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馬車已風馳電掣進入了官道,天空之月明媚極了,這是陌生的環境,喬安確定自己並沒有來過此間。


    此刻,後麵跟著的寥寥無幾的人都被殺戮了,屍體橫七豎八倒在了草叢裏,喬安攥著拳頭,忍著憤怒。


    他們怎麽能這麽狠毒?


    馬車繼續往前走,慶公子道:“已到碰頭的地方了,但你還不能立即跟我們走,先和成將軍他們兜圈子玩一玩,我們先走了。”


    慶公子伸手,一把將沈喬安從馬車裏拉過丟在了自己的旁邊,他的動作粗暴極了,狠戾極了。


    “放開我!”


    “放開?”慶公子冷笑:“沈喬安,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家阿櫻相似的份兒上,我早已將你殺了,此刻你就燒高香偷著樂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用你做釣餌,讓李仲宣來自投羅網。”


    “公子!我,我呢?我怎麽辦啊?”後麵馬車上的女子恐懼的指了指自己,恐懼的看了看背後的黑暗。


    “我們已驚動了成將軍,自然要你殿後了,三個人一起逃,怎麽能成功?你就在後麵轉圜一下,說不得要辛苦你了。”慶公子輕而易舉就舍棄了她。


    “啊!不!不!成將軍他們會將我亂刀分屍的,公子爺!拜托了,您就讓我和您一起吧,好嗎?”


    那女孩眼睛裏充盈了淚水,渴盼的伸手抓著慶公子的馬車。


    “乖,不要鬧,先陪他們玩一玩,我們人會來接應你的,這個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慶公子的聲音那麽柔。


    每當聽到慶公子這麽低迷的聲音,女孩的眼睛裏就會出現一種耽迷的神采,她就這樣輕而易舉被說服了。


    “公子,您可不要食言而肥啊。”


    “我向來說一不二,好了,我們後會有期。”慶公子打馬離開,丟下了這女孩兒殿後,這女孩歇斯底裏哭哭啼啼,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在這荒郊野外兜圈子。


    帝京。


    守令官將沈喬安離京一事已經通傳給了成將軍,此刻李仲宣也在成將軍的營房裏,兩人聽到這裏,心都沉甸甸的。


    “一群人?有男有女,出城去了?”成將軍看向那守令官。


    “豈有此理,明明感覺不對勁怎麽還要放他們離開?”李仲宣拍案而起,怒斥了一聲。


    那守令官並不敢狡辯,實際上他是放走了他們才逐漸感覺到不對勁的,李仲宣出了屋,和成將軍一前一後,兩人牽馬就追趕,很快就出城三裏地。


    成將軍和李仲宣看到了地上的屍體,李仲宣蹲在月光裏,一具屍體一具屍體的檢查,盡管他也知道,他們殺喬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看到地上的屍體,他驀地心亂如麻。


    一切真是恐懼極了。


    “皇上,這邊還有,還有這邊。”成將軍滾鞍下馬兒,也去查看,看過了後武斷道:“這看起來都是他們青衣樓的人,為什麽他要將自己的人都斬盡殺絕呢?”


    “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目的地了,真是心狠手辣。”這些年,李仲宣遇到形形色色的對手很多,但如眼前一般狠辣的場景畢竟還是從所未見。


    為斷自己的後路,竟殺光了自己的人。


    就在此刻,成將軍發現了馬車,兩人追趕了出去,等他們拿下那女子,一看才知馬車裏空落落的。


    “人呢?去了哪裏?”李仲宣靠近那女孩,死死的盯著她。


    他多麽希望這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他多麽希望自己沒看走眼,那女子哭哭啼啼,跪在李仲宣麵前就叩頭。


    “皇上啊,妾身是被他們欺騙了啊,妾身滿以為他們會帶妾身一起離開,但想不到這兩人竟如此狼心狗肺。”


    “人呢?哪裏去了?”李仲宣才不要聽她這麽多說辭,女孩哭的淅淅瀝瀝的,“皇上,人已離開這,到葉欽國去了。”


    “他們的目的是挑撥離間,讓孫天子和您對著幹,現如今他們已去了,但願您放過臣妾啊。”這女子恐懼極了,伸手抓著李仲宣的衣服。


    李仲宣抖了抖衣服,好像抖落一粒塵埃,“江心補漏,遲了!”


    他惡狠狠轉過身,對成將軍道:“你知道的,朕從來不殺女人。”


    成將軍一愣,他也不殺女人啊,但此刻李仲宣已上了馬兒,朝著無盡的夜色去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看著李仲宣去了,那女孩卻笑了,她大概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竟魅惑的一笑,準備寬衣解帶。


    “將軍,如此良辰美景,花間月下……”她還要說什麽呢,但後麵的話卻被成將軍說完了:“也是個埋骨不錯的地方,姑娘就在此間香消玉殞吧。


    另一邊,李仲宣已朝著葉欽國的方向去了,但策馬飛馳出去一會兒,李仲宣卻開始懷疑這女子話語的真實性,而根據和慶公子以及慶平鬥智鬥勇的過程中,他總結出的經驗。


    隻怕慶公子未必會將自己的目的地告訴一個將死之人,因此,他一邊走一邊尋找馬路上的車轍痕跡,然而新鮮的被碾壓出來的痕跡並沒有。


    他牽著馬兒各處看,找到了一路被碾壓出的痕跡,李仲宣順著那條痕跡朝著遠處去,那是一個陡然下降的緩坡,但馬車的痕跡卻很分明。


    這可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呢?難不成是他們遇險了?李仲宣的心揪著,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馬車。


    馬車的車輪有一小半已滾到了虛空裏,馬車皮繩捆綁在一棵樹上,而那是一棵即將折斷的小樹苗。


    顯然,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安排。


    馬車裏有了嗚嗚嗚的求助聲,李仲宣在月光裏一看,頓時看到了喬安,大概沈喬安被捆綁在了馬車了,有一條錦帕塞在她口中。


    “仲宣哥哥,不要過來!”盡管,在外人聽來,沈喬安僅僅是在嗚嗚咽咽,但在李仲宣聽起她卻是在說話,讓他不要靠近。


    馬車內的喬安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稍微一用力,可能馬車就會失衡滾落下山道,那懸崖不怎麽高峻,陡峭極了,兩邊怪石嶙峋,一旦馬車急轉直下嗎,車內的人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仲宣飛快的靠近了馬車。


    “手,手給我!”沈喬安並不能將手給她,她這輕輕的一個動作就有可能導致馬車跌下山崖。


    明明很危險,但李仲宣卻跳入了馬車內,他用最快的速度將靴筒裏的匕首拿了出來,斬斷了捆綁喬安的繩索。


    然而馬車一受力,也朝著山道滾落了下去,沈喬安的傷口二次受傷,尖銳的大叫了一聲,李仲宣的左手伸出,一把抱住了喬安。


    兩人朝著旁邊縱越了過去,遠處的山崗上,清風明月之下,慶公子輕鄙的一笑,看向旁邊的慶平。


    “怎麽樣?這就結束了他們。”別看慶平已快六十歲的人了,但他這一輩子從來沒獲得過愛,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發生在眼前,讓慶平難以置信。


    世界上竟果真有舍生忘死的情感?


    他看的目定口呆:“現在我們呢?迴去嗎?”


    “不!”慶公子道:“暫時就在這裏隱蔽起來,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這裏的,等明日證明了李仲宣和喬安已死於非命,再做打算。”


    慶平欣賞的一笑,點點頭,在認識慶公子之前,他以為自己已經聰明極了,但認識了慶公子後她才知道,自己和慶公子比較起來,總還等而下之。


    他沒有慶公子機關算盡,更沒有慶公子心狠手辣。


    夜色中,成將軍牽著馬靠近了山道,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他不得而知,但卻在懸崖上找到了李仲宣撕碎的衣裳布片,看到這裏,他立即小心翼翼的攀藤攬葛朝著懸崖下去了。


    那是一輛老舊的馬車,在撞了兩下,龍骨就折斷了,而這懸崖的坡度很大,超過了沈喬安和李仲宣的想象。


    “皇上!皇上啊!”


    成將軍後悔無及,他暗罵自己不早點兒解決了那臭丫頭,她本該盡快到這裏的。


    山道漆黑一片,叵測的很,成將軍也屢次遇險,為保安全,成將軍小心翼翼爬了上來。


    而此刻,帝京的玄甲衛也追了過來,天很快就要亮了,眾人用葛藤編織成了繩索,丟到了山崖之下。


    成將軍自告奮勇,到下麵去摸索了,熹微的晨光裏,他找到最多的就是折斷的龍骨以及車子的配件,但卻始終不見人。


    而好的是,成將軍也沒看到大片的血汙。


    他無功而返,讓眾人尋找下山的路徑,“這邊,還有這邊,都找一找,快!快!”他心急如焚,一顆心都在帝後身上。


    以至於他忽略掉了在周邊看看,在那山崗上,慶公子和請歐品推杯換盞,兩人喝的不亦樂乎,慶平哈哈大笑,“你說,他們已死了嗎?”這是他最盼望得到的消息,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局。


    他和他們已鬥了一年多了,這一年的明爭暗鬥,他從千軍萬馬變成了單槍匹馬,現在是他們最後的對決,他雖然眼睜睜看著李仲宣和沈喬安的馬車墮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但未看到他們屍體的前提之下,他畢竟不甘心。


    他們距離成將軍的人不是很遠,這是個得天獨厚的位置,這也是慶公子早就挑選好的,從毀了銀月樓,到青衣樓中逃走,他將這一切都計劃過了,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


    一群人繼續尋找,逐漸的找到了殘破的衣裳以及斑斑點點的血痕。


    “將軍,您快來看。”有人在懸崖下吼了一聲,成將軍用葛藤捆綁住了自己,跳到了懸崖之下,峭壁上有不少的血液,也有不少碎布,他看到這裏痛心疾首的大叫了一聲“皇上!”


    其聲之悲切,讓眾人也傷情。


    高崗之上,慶公子飄然起身,他的眼盯著淡金色的太陽,太陽已從東山一點一點的掙紮了出來,雲層之下有了萬紫千紅的光,他對著朝陽看了看,笑道:“走吧,他們死有餘辜。”


    慶平也知這裏很危險,悄然無聲跟在慶公子背後下了山。兩人並沒有驚動不遠處那一群忙忙碌碌的衛兵,衛兵也沒有察覺到周邊竟有偷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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