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柳這邊發生一場大事,而顧氏照顧顧老夫人卻體會到了一絲來之不易的寧靜感,大約是跟著顧老夫人,所以她性子也不由變得沉靜一些。


    顧氏將顧老夫人伺候睡下之後,天色已到了一天之中最夜色最深的時候。累了一天,她叫金月去叫了小廝來抬小轎,送她迴到在靖順侯府暫住的院中。


    因顧氏今日去顧老夫人身邊伺候,隻留了一座空院。轎子抬到院外,金月就著月色將顧氏扶下,又吩咐一同跟著的小丫鬟,“夫人累了,你去廚房燒些熱水,等會兒我好伺候夫人梳洗。且再順便沏一壺熱茶來。”


    小丫鬟話不多,彎下身乖巧應道:“是。”正對著顧氏往後退幾步,便撿起裙角小步的往廚房跑。整個院子一片漆黑,陷在月色裏。


    顧氏的視線中隻能看清人影,月色幽暗,清冷如水,平白叫人生出幾分沉悶心思來。“去將油燈點燃,這夜太深了。”顧氏開口說道。


    “是。”金月點頭,放開扶著顧氏的手,房門吱呀一聲,被她從外麵推開。


    房間裏比起外麵更黑,金月一雙眼睛仔細的盯著腳下,必須要十分小心才能防止自己被房中的東西絆倒。


    金月一隻手已摸到了放閑雜物什的木架上,房間裏靜的出奇,她在黑暗裏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


    “啊!”金月驚唿一聲,胸腔裏的心跳這一刻,差點沒生生的蹦出來。


    她臉上當即便滑下幾滴冷汗,後背發毛,一動不動的僵硬在原地,“你……是什麽人?”


    忍著猛烈跳動的心跳,金月仔細一瞧,卻是見正前方的那團黑影長得竟像個人的形狀。


    “是金月嗎?”季清柳在黑暗中動了動。她在這房間裏待了許久,雙眼已習慣了這種黑暗,看不到光的環境。


    季清柳的聲音一出,金月當即便驚了。她從懷裏拿出火折子,眼前終於出現些光明,往前一挪,便見季清柳正站在桌子旁邊。


    把桌子上的油燈點燃,金月這才仔細的打量季清柳,詫異道:“四小姐,你不點燈,待在這裏是做什麽?剛才差點嚇死奴婢。”


    “我娘呢?”季清柳傍晚來時,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她今日被顧琮生的話傷得狠了,心裏不管怎樣想都緩解不了一點難受,便跑到顧氏這邊來了,誰知顧氏竟然不在。


    她便一個人從傍晚等到了天黑。


    金月搬過來一個木凳,讓她坐下。而後說道:“夫人還在門口,奴婢這就去請她進來。”


    院門口,顧氏正站在原地。金月奔過去扶住她的手,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道:“夫人,四小姐來了。看樣子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顧氏點點頭,心裏不禁對季清柳突然到她這裏來的原因生出幾分好奇。


    “娘……”見顧氏進來,季清柳當即便語氣淒慘的叫她一身。


    顧氏放開金月,理了理鬢角,瞧季清柳幾眼,而後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屋內的剛才亮起,搖曳的燭火印得季清柳臉色晦暗不明。她心裏各種情緒交雜,因為顧琮生的話難過,又因為沈喬安那副無辜的模樣而滿腔都是怒氣。她恨,可是顧琮生偏偏要護著那沈喬安!


    季清柳走到顧氏身邊,挽住她的手臂,兩人一同圍著桌子坐下來,季清柳頓了頓,道:“娘,那沈喬安到底要在靖順侯府待到什麽時候?”


    小丫鬟從進門起就跑去做事,在金月發現季清柳的這段時間裏,一鍋熱水便已燒好。金月從外間把清洗幹淨的茶具端進來,用小丫鬟剛燒開的水沏好一壺茶水。


    “夫人,潤潤口。”金月將一碗茶放到顧氏麵前,轉而又給季清柳一碗。


    顧氏眼神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向身邊站著等著隨時伺候的金月說道:“你帶著其他人先出去,若等下有事,我便叫你們。”


    聽到外麵院門關上的聲音,顧氏才迴過神來,麵對著季清柳,她問道:“沈娘子又哪裏惹到你了?你才惹上大事,這幾日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呆著?也給我長點臉。”


    季清柳咬了咬下唇,頗有些不服氣,“娘,我實話告訴你。外祖母出事可真不是我做的。那份顏料……原本是要給沈喬安用的,可不知為什麽!”


    說到這,季清柳一口銀牙都要被生生咬碎掉,“那沈喬安看著乖巧,可她心裏壞心眼多著!這次就是她害的我!”


    顧氏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將季清柳的腦袋戳得往一邊偏了偏,壓低了聲音,怒道:“那可是你外祖母!你竟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將顏料給沈娘子,害的卻還不是你外祖母嗎!我怎麽會養出你這樣的女兒!”


    “今日你敢為了對付沈娘子殘害你外祖母,若是還有來日,豈非要害到你親娘身上來了?”顧氏用力的拍一把季清柳的胸口,指責道:“你這裏莫不是鐵做的?”


    “娘!”季清柳將顧氏的手推開,氣得一跺腳,“你隻知道怪我!那沈喬安卻是想搶表哥!”


    季清柳的心思顧氏是一直都知道的。顧琮生不管是家世還是才學,都是選夫的最好選擇。顧氏這些年也有意湊成季清柳跟顧琮生,畢竟是她娘家的人,便宜了其他人倒還不如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你說什麽?”顧氏一愣,腦子裏將季清柳的話一迴憶,震驚道。


    季清柳憋了一天,此時再一提到顧琮生跟沈喬安兩人,各種委屈,嫉恨的情緒湧出。


    “你再不叫沈喬安走,表哥就真的要被她騙走了!她不過才來了靖順侯府幾日?可今日表哥卻跑去看她!若不是月潯來告訴我,我及時趕了過去,指不定她們之間還要發生什麽事情!”


    說完,季清柳趴在桌上淒淒慘慘的哭出來。


    顧氏聽完季清柳的話,眼中的神色被一片冰冷覆蓋。


    “我卻是不想那沈娘子不過小小年紀,卻有這般的手段。”顧氏突然說道。


    “當日老爺見她一介孤女,養她的外祖父過世,心底礙著故友情分,又見她著實可憐,便心軟將她接進府中,卻不料她卻是個大禍患。”


    季清柳雙手攀上顧氏的臂彎,苦著一張小臉,“娘,你不會看見表哥被她的搶走的對吧?今日你沒看見,不知表哥是何對她的。可我瞧表哥那副模樣,恨不能馬上將她娶進靖順侯府!”


    外麵靜得能聽見刮風的聲音。顧氏靜了靜,雙手攏在袖中,腳下步子來迴的在房間裏轉動。


    季清柳見她不說話,又走過去拉她,“娘!你不能讓沈喬安把表哥搶走!”


    “柳兒,你這性子該好好改一改了。”顧氏雙眼一眯,打量著情緒失控的季清柳。


    “若琮生當真想要娶她,還需先過我這一關。”


    季清柳道:“表哥對她有情,我們又能攔住嗎?”


    這幾日顧氏忙著顧老夫人的事情,以至於沒來得及管她們這幾位姑娘,如今一迴過神,那有些本事的已經勾搭上男人了。


    顧氏冷笑一聲,“這天下多的是愛而不得的前例。琮生喜歡她?琮生喜歡她,便能跨過這靖順侯府與長寧侯府嗎?”


    “柳兒,”顧氏停在原地,道:“沈喬安的身份永遠都隻能是長寧侯府的養女,而你卻不一樣,你是長寧侯府的嫡女,生來便該高人一等。琮生想娶她,以她的身份,還不配被。”


    顧氏不清楚沈喬安究竟是怎麽勾搭上顧琮生的,但眼下,再讓沈喬安接近顧琮生,最後受苦的是季清柳。


    “你三姐呢?”顧氏問道。


    季清柳聞言,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三姐姐素來不願意跟我呆在一塊,我怎麽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


    出了顧琮生這件事,顧氏無暇顧及季巧慧,隻道:“明日你去將你三姐找來。讓她帶沈娘子先迴長寧侯府,這靖順侯府,萬萬不能再讓她繼續待下去。”


    “若是她此後收斂些性子,肯好好的聽我的話,將來待她出閣時我自然不會虧待她,,可她心裏若是敢肖想她匹配不上的東西,那便怪不得我無情。”


    季清柳想了想,眼下除了阻止沈喬安跟顧琮生見麵,沒有第二個更合適的辦法。


    沈喬安生得好看,季清柳對於這點從不否認。可是這也不能代表她就能去勾引顧琮生的歡心。


    還有季巧慧。她才是季巧慧的親妹妹,憑什麽自從沈喬安來了之後季巧慧對她比對自己還好?


    這夜天氣不比昨夜好,季清柳一人獨自將長寧侯府中的每一個人都細細比較了一番。


    季清柳這邊對今日的事情仔細想了一番對策。那廂沈喬安卻樂得自在。所有事情都按照她的計劃在一點一點進行,她並不著急,相反,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擊碎敵人所有的防備,讓她更能體會到樂趣感。


    黑暗中,沈喬安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顧琮生那張臉。


    顧琮生擋在她身前,正在朝楊氏哭哭哀求。


    臉上突然滑過一條淚痕,閉著眼的沈喬安眉頭緊緊皺起。


    “一切都算了吧,此後再無瓜葛。”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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