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安朝著桌麵的巷口去,但剛剛進入,那不安的感覺就比剛剛還活躍了,她提醒自己,莫要懼怕,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鬼神一說。


    但沈喬安忽而聽到了背後有聲音,那聲音彷如有什麽人握著掃把在打掃地麵一般,喑啞而沉重,黑暗中似乎還有什麽人呻吟的聲音。


    半夜三更的,聽到這樣的聲音任何人隻怕都會害怕,更何況,沈喬安畢竟是個女孩兒。


    沈喬安靠近了牆角,她想要具體看看究竟那跟著自己的是什麽“東西”,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了牆角,放眼望去,眼前黑漆漆一片,什麽東西都沒有。


    “姑……姑娘……”黑暗中,有人伸手,一把將沈喬安的裙幅握住了,喬安冷不丁給這人一嚇,手中的匕首差點兒就落在了地上,喬安的眼睛已能足夠的適應黑暗。


    她看到,一朦朧的人形輪廓在眼前蠕動,那人的手拉住了喬安的裙幅,沈喬安大驚失色,一刀下去,將裙幅斬落了,好在那匕首是非常鋒利的,因了這防身的匕首,沈喬安膽色也正了不少。


    她後退兩步後,仔細一看,原來那是一個人,一個老太太。


    “老翁?”沈喬安有點恐懼,想逃,但此刻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大活人不如就上前去打聽打聽究竟如何才能離開這鬼地方,喬安再次確定,發覺那緩慢朝著自己蠕動來的果真是人。


    “姑娘……”


    那人開口說話了。


    “老婆婆?”沈喬安急忙蹲在了她的麵前,剛剛的恐懼已徹底的消失了,沈喬安上前去,將那老太太給攙扶起來,靠著牆壁做好了,此刻月亮從雲團裏出來了,沈喬安看了一眼那老太太,頓時魂飛魄散。


    那老太太左半邊的麵頰看來還好好的,但右麵的麵頰血肉模糊,白骨都裸露了出來,沈喬安不知道究竟一個人都這模樣了,是什麽支撐了這人存活下來的。


    但是,看了一次那人麵龐後,喬安就不敢看了,那哪裏還是臉啊?


    “我的兒子還活著呢,姑娘……”那老太太慈愛的聲音,讓沈喬安想到自己的娘親,想到季桓,喬安悲傷的點點頭,“是,是,您的兒子還活著呢。”


    “他還活的好好的呢,姑娘施以援手,帶著我兒子到外麵去找醫官看看吧,我兒子還活的……活的好好……好好的呢。”那老太太上氣不接下氣,沈喬安任憑她表達。


    畢竟,這是她最後說話的機會了,喬安心頭一軟,歎了口氣。


    “我……我就算是帶著你兒子離開,也要知道究竟如何才能走出去啊,這……”沈喬安攥著那老太太微熱的手,“這鬼地方我已兜圈子許久了,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走出去,好生蹊蹺啊。”


    “好姑娘……”那老太太聲音淒苦,緩慢的轉動了一下鴿灰色的眼瞳,指了指一個方向,“你從這裏走,過第一個巷口後,朝著左邊拐彎,而後朝著右麵繼續走,看到一條路,走出去也就到了。”


    “這麽複雜?”好在沈喬安的記憶力特別好,將那樣複雜的路況全然都記住了。


    “姑娘,我……我兒子還在屋子裏呢,姑娘救命啊,我……我會感謝姑娘的,我……我會……”忽而,那老太太的身體抽搐了起來,伴隨著抽搐,一口濃黑的血液“哇”的一聲如火山噴發一般,吐在了沈喬安的裙擺上。


    喬安躲閃不及,暗暗覺得晦氣,那老太太好修昂發了瘧疾一般,抽搐了許久,身體變成了一隻蝦,許久後,油盡燈枯了,一雙絕望的眼睛盯著天邊的毛月亮。


    剛剛沈喬安的恐懼來源於未知,但此刻,沈喬安逐漸不那麽害怕了,她也明白,這裏沒有什麽鬼魂,不過修築的比一般要複雜一些,眼前那死亡了的老太太,是給病魔奪走了生命的。


    喬安感傷的靠近了那老太太,伸手捂住了老太太的眼睛。


    “您安息吧,我……我去了。”喬安有理由相信這老太太剛剛的每句話未必就是真實可信的,喬安見過將死之人,並且不是一次,她知道人在死亡到來之前會精神渙散以至於胡言亂語。


    喬安對著那屍體祝禱了片刻,踩著月光準備離開了。


    但就在沈喬安剛剛轉過頭的一瞬間,卻再一次聽到了那掃地的聲音,沙沙沙,沙沙沙。


    又好像誰將一把一把的黃沙灑在了竹葉上一般,那聲音不緊不慢不疾不徐,總感覺在自己旁邊,沈喬安渾身的汗毛禁不住再一次豎了起來。


    “誰,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沈喬安迴目,盯著黑暗。


    然而黑暗中什麽都沒有,那奇怪的聲音卻經久不息。


    喬安不敢多想,急忙準備離開,朝著那老太太指引的位置去了,沈喬安剛剛到巷口,再一次迴頭,卻看到一條惡犬警覺的趴在老太太麵前,似乎在……吃什麽東西。


    “救命……救命啊……”就在沈喬安準備離開的一刹那之間,她聽到了那唿救聲,要是那唿救聲是別的地方傳過來的,未必她就會理睬,但那聲音正是從那老太太背後的屋子裏傳出來的。


    她準備去一探究竟,沈喬安迴身,推開了那門,們接近於腐朽了,屋子裏地麵上躺著一個人,那人氣喘籲籲,努力的掙紮想要起來。


    “水,喝水!”


    那人看到屋子裏驀地多了一人,懇求的看向喬安,喬安找到水缸,粗略的清洗了一下碗盞,打了一碗水給了此人。


    她現下也心頭焦慮,究竟小皇子到哪裏了?安全了沒有呢?一旦小皇子出了奉天街,上朱雀大道後就可以求救了,但願今夜值班的武侯是成將軍的人。


    她現下卻有點後悔,或者自己不應該迴頭的。


    一碗水送到了那人麵前,那人狼吞虎咽,咕嚕咕嚕一會兒,將一碗水就喝光了,沈喬安攙扶了那人起來,那人目光幽幽,好像地獄裏燃燒的磷火。


    沈喬安看向那目光,已知自己迴天乏術了,今天就近怎麽一迴事啊,她給這麽多人送終?


    “謝謝,謝謝你……好心人。”那人一麵說,一麵輕咳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


    “不用,現下我要去了,原是想要帶著你去就診的,但實話告訴你現如今你的情況隻怕連巷口都沒能出去呢,就……”其餘的話,喬安不說了。


    那人卻釋然一笑,“能撐持到現在,還夫複何求呢,我的娘親呢?她是在外麵請醫官去了,但現如今卻沒有迴來,隻怕也是生死未卜了。”


    “老人家……其實……這……”沈喬安不知道究竟實話實說好,還是隱瞞好。那人焦急的起身,幾乎要靠近沈喬安了,但卻還是氣若遊絲的倒在了喬安麵前。


    “我娘親呢,怎麽樣了啊?”


    “她在門口,人……人已……已去了。”喬安歎口氣,那人聽到這裏,閉上了眼睛,“罷了,你也去吧,莫要在這裏了,仔細你也給我們傳染了。”沈喬安聽到這裏,驀地心頭一凜,“你……你說什麽……什麽傳染?傳染什麽?”


    “姑娘,麻…麻風啊,姑娘!”那人說完後,嘭的一聲,頭顱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喬安整個人頓時變得木呆呆的。


    麻風病?中京最可怕的一種病,沈喬安之前在府上就聽夫人說起過,那麻風病傳染的很快,一旦一個人中招,不過一天時間,全家人都將傳染。


    麻風病從發病到死亡不過兩個月罷了,六十天的時間……沈喬安在黑暗中起身,她踉蹌了一下,也終於明白為何崔啟良眼睜睜看著自己到這綠槐裏,望而卻步不追趕自己了。


    原來,竟然有這樣的秘密!


    沈喬安起身,目光空茫,心慌意亂。她急忙想要找清水來洗濯一下自己黑漆漆的手掌,那可都是病毒啊。


    沈喬安木然離開屋子,卻看到外麵一條惡犬在……在吃那老太太的屍體,喬安銳叫一聲,慌張的逃離了。


    她跑的那麽快,能聽到風在耳邊狂亂的聒噪,好像鬼神在叫一般。


    喬安遠離了巷子,出來後也沒有看到崔啟良。


    夜半三更,荒寒的冷月之下,一條惡犬壓在了小皇子的身上,他從來不敢想象,一條狗的力量會如此之大,他與之搏鬥,那狗卻好似完全不懼怕一般。


    帶著毛刺的大舌頭就要給自己一下子。


    今日,成將軍去找那關於“山”的證據了,卻不小心找到曾經收留陳懷逸家庭裏,那老人的兒子,他們的確是一家好人,當晚因看陳懷逸受傷了,那兒子不辭勞苦半夜三更起來就到鎮上去買藥了。


    但迴來後卻麵對的是慘不忍睹的一幕,他的爹爹,她的娘親死於非命,他並不敢在屋子裏多逗留,甚至於也不敢移動一下爹爹與娘親的屍體,倉皇就逃離了。


    此刻,成將軍找到了他,問了他一些問題,此人雖然沒能具體看到究竟是何人將他們一家人屠戮了的,但卻明白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畢竟,是李仲耽著生命危險將陳懷逸送到了他們家的,並且叮嚀他們多多照料,成將軍聽到這裏,感慨係之,“原是我老成也差點兒誤會了人,那李仲宣果真是好人啊。”


    此刻,成將軍安排那人到營房裏休息去了。


    例行公事,他還需要夜巡,過朱雀大道後,老遠似乎聽到什麽動靜,他讓身後的武侯稍微等一等,自己握著強弓硬弩到遠處去了。


    在那巷口裏,成將軍忽而看到一條狼準備咬死一個少年,看到這裏,他拈弓搭箭,隻一箭就射中了狼頭,狼的腦髓噴了出來,轟然倒塌在了小皇子麵前。


    看著狼倒在了他的麵前,舌頭兀自還在抽搐,小皇子恐懼極了,而後,他看到了巷口的軍隊。


    夜色裏,自是不能看清楚究竟巷口那一群人是何人,他現下已成了驚弓之鳥,而成將軍呢,愈發看愈發是感覺那少年好似是小皇子,他急忙上前去,也就是這一挪步,讓小皇子成了驚弓之鳥。


    “啊!”的一聲,小皇子昏厥在了他的麵前。


    嚇昏的。


    成將軍急忙上前去,“呀,果真是小皇子,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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