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在馬車失去平衡狂跌的瞬間已將喬安抱了出來,但饒是如此,卻也讓他遍體鱗傷,樹木的刮擦,石頭的磕碰,殘破馬車的碰撞,這一切都讓他不堪忍受。


    但李仲宣始終緊緊的抱著喬安,在這樣的險境中,沈喬安盡管已得到了保護,但依舊受傷無數,兩人下跌的很快。


    終於,他手中的匕首插在了石頭縫中,遏製住了飛速的下降,沈喬安隻感覺身體被用力的一提,再一次睜開眼睛,處境已比剛剛安全了不少。


    李仲宣想將喬安先送上去,但沈喬安那邊卻沒有可攀附的東西,而沈喬安呢,看到李仲宣為自己這麽舍生忘死,心早已柔軟。


    “仲宣哥哥,你快上去吧,後麵的路,安兒不能陪你了。”沈喬安從來沒有說過這麽灰心喪氣的話,但今時今日卻不得不如此抉擇,舍棄一人之命,可保全另一人。


    兩人都想要存活,隻能是同歸於盡,喬安撒開了李仲宣的手,身體墜落了下去。


    “不,不!”李仲宣狂叫,依舊朝著懸崖跳了下去,但讓他們兩人都沒有想到,下麵竟是茂盛的蒿草。


    這懸崖背陰,蒿草每一年春風吹又生,但因為環境導致,卻沒有一丁點兒的腐敗。兩人滾落在蒿草上,都感覺不可思議,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裏的坡度比剛剛明顯緩了不少。


    很快的,兩人滾到了遠處的平地上,地麵上是一片淡金色的黃沙,兩人落地後,都氣喘籲籲渾身奇痛,過了須臾,李仲宣撐持了起來,“喬安,你、你沒事吧?”


    “仲宣哥哥。”經曆了生死的考驗,跨越了絕境,對現在的結果他們都不敢有過高的奢望,但經過檢查後,兩人也僅僅是皮外傷罷了。


    “我點火去,你等等。”李仲宣撿拾柴禾棒子去了,鑽木取火,很快眼前就多了一叢紅豔豔的篝火,他攙扶了喬安靠近火焰。


    沈喬安溫暖極了,身體的痛覺也逐漸在喚醒,剛剛受傷的位置都麻木不仁,但此刻一烤火,舒筋活絡後渾身各處都疼。


    “我找草藥去,看看有沒有茵陳什麽的,你等等!”李仲宣撇開喬安單獨行動,沈喬安掙紮了一下,準備起身。


    “怎麽?”李仲宣還以為喬安是懼怕黑暗,溫柔的靠近了她,將剛剛撿到的其餘柴禾棒子都點燃了,放在了喬安的背後。


    這麽看來,沈喬安麵前一團火,背後一團火。


    一來讓喬安溫暖,二來也讓野獸忌憚,弄好了這一切,李仲宣這才摸一摸沈喬安的秀發,低柔道:“現在你不怕了,我很快就迴來。”


    他抓起火堆裏的火炬,那緋紅的光芒落在李仲宣的身上,讓他的麵頰看起來紅潤了不少,新月之下,喬安看到了李仲宣麵頰上的傷口,心情沉重極了。


    她囁嚅道:“早去早迴,我、我等你。”


    還有什麽比這幾個簡單的字兒更能溫暖人心的呢?李仲宣迴身,在喬安的額頭上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了一下,“放心好了,很快就迴來。”臨走前又叮囑道:“不要亂走,等我。”


    喬安點點頭,看著李仲宣消失在了視線內,此刻,月光很明朗,喬安卻在浮想聯翩,他們是活過來了,但陰謀的策劃者呢?他們還有什麽計劃,慶公子和慶平已準備到葉欽國去了嗎?


    孫天子現在是什麽實力,孫天子會和他們同流合汙嗎?這一切的一切,沈喬安都琢磨不透,她越是想越是感覺腦袋疼,夜風這麽一吹,沈喬安清醒了不少。


    對,她不能束手待斃,既李仲宣找草藥去了,她就為兩人找點兒吃的,她認為自己可以。


    喬安到溪水旁邊,這人跡罕至的小溪內有的是魚鱉蝦蟹,一來是大晚上,二來月光很皎潔,幫了喬安不少忙,很快她就抓了幾條魚。


    也不知道清理的幹淨不幹淨,就帶到了火堆旁邊,穿在了木棍上,等李仲宣找草藥迴來,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說了不要你到處亂走,安兒,周邊有危險,你已受傷了我更希望你休息休息。”是的,他已饑腸轆轆,但卻更希望等到天亮後自己去找吃的的。


    沈喬安知道自己的行動一定會觸怒李仲宣,急忙期期艾艾的解釋,李仲宣無奈的歎口氣,也不想責罵喬安。


    “好了,下不為例。”李仲宣將草藥拿出來,全部都是茵陳,五六月之間,茵陳拔節的很快,在陰涼的環境裏,很容易就能找到。


    此刻,李仲宣將茵陳砸碎在了石頭上,黏答答的液體將茵陳粘合成了一團,“忍著點。”


    李仲宣讓喬安趴在自己麵上,他慢慢兒的將茵陳貼在了沈喬安的後脖頸子下,那猝不及防的涼和遽然到來的痛,讓喬安忍不住顫栗了一下。


    “沒事,很快就不疼了。”李仲宣提醒了一聲,他陸陸續續為喬安上藥,似乎每一個傷口都不放過,上藥的時候還不忘記翻動一下火焰撒謊能夠炙烤的魚兒。


    過了片刻,經檢查喬安身體上似乎已沒有什麽問題了,這才將烤魚拿下來,“我喂你,你別亂動。”


    沈喬安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逾越規矩的待遇,一聽說李仲宣要喂自己,她恐懼的起身,“不,皇上,怎麽能讓你喂我?”


    “你我不分彼此。”李仲宣不由分說,吹了吹魚兒,撕開一小塊,認認真真在月光地裏剔掉了刺兒,這才送到了喬安嘴邊。


    “吃吧,吃啊。”李仲宣笑意盈盈,這一刻,他們死裏逃生,他竟覺得連月光都很美好,而能在這樣的月光裏伺候喬安吃東西,也是非常快樂的事情。


    沈喬安麵紅耳赤,要掙紮起身,但卻被李仲宣溫和的按住了肩膀:“如此星辰如此夜,你就不要起來了,你看星星吃東西,我看你怎麽樣?”


    喬安麵紅,但隻能接受李仲宣這無微不至的安排,他對她太好了,讓她有點無所適從。但喬安也怕,怕這愛情會盛極必衰。當然了,一切美好的東西,到了盡頭都會破碎。


    後半夜,李仲宣已體力不支,依靠在大樹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李仲宣嗅到了魚香味,看到了自己麵前的喬安。


    沈喬安手中握著一個闊葉,她將那葉捏成了一個漏鬥狀,裏麵是溪水,“喝一點水,仲宣哥哥。”


    喬安覺得他伺候她,有點奇怪,但她伺候他呢,卻是那樣的天經地義,理所應當,李仲宣睜開眼睛看了看喬安,伸手一把用力的抱住了沈喬安。


    這讓喬安想要掙紮,他將裝睡的葉子先湊近了沈喬安,示意喬安先喝,等沈喬安已喝過了,他才咕嚕咕嚕的河起來。


    “這一次輪到我喂你呢,不許抗拒,不準掙紮,仲宣哥哥,你就舉手投降吧。”昨天晚上,沈喬安睡得很好,今日她的精神頭已徹底恢複了,倒是李仲宣,看起來一點元氣都沒有。


    喬安和李仲宣喂食自己一般,很有耐心的剔除了魚刺,這才送到了李仲宣口中,李仲宣吃了後準備去尋找路徑,卻被喬安壓住了肩膀。


    “不要著急,反正一天還很長,我為你療傷,我們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不是嗎?”沈喬安將剩餘的茵陳敲碎了,敷在了李仲宣的傷口上。


    大概休息了一個時辰,李仲宣的情況才略好了點兒,沈喬安早已找了木棍,“這個一人一個,我們互相扶持著到處走走,且看看有沒有什麽路能迴去。”


    兩人握著木棍往前走,行動的很慢,但卻沒有停下來,昨晚跌落下來後,兩人七葷八素,又是在夜色裏,誰也不知道具體的方向。


    此刻他們兩人聽憑直覺來判斷,卻哪裏知道已走遠了。


    成將軍等早已經下到了穀底,眾人開始尋找,大概一刻鍾後,有個小卒子喊了一聲:“將軍快來,這裏有生火的痕跡,還有烤魚。”


    “好,好。”成將軍聽到這消息,大為震動,料定喬安和李仲宣還活著,眾人立即散開尋找,約定一個時辰後還在這裏集合。


    尋找的結果很順利,等喬安和李仲宣迴去,已是下午了,夏天的白晝總是比較長,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成將軍找了醫官過來給帝後看傷,發覺他們大難不死,隻有一點皮外傷,沐浴後上了刀傷藥,這時候李仲宣才召見了成將軍。


    “真是人有善願,天必佑之,皇上能平安迴來,我們都開心。”成將軍打哈哈。


    “不要光顧著開心,也不要忘記了去追查他們的下落。”成將軍已找了不少人去尋找他們了,發覺他們的確出城去了,但目前為止卻不見任何痕跡。


    “狡兔三窟,你們也放聰明點兒。”李仲宣提醒。


    成將軍道:“這慶公子和慶平簡直臭味相投,他們兩個臭蟲在一起怎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們怕人多勢眾不好逃竄,竟殺光了追陪他們的一群人,哎。”


    “真是無所不用!繼續尋找,抓活的。”在李仲宣看來,這倆人背後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他需要掌控這些秘密,從而打敗他們。


    成將軍點點頭去了,李仲宣一迴來就比較忙碌,需要見朝臣,需要處理各種疑難雜症,他本想要國球看看喬安,但手邊的事情枚不勝舉,隻能暫且按照輕重緩急來了。


    沈喬安吃了藥後,不少腫脹的地方都消腫了,情況也好多了,就在此刻,喬安卻聽到有人敲門。


    “進來。”她倒是疑惑了,平日裏誰會敲門呢,且說走進來的是昭茗太子,他笑的好像一朵花。


    他手中也捧著一朵花,“向日葵,和和美美,路邊采的,送給你。”沈喬安接受了,看那向日葵上還有露珠呢,又看某人風塵仆仆,衣裳有點被露水打濕了的痕跡,心照不宣的笑了。


    “喬安,你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昭茗太子湊近沈喬安,笑嘻嘻的說。


    “已無數次大難不死了,他們想要弄死我,還早。”喬安倒是不覺得怎麽樣,事如春夢了無痕,該過去的也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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