……非奸即盜啊。


    喬安瞅了瞅穆宸軒,穆宸軒卻笑了,“晚上我們聊,此刻你先帶公子看病去。”


    喬安硬著頭皮拉慶公子到後院去了,卜算子果真在後院,他吹胡子瞪眼睛一早上了,要說卜算子和喬安,其實他不過傳過喬安一招半式,這師徒關係是有名無實的。


    但卜算子和穆宸軒,那是真正的師徒,三年之間,他傳授了不少本領給穆宸軒。


    而穆宸軒呢,學習的也很快。卜算子的學問厚積薄發,什麽巫卜星相,奇門遁甲他都會,而穆宸軒也都有所涉獵,在他看來穆宸軒的“前途不可限量”,但現如今穆宸軒卻要一條道兒走到黑了。


    遭遇了梁超雄的偷襲後,卜算子也逐漸看清了梁超雄和穆宸軒的真實麵目,不免有點怨恨自己。


    當初慷慨到傾囊教授,此刻隻希望收迴傳授過的一切,穆宸軒是越發的心術不正了。


    他今日才一早起,就發覺不對勁了,庭院裏空落落的!那些喬安安排來伺候他的仆從都不見了,他才一推開大門,就看到了外麵的千軍萬馬,也看到了跪在千軍萬馬前的穆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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