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邊奉遇、莫少穹莫少嚴都是一步一步幹起來的,能有今日的飛黃騰達,和拋頭顱灑熱血分不開,而那些所謂的武狀元呢?


    他們學習的本領不過是用來欺騙皇帝的眼罷了,他們可以百步穿楊,但隻能射中靶心,一旦那靶心變成了活生生的物體,一切就另當別論。


    他們可以坐而論道,然一旦這些計謀真正落實下去,一切都糟糕了——紙上談兵。


    以莫少穹為代表的一群人,壓根沒什麽機會閱讀策論,兵法之類,但他們實踐的經驗卻很多。


    就目前朝廷裏的棟梁之才中,真正飽讀詩書的隻有一個裴炎罷了。


    李仲宣不得不深思熟慮這科舉製的弊端,兩人不知不覺已走了很遠了,喬安倒是比較喜歡這你田園風光以及黃昏時候那賞心悅目的夕陽。


    “當日你為何要推我?”


    “那是個誤會,喬安!”李仲宣伸手,左右手落在喬安的雙肩上,急切的解釋道:“那本不是我做的事,一切都源自於落日。”


    “你是個好人了?”喬安又問。


    “你心知肚明!”李仲宣不想解釋了,無力的低垂了手,喬安倒是對李仲宣逐漸有了好感,竟主動的伸手握住李仲宣的手。


    李仲宣竊喜,終於打破了禁忌,兩人在外麵遊玩了一小會,迴到了阿牛家。


    阿牛在傻笑,喬安道:“阿牛哥,你心儀的女子來過了?”


    “沒、沒有。”阿牛還在傻笑。


    “那麽,”喬安有證據,指了指桌上一女孩疊出的紙船,“這個呢?誰做的,還有這些花兒,自己跑到你桌子上來的嗎?”


    “你的觀察真是細致入微,實不相瞞,我最愛的女孩今日來過了,我很開心。”看得出,阿牛的確很開心。


    喬安有心撮合他們在一起,但此刻卻不說破。沈喬安和李仲宣已脫困了,眼瞅著危險已過去,喬安給成將軍飛鴿傳書,老成那邊也很快就迴了過來。


    因怕飛鴿傳書被人截獲了,因此喬安他們有一套自己的語言,此刻都用上了,沈喬安也不怕被人偷窺,大大方方的拿出來在那邊看。


    “采石江邊一推土,魯班名聲高千古,”那人竟然在出口成章,喬安繼續聽下去,吃驚的發現,此人隨便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文書,已可做打油詩將文書的內容說出來了。


    喬安哪裏能不吃驚?


    要知道,他們這文書裏頭的文字是經過很多人反反複複的推敲和斟酌最終決定采用的,這些“文字”,包羅萬象。


    但在外人看來,也不外乎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能看懂這個?”未免太聰明過人了,起哦按感覺到危險。


    “大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阿牛笑了笑。


    “你可真是厲害,那縣太爺的位置非你莫屬了。”喬安這麽說,下午和李仲宣聊,李仲宣也吃驚。


    “那是什麽見微知著的聰明人,能推敲出文書的內容?”


    喬安的意思,在他們離開之前,讓此人做了這桃源縣的縣令,李仲宣向來求才若渴,連日來這阿牛哥的作風他也是親眼目睹,知此人一旦做了官兒,勢必胸懷天下。


    但奈何,人家對做官一點興趣都沒有。


    過了兩三天,沈喬安知道此人接待的神秘來客是誰了,且還給抓了個正著。


    “怎麽是你?”喬安想不到,這個阿牛心儀的女子竟是死而複生的夏迎春,而當喬安看到夏迎春的時候,恍惚也想到了什麽。


    似乎之前夏迎春告訴過她,她有一個青梅竹馬,原來她口中的阿牛哥就是“這頭牛”。喬安倒是感覺夏迎春的眼光不錯,情願為他們牽線搭橋。


    晚上,喬安到屋子去,發覺夏迎春在抽噎,“怎麽了,哭哭啼啼的?”


    “沒事,沙子迷了眼。”明明在哭,但卻還要找個理由借口,沈喬安聽到這裏,道:“他不求婚,你怕自己成了老姑娘,對嗎?”


    “我是棄婦,我不配。”說著話,夏迎春抱頭痛哭,喬安倒感覺夏迎春可憐了,按照她的意思,應該杜絕包辦婚姻。


    這樣的婚姻是沒有幸福可言的,兩個陌生人被強扭在了一起,非要同住屋簷下。


    “我找他去說,你放心好了,此事一定功德圓滿。”喬安本就樂於助人,實際上也看出了阿牛對她的喜歡。


    她就直接多了,見到阿牛後一針見血道:“人家女孩隔三差五過來找你,你到底喜歡不喜歡,你要不喜歡就讓人家找其餘人去。”


    “沈姑娘,我怎麽能不喜歡呢,打你你也看到了,我這屋子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外麵曬太陽,裏麵也暖洋洋,我身無長物,又不想摧眉折腰事權貴,我哪裏有錢娶親,她嫁給我也是活受罪。”


    沈喬安看了看那屋子,“人家看上的是你的人,從頭到尾就沒有多看一眼你這破房子。”


    “但、”阿牛顧慮重重,喬安冷笑:“你是嫌棄人家這是梅開二度,對也不對。”要果真如此,阿牛的形象在喬安心目中就要大打折扣了,沈喬安此刻就選擇離開。


    但那阿牛道:“怎麽可能?我這一輩子能和她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運和幸福,但隻怕她即便是再婚,家裏人也不會將我納入考慮的範疇之內。”


    “會的,聽我說!”喬安湊近了阿牛,在那阿牛耳邊嘀嘀咕咕了會兒。


    第二日,阿牛戴著大紅花到夏迎春家提親去了,夏迎春的爹爹也是名門望族,看阿牛人雖然不錯,但畢竟一無所有,索性幹幹脆脆的拒絕了他。


    “莫欺少年窮啊,人家阿牛哥有的是本事。”喬安撇唇。


    迴去的路上阿牛情緒一點都不好,一麵走一麵唉聲歎息,終於下定決心:“我要做官兒,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


    “早這樣想就好了。”喬安笑了。


    此刻李仲宣買東西去了,約定在村口會和,喬安左等右等都不見李仲宣,兩人正準備先走一步呢,夏迎春的老爹滿麵堆笑再一次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怎麽,這一次過來準備好好兒的商量了嗎?”喬安瞅了瞅那老爺。


    那老爺點點頭:“適才和犬女已聊過了,雖你家裏窮困潦倒,但小女情願嫁給你去吃苦耐勞,我們這做長輩的,也就這樣吧。”


    看老爺竟忽然之間變的開明了,喬安鼓勵的拍一拍阿牛的肩膀,“你可真是運氣好,還不快拜見你那泰山老丈人。”


    “且不用!春兒還在家裏等我迴話呢,如今邀請你們到家裏去略盤桓盤桓,一來老夫今日高興,這二來婚姻大事,需要安頓的事情多了去了,且就到舍下去詳談詳談怎麽樣?”


    “打鐵趁熱,老牛!”喬安拉了阿牛,兩人到了夏迎春家。


    李仲宣原本是看到了零嘴,準備買給沈喬安解饞的,有個人在做糖人,他急忙湊近。


    “麥芽糖做的糖人咯,不甜不要錢,客官,您做個什麽?”那做糖人的立即兜撘生意。


    李仲宣道:“做一對金童玉女來。”那做糖人的立即給李仲宣做,就在此刻,李仲宣卻感覺背後多了一個人。


    他迴頭一看,看到一個戴著鬥笠的女子,落日到了。李仲宣後退一小步,“你真是神出鬼沒,為什麽你一出現就有血腥味?”


    “剛剛殺人了。”落日的聲音很平靜。


    好像殺人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李仲宣摸一摸胸口:“定是殺了幾個壞人?”


    落日點點頭,手中長劍出鞘,在李仲宣完全想不到的情況之下,落日這變態竟殺了對麵那做糖人的男子,然後她優雅的將長劍收了迴來,手輕輕敲擊了一下,長劍上一縷嫣紅悄然滑落。


    “你瘋了嗎?”李仲宣警告的盯著落日,“如此草菅人命?”


    “他準備害你,你還蒙在鼓中。”落日抓起來半成品的糖人,吹了一聲口哨,旁邊衝過來一條癩皮狗,那癩皮狗叼著就吃,但才剛剛舔了兩口,鳴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李仲宣是的確沒有發覺自己身邊有危險。


    “那是你家公子的人了?”能在這裏謀算李仲宣的,除了沈慶年還能有第二個人嗎?


    “你看看前後左右,你被包圍了,之所以他們沒有下手,是因為他們想要跟著你去找沈喬安。”落日低喃。


    李仲宣竟感覺落日很聰明。


    他準備去找喬安,但才剛剛跨步,落日就道:“不要輕舉妄動,他們可厲害的很。”


    落日道一聲“你隨我來”李仲宣跟著落日進入了一家客店,等他們出來,李仲宣卻似乎吃多了辣椒,不同的咳嗽,一麵咳嗽,一麵用衣袖捂著嘴巴。


    等眾人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追到李仲宣後,發覺李仲宣已不咳嗽了,他一人坐在客店裏喝酒。


    看起來心事重重。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大家做好擒拿的準備,有人上前去拍了一下李仲宣的肩膀,等李仲宣迴過頭來,眾人當即駭異,那可不是李仲宣!


    那是個唇紅齒白的女子,且那女子表情兇殘的很,她的長劍就放在手邊,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長劍,猶如在撫摸情人的烈焰紅唇,動作纏綿極了。


    “你是誰?你為什麽穿著李仲宣的衣裳。”


    “不要靠近我,警告你!我這把劍,一出鞘不見血可不成!”那人還在調笑,大好頭顱已陀螺一般滾落在了泥土裏,其餘人一哄而上打鬥了起來。


    而此刻,李仲宣早逃之夭夭去找喬安了,但他不知沈喬安和阿牛已被邀請到夏老爺家裏去了。


    夏老爺看沈喬安和阿牛到了,安頓他們坐在後花園內,喬安看了看天邊的月亮,感覺氣氛有點詭異。


    “你會武功嗎?”沈喬安冒出來這麽一句。


    “不會!”從來沒有人將“不會”也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好像“不會”才是天經地義。


    喬安咂摸了一下嘴,“花影裏有人呢。”


    “感覺到了。”阿牛道:“原來是鴻門宴呢。”


    果真是鴻門宴,喬安他們並沒有等到菜,而是等到了一群家丁模樣的黑衣人,這一群黑衣人很快就和喬安打了起來,沈喬安到底武功高強,周旋了一小會,已逃走了。


    可憐那阿牛空有力量,但無招數,三下五除二就被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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