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冷冷一笑,頭戴的金步搖叮咚作響,俏麗的臉袋抹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雖絕色卻失了少女的靈氣,看向周歡的目光輕蔑了幾分。


    “你這醜女,跟我坐那麽近幹什麽?還不讓開!”


    話一出口,全場靜的仿若掉根針都能聽見,而始作俑者齊煜還煞有其事的離她遠了幾分。


    林氏嘖嘖一聲,嘀咕道,“坐了頭位,嫡小姐坐哪兒?”


    她是想讓周府的臉都丟光嗎?


    柳氏皺起眉毛,給她遞了個眼神。


    後者不服的哼了一聲,別去腦袋裝作喝茶。


    周歡盈盈坐下,抬眼與一道熾熱的目光對視。


    “旁人道周府有女,絕色傾城,今日見當真如此。”齊衡勾唇淺笑,移開了目光。


    周晴隻當是在誇自己,腰杆兒挺得更直。


    “沒辦法,我媳婦就是好看。”齊煜語氣驕傲,朝她眨了眨眼,“媳婦你餓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肚子沒出息的叫了一聲。


    不待她答,齊煜便道:“還不上些點心,沒看到我媳婦餓了。”


    “殿下。”


    溫情的話無端亂了周家女兒心,周歡咬緊貝齒,麵如桃瓣。


    所謂伊人,不過如此。


    隻可惜被許給了齊煜,齊衡眼角劃過遺憾之色。


    柳氏拍拍手,下人便有條不紊的上茶布置點心。


    許是皇子到來,點心花樣繁多且精致小巧,一口就能塞下。


    周歡吃了幾口,被齊煜盯得不自在,幹咳一聲道,“殿下我臉上有東西嗎?”


    “怎會?”清亮的眼睛微閃,“就算有也好看。”


    “那殿下為何一直盯著我看?”周歡清秀的臉浮上不解。


    齊煜雙眼晶亮,天真無邪的說:“因為媳婦太漂亮了,怎麽看都不膩。”


    “殿下。”


    登徒子的話從他嘴裏冒出,竟撩人心弦,周歡臉紅的不敢看他,手中的荷花酥都快捏不住了。


    齊衡飛快掃了眼二人,兀自喝起了悶茶。


    柳氏悄悄推了把周晴,“大殿下,晴兒前幾日剛學了一支舞蹈,想讓大殿下點評點評,大殿下意下如何?”


    齊衡頭也不抬,煩悶的說道,“準。”


    周晴小臉紅撲撲的,虛作了一輯,瞧了眼俊美絕倫的臉,旋轉起來,宛若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婆娑起舞。


    不經意看到周歡,譏諷一笑。


    過了今日,看她還怎麽傲。


    她舞的賣力,座上賓客,卻各懷心事。


    齊衡以茶待酒,平白喝出了一抹惆悵。


    一曲舞畢,洋洋灑灑的鼓掌,敷衍的連林氏都看不下去了。


    嘴一歪,低頭憋笑去了。


    奈何周晴瞧不出不對,還一臉期待的詢問,“大殿下覺得小女跳得如何?”


    “跟本王府上舞女無二。”齊衡走心的誇了一句,隨即意識到不對,補充道,“不難看出周二小姐是費了功夫的。”


    噗。


    林氏臉繃不住了,嘴裏的茶都快笑出來了。


    怎麽不笑死?


    柳氏揮手讓她退下,又讓丫鬟給齊衡續茶。


    “殿下,那是我剛咬了一口的!”


    拔高的女音惹來了眾人的目光,周歡後知後覺的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始作俑者卻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好吃。”


    臉更紅了。


    柳氏眉頭一蹙,不知怎得起了怨氣,“歡兒你莫要胡鬧?女兒家的怎能這般形事放浪?”


    “你女兒才放浪形骸,我大哥府上的舞女每次跳舞都衣裳半開的,能跟她們持平,也差不到哪兒去!”


    齊煜護妻的緊,眼一瞪任誰都不敢開口。


    更是懟的在場眾人齊齊冷了臉,有時你說齊煜是個傻子,他懟起人來一針見血,但說他不傻,不管任何場合肆意發泄情緒,豈是個正常人能做出的?


    齊衡臉色難堪地低喝,“五弟!”


    “大哥也認同吧?”齊煜還上勁兒了,無辜地眼睛眨呀眨。


    他居然跟傻子質氣!


    齊衡臉黑的能滴出墨來,掏出一枚明晃晃的玉佩,猶豫了下,把父皇剛賞的金葉子給周晴。


    “別聽五弟胡說,本王是真覺得你舞跳得好,沒有別的意思,這枚金葉子不算珍貴,但足以表達本王的敬意。”


    周晴咬唇接下了,水靈靈的眸子蒙了一層霧氣。


    齊煜探頭看清了何物,驚唿道,“這可是父皇剛賞你的金葉子,大哥真舍得。”


    “周二小姐喜歡就行。”


    齊衡臉上不免現出一絲得意,特地看了眼周歡。


    見她也注意到了,唇畔的笑深了幾許。


    “不過你剛不是要給她玉佩嗎?怎得中途收迴了?”


    話一出口,齊衡的臉就繃不住了,下意識看向周晴,見小丫頭嘴一撅,快哭了,趕緊道,“五弟怎能胡說,你哪隻眼瞧見本王掏玉佩了?”


    玉佩和金葉子天差地別,它向來是男子給姑娘的定情信物,而金葉子就不同,充其量是個禮物罷了。


    他還想拉攏周家,可不能再這當口出事。


    “兩隻眼都瞧見了。”齊煜拖長音調,搞怪的模範了一遍他先前的動作。


    這下臉全丟光了。


    周晴手蒙著臉,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齊衡抬手,“周二小姐?”


    柳氏攥緊拳頭,麵兒上笑著道,“晴兒剛就覺得不舒服,我就讓她先迴去休息了。”


    周歡偷拍了下白皙的大手,低聲道,“殿下不是說這點心好吃嗎?你且快些吃,涼了就不能吃了。”


    齊煜傻笑兩聲,張嘴示意她喂。


    周歡無法兒,捏起一個塞他嘴裏。


    “好吃。”齊煜用力嚼著,一雙澄澈的眸子溫柔的印在俊美絕倫的臉上,癡癡的看她。


    這一幕紮眼的很。


    齊衡心中不是滋味,隨口道,“周小姐端莊賢淑,樣貌非凡,怕這京城出不來第二位。”


    “謝大殿下謬讚。”周歡麵無他色,疏離又不失禮節的做了一輯。


    齊煜朝他擠了擠眼,好心情的道,“我媳婦不用你誇,在我心中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


    “殿下。”周歡嗔怪一句,小臉卻爬上紅暈。


    想他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去哪兒不是眾星捧月的,甚至是全京城少女心中的情郎,為得他一笑爭破了頭。


    如今得他親口誇讚,周歡不僅毫無喜色,甚至一個傻子的傻言傻語就能逗得她花枝亂顫。


    這讓齊衡如何能忍?


    放下玉筷,他神色淡淡地說,“本王還有事需與周慎元商談,便不多留了。”


    柳氏早有此意,急忙起身相送,又撥了一個激靈的丫鬟給他帶路。


    轉眼看到其樂融融的小兩口,氣的嘴巴快歪了。


    真是個傻子!


    心中暗罵一句,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語重心長地說,“你可要照顧好楚王。”


    “我媳婦當然會照顧好我的,還用你說?”齊煜斜睨了她一眼,拉住周歡的手,撒嬌道,“咱們趕緊走吧,我不想跟這個老女人多說。”


    林氏在遠處沒人看得到的地方笑彎了腰,連柳氏麵無表情地走來都不知情。


    “戲看夠了嗎?”柳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終於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林氏挑眉,毫無懼色,“怎會看夠?我倒想著天天看戲。”


    “嗬!我怕下一個是你女兒。”柳氏捂唇輕笑,一派的輕漫。


    “你什麽意思?”林氏皺眉。


    柳氏瞟了眼如膠似漆的二人,意有所指道,“你不覺得今日的靖王,別樣的奇怪嗎?”


    林氏眼中劃過一道戾光,兀自埋頭深思。


    柳氏冷笑一聲,見她聽出來了,便不多留,儀態萬千的離開了。


    遠處的周歡甩掉他的手,又被齊煜拉住。


    來迴幾次,她羞得漲紅了臉,小女兒家的斥道,“殿下!你怎能跟個登徒子似的?”


    “你是我媳婦,我碰你手怎麽了?”齊煜不解的看她,欲要拉手,卻被閃開了,頓時撅起嘴巴,眼一眨眸中竟顯出淚霧,“你是不是不想做我媳婦了?”


    “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歡無措的揮了揮手,猶豫一下,紅著臉主動拉起他的手,“這樣總行了吧?”


    齊煜立時揚起笑臉,開心的道,“我就知道媳婦最疼我了。”


    默默跟在身後的容芝捂嘴偷笑,但一想到楚王是個傻子,又皺起眉頭。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芝微微搖首,對她的未來充滿擔憂。


    “梅花開了。”


    冰清玉潔的院內,不知何時開滿了傲骨臘梅,或粉或紅,給單調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春色。


    “媳婦喜歡嗎?”齊煜眨眨眼,“我給你摘些迴來,聽母後說女子用花瓣沐浴,對肌膚最好。”


    那是玫瑰花瓣。


    周歡沒有戳破,笑著點頭,“那殿下慢些,莫要滑到。”


    她尋了一處亭子坐下,視線緊隨齊煜移動。


    容芝去給他們拿披風,倒是剩下了她一人。


    周歡無聊的把玩著銀月給的扳指,心中算著時日。


    卻不想一個人悄悄靠近,待她發現時,已經近到眼前。


    “大殿下。”


    周歡急忙其上,正要跪下,卻被一雙手攔住。


    “無妨。”


    觸之即離,一如他溫潤如玉的笑,倒是個偏偏公子。


    周歡瞧了眼四周,並未見隨從,柔聲說道,“大殿下不是要找父親嗎?這裏是後花園,您走錯了。”


    “沒有錯,本王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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