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首從前年輕的時候,無所顧忌,采藥製藥那些更是隨心大膽,雖為人留下許多獨特的藥方,但也留下了許多的病症。


    他性子奇特得很,會在大冬天的時候潛入深海找尋奇珍異草,隻為治人眼睛。


    可惜救得了世人,卻唯獨救不了自己。


    靈珠又何嚐不是這樣,付出許多,最終其實全都沒有迴報到自己身上來。


    “虧你就還記著我,隻是還是老樣子而已。”醫首歎道,他活了大半輩子,痛也算是痛過去了。


    見靈珠有些不對勁,以為她是心疼自己,便也忙說:“無妨無妨,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快些坐下與我聊聊天,咱們才是許久未見了。”


    靈珠迴神,從容地坐下,為師父又添了茶水。


    來了有些時候了,心中確實安靜沉穩了不少,藥房裏全是中藥味和淡淡的花香味,沉淪其中,自然心曠神怡。


    她倒是沒把和親之事說出,隻覺得師父定然會心疼,說出來也是給他徒增煩惱罷了。


    與師父又待了一個時辰左右,學了新的藥理知識,這也是他最新琢磨出來的,總歸多學些也是極好的。


    “見你心思不定,可是不喜這治療熱氣之術?”


    “沒有,徒兒隻是在想應當如何添加一味新藥材在裏麵,使它不那般苦。”她自然而然地解釋:“師父知道的,徒兒一向怕苦,您加的那些剛好又是苦澀無比的,我可吃不下。”


    “偏你這樣,人家怎麽就吃得下呢。”醫首帶著笑意點她額頭,用著很無奈又縱容地語氣:“待會兒再看看,我試著加些進去。”


    ——


    靈珠迴到韶華殿的時候,感覺到一股冷氣撲麵而來,她蹙眉攏了攏披風,徑直朝著屋裏走去。


    或許是魔界是真的有意求親,整個天宮下有了不少的光亮,至少能看得清路了。


    她沉默著進去,連珠過來攙扶著她,語速極快:“娘娘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已經去大殿找玉帝了。”


    母後對她自然會不舍,許是跟父皇又得鬧矛盾了。


    她心下無奈,感動居多,轉身又要朝外走。


    連珠又拉住她說:“公主,大聖已經在裏麵等你許久了。”


    怪不得她感受到一陣陣冷氣,原來是齊天大聖到了。隻是她眼下心中煩悶,聽到孫悟空的名字,也是止不住地躁意上身。


    靈珠還是比較遵從自己內心的決定,繼續往裏麵走去,她是想見孫悟空的。


    那人坐在正對麵,中規中矩地姿勢倒是讓靈珠驚了幾分。他旁邊的地上正放著一根金箍棒,隨時都有作戰的準備在,神色從容卻也自在。


    連珠為他上了茶,杯盞中卻還是滿滿當當的,他應當等得焦躁,沒有嚐一口。


    “大聖!”


    她微微頷首,隨即入座。懂了淑女的規矩,坐在悟空的對麵。


    “嗯。”鼻音低沉無比,淺淺淡淡地一聲更是低啞。


    這倒是讓靈珠有些看不清了,也不知他態度如何,也不知他到底知不知道。


    可是知道又如何,她自己不也是自願的嗎?


    靈珠一時之間很是無奈,主動問道:“大聖可是有何事?”


    他幽幽然然的眼神讓靈珠一驚,隨即便聽他開口問:“聽說你已經應了老頭的和親之事?”


    “是的。”


    她這副淡定的模樣倒是讓孫悟空一時之間有些語塞,確實也是,如今靈珠不是從前的小師妹,又怎麽會懂他此刻的心境呢。


    “可是自願?”


    “是靈珠自願。”


    孫悟空又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看過來,讓靈珠不自覺地埋下頭去。


    他突然起身,伸手捏住靈珠的肩膀。她的披風已經取下,所以能很明顯的感覺到粗糙的觸感,微微發癢。


    靈珠下意識抬頭去看他,那深邃地眼眸像是無盡的深淵,想要把她整個人都吸進去一般。


    最後孫悟空先鬆手,靈珠得以放鬆下來,才大口大口唿吸著,瀕臨死亡的魚兒重新歡悅地跳入水中。


    靈珠似乎有話要說,孫悟空卻已經轉身離開,總感覺大聖是生氣了,因為她要成親了嗎……


    淩霄寶殿之上,玉帝與王母之間氣氛很是微妙,王母坐於他的位置之上,失了所謂的規矩,隻想為她的女兒討迴一個公道。


    玉帝似乎知道自己的錯,也是不多言語。大殿之上隻有他們兩人,他更是帶著討好地笑。


    “就因為靈珠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你才會一次次地將她舍棄嗎……”最後一句更是哽咽,讓玉帝不自覺地心疼。


    婉娘娘已經離開,王母作為他身邊唯一的枕邊人,玉帝更是看重。


    “我向來疼愛她,怎麽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王母看向他:“那是為何?”


    “當今形勢嚴峻,靈珠不僅是作為我們的女兒,她身為女媧後人更是要承其責任,承擔她相應的使命。”玉帝自然無奈,想離娘娘近一些,都見她不允許,偏頭躲開。


    靈珠是女媧後人,所以才有掌控五靈珠的能力。


    當今王母不能生育,世人皆知她將唯一的女兒靈珠公主捧在手心之中,卻不知那是女媧給予這天下蒼生的禮物。


    她膝下隻有靈珠一人,自然是疼愛有加。本以為受盡磨難,好不容易可以重新迴來,卻沒想到成了這副局麵。


    王母深知靈珠的身份和使命,可是終究還是舍不得女兒,悲傷得很:“我們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一次次被我們拋棄,她……她心裏該有多苦啊……”


    “朕也知道,可是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也……無可奈何。”


    王母也不再逼他,隻是眼角泛出淚水而來,一滴滴地砸落下來,讓人看著心疼不已。


    “那該怎麽辦啊……隻能這樣了嗎……我的女兒怎麽會這麽苦……”


    玉帝伸手摟住娘娘,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隻得拍拍她的肩。


    房梁上傳來微微響動,既白驀然消失於黑夜之中。


    本想聽聽王母和玉帝對此事的看法,沒想到還聽到這種秘密,這趟來得倒是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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