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片金燦燦的稻穗在擺動,好像舞娘,但那人和孩子已徹底消失不見。


    李仲宣眨巴眼,四周圍盯著看,目光梭巡了許久,最終落在了一個點上。


    “皇!”黑暗中有女孩驚叫了一聲,李仲宣已靠近。


    那人立即狂奔,但跑出去沒有很久,此人踉蹌了一下倒在了地上,麵上的麵紗立即掉了。


    沈喬安也拉進了距離,這麽一看,發覺那人是劉恆。


    至於那被脅迫了的公主,自然是玲珠了,喬安看到這裏,意欲幫助幾個起落就追了過去。


    李仲宣和那人已扭打了起來,玲珠在旁邊大唿小叫,那人時而靠近李仲宣,時而靠近玲珠,刀光劍影斬斷了熟透了的稻穗。


    喬安距離他們已很近了,但此刻她卻不知道究竟幫助誰好,就在此刻,那人大鳥一般的手已經抓住了玲珠。


    玲珠銳叫了一聲,被那人提走了。


    李仲宣緊隨其後,那人眼瞅著不能脫身,索性埋伏在了汙泥裏,等李仲宣這麽一靠近,那人立即偷襲,雙刀已斬了過來,李仲宣救人心切,關心則亂,夜色中烏光一閃,他急忙後退。


    “父皇小心啊!”幼女叫了一聲,擋在了李仲宣的麵前。


    “啊!玲珠!”


    “小小荷!”


    此刻,幾個人都同時叫出了聲,喬安因距離比較遠,也不能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預感到一定是那歹徒錯傷到了玲珠。


    玲珠歪歪的倒在了地上。


    “孩兒,孩兒啊!”劉恆痛哭流涕,抱著孩子左搖右晃,旁邊的李仲宣看到這裏,早已怒不可遏,“好個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孽障,起開!”


    他飛起一腳踢了過去,那劉恆武功本就不怎麽樣,之所以逃生的速度這麽快,一來是接住了地理環境,二來,他從小就在戲班子裏長大,身體柔韌極了,而耐力也好得很,因此丟開了許多人。


    此刻驀地看到“寶貝女兒”受了傷,李仲宣怎麽可能罷休?一腳踢在了他的下頜上,劉恆已飛了出去。


    他那龐大的軀體壓倒了一大片金燦燦的稻穀,李仲宣緊隨其後,一把將劉恆給拖拽了起來,量人扭打在了一起。


    現在的李仲宣,看起來多少有點瘋狂,他哪裏還有什麽招數,哪裏還有什麽方寸,不過是胡亂握著拳頭打人罷了。


    兩人漸行漸遠,偶爾可以聽到男子狂亂的叫聲,沈喬安坐山觀虎鬥了會兒,暗忖不如上前去看看玲珠究竟怎麽樣了?


    她發覺後麵那一群人也逐漸在靠近,幾個起落,沒入了茂盛的稻穀之中,一會兒後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玲珠。


    玲珠痛楚的在抽搐,那雙寶光四射的大眼睛始終盯著遠處,好像在期盼李仲宣能得勝歸來似的,喬安湊近,玲珠驀地迴頭。


    冷幽幽的月光裏,沈喬安和玲珠對視了一下。


    她的眼神冷峻,凜然,而玲珠的眼神呢?也同樣是冷厲的,不可一世的,這哪裏是小孩兒的眼睛?這是一雙飽經憂患的,滄桑而疲倦的隻有大人才有的眼。


    就好像看到了一隻被獵人打斷了脊梁骨的老狐狸似的,沈喬安倒是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救助了。


    玲珠自然認識喬安,但卻不知究竟什麽緣故,她沈喬安竟也到了這裏,募得感覺有點奇怪。


    “你怎麽在這裏?”玲珠握著胸膛受傷的位置,大概傷口也不怎麽要命,不然此刻她早失血過多昏厥了過去。


    血液好像凝膠一般從指縫中一點一點落下,染紅了少女那玉白的手指,喬安目光盯著她,隻感覺那雙眼睛太詭異了。


    “小鬼,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了?”喬安說著話靠近了玲珠。


    玲珠輕聲道:“我受傷了。”但卻一點沒有求助喬安的意思,沈喬安半蹲在玲珠的麵前,月光落在玲珠那淒冷的臉頰上,讓她的眼顯得比平常看起來還要冷厲,深邃。


    天呢,這哪裏是小孩兒的眼?


    “我看到了。”喬安一麵說一麵拿出一枚藥丸子,“我總感覺你是苦肉計,所以就不處理你的傷口了,吃了這個吧。”


    “好。”玲珠從喬安手中將藥丸子接了過去,咀嚼了一下吞咽了下去。


    但沈喬安卻一把扼住了玲珠的手腕,“你不要和我玩兒花樣,我是好心可不是驢肝肺,快吃吧你!”


    原來玲珠不放心喬安,剛剛不過是假動作蒙混過關,藥丸子還藏在手掌裏呢,那攥著的拳頭被喬安打開,玲珠尷尬一笑。


    “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


    “也不知你天生就如此,還是進入皇宮後,你才變了!”喬安本就不熟悉玲珠,說完後又道:“我走了,不要讓李仲宣知道我來過這裏,給你吃的藥是用來調息的,我知你希望給你療傷的人是李仲宣。”


    “沈喬安,”玲珠站起身來,警告一般道:“我的事情你以後不要插手。”


    “警告我?”喬安迴頭,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小毛孩子“警告”了,那種感覺,那種況味可真是難以描述。


    玲珠眼神好生奇怪,“算是吧,我不過喜歡、習慣於帝京的生活了,我在爭取,你不要做我的絆腳石。”


    喬安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太後娘娘,她也在做了各種毒害人的事後理直氣壯道:“我不過在據理力爭,為自己爭取屬於自己的。”


    什麽叫屬於自己的,那產物就一定是傷害了不少人的權益得到的東西嗎?心安理得嗎?


    喬安不予理會,轉身準備離開,但遠處卻出現了一大群的飛騎衛,他們有的策馬,有的狂奔,黑壓壓的一大片。


    喬安不想讓李仲宣知道自己在這裏,更不想見成將軍,因此朝著遠處去了,那群人逐漸靠近玲珠。


    玲珠她……竟“昏厥”了過去,飛騎衛裏頭有軍醫,一個年輕的軍醫立即走了過來,他三下五除二為玲珠包紮傷口,很快,一切就都弄好了。


    包紮完畢後,那一頭的李仲宣也出現了。


    喬安慢悠悠朝著前麵去,她的動作很快,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在了眾人眼前,喬安忽然看到了躺在汙泥裏還在掙紮的屍體。


    她急忙靠近,發覺那人正在緩慢的蠕動,但實際上那人已活不成了,她是習武之人,從那人的傷口就能推理一切。


    “別亂動!”沈喬安好心靠近,從衣袖中拿出一枚藥丸子丟在了那人口中,那人吞咽了下去。


    這自然不是什麽救命的靈丹妙藥,不過是玉露丸罷了,可以暫時讓那人減少一定的痛苦。


    “我就知道你是劉恆,你在帝京作案,如今算是自取滅亡了。”喬安目光冷冷,“你本正人君子,真正是近墨者黑,你學了梁超雄多少東西?“你這偽君子,咎由自取。”


    喬安一想到那些被偷竊被傷害的人,心情一落千丈,對著劉恆就破口大罵。


    “我、我、我活不成了。”劉恆氣喘籲籲,“沈喬安,我托付你一件事,這個、這個、”


    那被鮮血染紅了的手慢吞吞的伸出來,握著一個棒棒糖,那棒棒糖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今天一早上,她就說想要吃這個了,我,我買給她,你交給她。”


    “劉恆,事到如今你竟還在糊塗,算計了你的可不是朝廷的人,而正是你這寶貝女兒,她已習慣了帝京的生活,壓根就不想和你離開。”


    喬安還要說什麽,但卻怕自己說的太多了讓劉恆難過,對一個死到臨頭的人來說,還是不要粉碎他最後的幻想比較好。


    喬安緘默了,劉恆的眼神有點兒癡呆,“沈喬安,你幫我將這個送給她啊。”


    “好。”喬安點了點頭,劉恆用力的喘息了一下,胸膛起起伏伏,好像秋風吹過的田野,喬安不人性看劉恆死亡。


    等劉恆那最後一口氣終於消失後,沈喬安這才靠近,輕輕為劉恆閉上了眼,就讓這一片茂盛的莊稼來陪伴劉恆吧,喬安轉身去了。


    另一邊,李仲宣早狂奔到了玲珠的麵前,那玲珠原本想借李仲宣之手消滅劉恆,如今劉恆已滅,她遽然閉上了眼睛。


    她看起來痛楚極了,眉心有了無數的褶皺,情況糟糕極了,李仲宣用力抓著玲珠的手。


    “珠兒,朕的珠兒啊。”他崩潰了,幾近於大唿小叫,眾人哪裏見過李仲宣這麽崩潰?


    成將軍急急忙忙靠近,“皇上,軍醫已看過了,並沒有什麽大礙,您起來吧,會好的。”


    “軍醫呢,軍醫!”李仲宣怒吼了一聲,旁邊一個年輕後生急忙跪在了他的麵前,李仲宣深吸一口氣,喉音才顫抖:“究竟怎麽樣,究竟怎麽樣啊?”


    “皇上,皇上不要過分憂傷,沒有什麽大礙!索性那一下沒有刺到要害,還好還好呢。”


    李仲宣這才放了心,抱起來玲珠,將玲珠放在了馬車之內,眾人朝著帝京去了。


    此刻,沈喬安看馬車都走遠了,這才準備迴去,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每當喬安想到玲珠那雙熠熠生輝的大眼睛,都感覺不寒而栗。


    那哪裏是小孩兒該有的眼?


    月上中天,喬安出了城,迴到了客店裏,因這客店開在啟夏門附近,所以生意不怎麽樣。雖然喬安已在整頓了,但依舊有點蕭條。


    沈喬安從外麵迴來,老遠看到自家的小夥計在和一人聊天呢,喬安看到有人竟在客店門口支起來了一架帳篷。


    那帳篷外還懸掛了一個罩著琉璃的馬凳,月光之下,一群飛蛾不停的在撞擊火焰。


    那人似乎心疼極了,一麵撫摸琉璃燈罩,一麵道:“乖乖,飛蛾撲火呢,那可是一場空啊,起開!起開!”


    那飛蛾不停的被打落然而前赴後繼又不停的撞擊在燈罩上,看喬安迴來,兩人逐漸分開,小夥計點頭哈腰,“掌櫃迴來了。”


    “迴來了,弄點吃的給我,我累。”喬安一點架子都沒有,笑著拍了一下那小夥計的後背。


    小夥計離開之前,湊近了那書生模樣的男子,“那個誰,你別在這裏鬧騰了,我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你這不是存心在搗亂嗎你?”


    “閣下真是不近人情,難不成要在下到荒郊野嶺去睡覺嗎?不就是在你這裏湊合一晚上,你看看你,你真是話多。”


    那小二哥被搶白,皺眉看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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