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快走吧,崔啟良氣數已盡,明日大家都要倒黴了,覆巢無完卵,你快走吧。”沈喬安又一次提醒。


    女孩點點頭,朝著旁邊去了。


    沈喬安到了長街上,不覺加快了步伐,倒是小皇子,他走的很慢,走兩步就用力的喘口氣,沈喬安看到這裏唯恐追兵來了,攙扶了一下,兩人進入了一個荒僻的巷口。


    “在這裏稍事休整一下。”沈喬安攙扶小皇子坐下,兩人看看對方,麵麵相覷後,卻都大笑起來。


    “喬安姐姐,你真是聰明,終於還是救了我。”小皇子一麵說,一麵拍打自己的小腿,最近這兩個月給囚禁起來,他的四肢似乎都要退化了。


    “沒事,過奉天街就安全了,現下我們還不能掉以輕心。”沈喬安盡管想要小皇子好好休息,但礙於崔啟良還是拉了小皇子起來,兩人力不從心的朝著前麵去了。


    然而剛剛從巷口出來,沈喬安就看到一人。


    “崔……崔啟良?你……你如何在這裏?”沈喬瞠目結舌,她做夢都想不到崔啟良會在這裏,並且眼前還帶著一群人。


    “那小皇子,是我的!你如何就要帶走?”崔啟良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沈喬安,“你果真是石頭,永遠都捂不熱,我總以為我對你這樣好,你也會對我好的,你這吃裏爬外的賤女人。”


    之前那溫文儒雅的崔啟良呢,那文質彬彬的崔啟良呢,那對沈喬安嗬護備至的崔啟良呢?此刻一概都不複存在了,眼前的崔啟良是個名副其實的惡魔。


    “快……快走啊!莫要管我。”崔啟良一下子扼住了沈喬安的咽喉,喬安感覺痛苦極了,但在這緊要關頭,喬安依舊示警,要小皇子快快逃命。


    “他也走不掉了。”崔啟良冷酷的笑著,“左右,給我拿下!之前我不過想要借助他來平步青雲罷了,此刻,卻是你沈喬安害了他,我今晚就要殺了小皇子,看看未來真龍天子的心究竟是什麽顏色的。”


    “快!快走啊!”沈喬安極力的掙紮。


    “走?能到哪裏去?”


    小皇子看到這裏,急忙衝過去,他也不知哪裏爆發出來的力量,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崔啟良的虎口上,崔啟良吃痛,當即將沈喬安給丟開了,沈喬安劇烈的咳嗽著,皇上小皇子相輔相攜衝到了另一個巷口。


    “哈,此間四通八達的道路可都是我們的人,你們能到哪裏去呢?”崔啟良伸手將虎口上的口水擦拭掉了,就著燈燭一看,卻有猩紅的血汙。


    “果真是牙尖嘴利呢,但等會兒落在了我的手中,卻要一顆一顆將你的牙齒拔下來。”崔啟良陰鷙的冷笑。


    其實,在這些個巷口裏,都是他們的人,沈喬安哪裏都不能去。


    “這邊,幼弟。”沈喬安拉著小皇子跑,繞是小皇子最近吃盡了苦頭,但此刻更怕再一次落入了惡魔之手,跑的依舊很快,但情況不容樂觀。


    兩人剛剛從巷口出去就看到外麵一群握著火把的人,小皇子銳叫一聲,跟著喬安慌不擇路又是到其餘的地方去了。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一概迴避。”有人在外間聲若洪鍾一般的吼叫,民眾此刻也不敢出門,都瑟縮在屋子裏。


    “這邊,這邊!快!”沈喬安拉扯了小皇子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了,外麵一大群兵馬,但此刻他們隻能搏一搏。


    “哎喲嗬,不要命啊,天堂有路你……”那大兵還沒有說完呢,就追了過來,沈喬安推開了小皇子——“快走,快走啊。”


    “喬安姐姐。”小皇子你忙迴頭,卻看到追兵已經靠近了沈喬安,沈喬安拚了命的吼道:“你快走,你必須迴去,快走啊。”小皇子一看沈喬安背後那如狼似虎的追兵,此刻也心膽俱裂。


    “姐姐,姐姐,姐姐啊。”小皇子一麵狂奔,一麵擦拭滾燙的淚水,很快的兵分兩路,一群兵馬就朝著小皇子追趕了過去,有人策馬朝著沈喬安去了,沈喬安進入了旁邊的巷裏。


    那巷子裏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見五指,喬安從外麵誤打誤撞走進來卻發覺這巷子裏連一個追兵都沒有,地上亂七八糟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東西,沈喬安奓著膽子往前走。


    盡管連喬安自己都感覺奇怪,他們這群人不是每一個地方都埋伏過了嗎?但這裏……這個陰森的小巷子裏,為何連一個官兵都沒有。


    喬安七拐八拐,這時候再一次迴頭,聽了聽後麵,還是沒有追兵。


    “幼弟,幼弟……”喬安明知小皇子不在這裏,但不知道為何還是鬼使神差的叫了出來,一麵叫,一麵四處打量。


    中京隔一段距離就有路燈,那路燈裏頭沒有染料,乃天然開采到的晶石,晶石放射出朦朦朧朧的微光能照亮路麵,但此刻,這個巷子裏好像給人世間遺忘了的什麽場所一般。


    不要說路燈了,沈喬安到此刻連一盞百姓家裏的燈都沒有看到。


    而巷口,崔啟良的軍隊到了。


    那副將急忙靠近了崔啟良,在地上叩拜後,指了指旁邊的那個巷口,“主上,這……那小丫頭慌不擇路到綠槐裏去了。”那人一麵說,一麵指了指旁邊的巷口。


    似乎那巷口裏存在什麽野獸一般,那人恐懼的用衣袖捂住了嘴。那綠槐裏是一個民眾生活的趨於,但究竟為何裏頭黑燈瞎火的,崔啟良奇怪的問:“那裏頭有鬼嗎?為何不追了?此刻讓小皇子迴去了,我們都要完蛋。”


    騎在馬背上用力一個窩心腳踢在了那副將的心口上,“真是糊塗,連事情都不會做了嗎?”


    “主上,這……”崔啟良身後一侍衛上前進言,“到了綠槐裏,基本上也就……也就等同於完蛋了,那綠槐裏,您是不知道的……”崔啟良身後的男子和那副將帶著如出一轍的恐懼目光盯著綠槐裏的巷口看。


    那人也不知道究竟給崔啟良說了什麽,崔啟良慌忙而果決的捂住了嘴,“快,撤退,先去追小皇子。”


    “那邊人馬已經去了,您莫要著急。”副將道,眾人急忙都退了下來,再也沒有一人靠近綠槐裏。


    “吱呀”一聲,有木匾從頭頂滾落下來,砸在了他們的麵前,那匾額上鐫刻了幾個腐敗的大字——‘綠槐裏’。


    就好像亡靈在召喚他們一般,連膽大包天的崔啟良此刻都懼怕了,“還不快走,看什麽嗎?”究竟,綠槐裏有什麽呢?


    小皇子和喬安分頭行事,兵分兩路後,他並不敢休息,盡管,他已經太累太累了,但他知道自己隻要一迴頭,就會落入崔啟良的手中。


    沈喬安之所以兵分兩路,不外乎是想要給他逃亡的機會,她不能耽誤了自己,浪費了姐姐連命都不要而給自己策劃的未來。


    小皇子跑的力倦神疲,雙腿止不住的顫抖,到前麵去,終於發覺追兵都消失了,他坐在一個大槐樹之下休息,氣喘籲籲,他餓壞了,口渴極了。


    好在旁邊有一口井,小皇子自小就是皇城裏長大的,完全不知道究竟如何使用軲轆,但此刻真的是口渴壞了,索性就試了試,一桶水沉甸甸的,好不容易才讓小皇子給弄上來。


    “誰!”但剛剛將一桶水放在了井口上,小皇子就聽到了什麽聲音,岸聲音就好像有人握著掃把在打掃地麵一樣,小皇子恐懼了,胡亂抓起來一把石頭,四麵八方的看。


    “到底是誰,裝神弄鬼,本皇子可是真龍天子,才不會懼怕爾等,給我出來!出來!”小皇子口上說不怕,但聲音恰巧是出賣了自己。


    “爾等妖魔鬼怪有什麽好怕的,本皇子是真龍,龍是不怕……不怕你們的。”小皇子的聲音比剛剛還低啞了,“喬安姐姐,喬安姐姐,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啊?”


    小皇子幾乎要哭了,捧著水,正要吃水呢,卻忽而看到木桶裏的倒影,樹杈上蹲踞了一隻……一隻狗?


    那一隻狗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做好了偷襲的準備,那狗口中的唾涎落在了水桶裏,小皇子揉了揉眼睛,笑道:“果真是我看錯了,哈哈,果真是我疑心生暗鬼了,怎麽可能有狗兒能上樹嗎?”


    但就在此刻,小皇子再一次聽到了那掃把掃地的聲音,並且比剛剛還要大了,他恐懼的迴頭,背後什麽都沒有。


    但此刻,肩膀一沉,一條狗張開了血盆大口,那帶著毛刺的舌頭,很快就要落在小皇子的麵頰上了,小皇子用力的踢,但那惡犬完全不怕。


    那惡犬也比尋常能見到的要大一些,口中的舌頭巨長,唿啦唿啦的對著小皇子喘息,而後一口就咬了下來。


    “救命!救命啊!”小皇子拚命的叫起來。


    喬安此刻還在那迂迴的小巷子裏,她現在心頭發毛,想要出去,但越發是焦急,越發是走不出去,竟然走了許久還是在原地兜圈子。


    “鬼打牆不成?”沈喬安心道不好,她之前聽說過鬼打牆的事情,一個行路人半夜三更到了一個什麽地方,而後那人無論怎麽走,都不可能離開,喬安不敢冒進,坐在旁邊的一塊碾子上。


    一來是分析思考,這二來是想一想究竟如何離開,目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可信的,並非是幻覺,沈喬安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而後閉上了眼睛,但等自己睜開眼睛一看,眼前還是這樣的場景。


    喬安失落極了,咬著舌頭,舌尖劇烈的疼痛提醒喬安,自己可沒有中邪,空氣中迷漫了一股淡淡的奇怪的臭味,就好像剛剛下過雨站在香椿樹之下的氣息一般。


    此刻沈喬安想,倒不如在外麵兜圈子好,自己的對手還好歹是人,但此刻呢,自己的對手是什麽呢?喬安不得而知。


    她察覺這裏的一切都太古怪了,因此,從靴筒裏將唯一的一把匕首拿出來,沈喬安在前麵走,卻總感覺後麵有人跟著自己,但她幾次三番的迴頭,卻都沒有看到究竟後麵有什麽。


    “誰!給我出來!”


    沈喬安站定在原地,迴頭掃射了一下後麵,但身後空空如也,除了秋風吹的屋頂茅草在獵獵作響,其餘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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