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與既白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這月的初八宜嫁娶,也就是在三日後。


    織女得了令後立馬帶著紡織的繡女趕製嫁衣。天宮上最尊貴的公主出嫁,是萬萬不能懈怠的。


    隻是織女問詢公主意見喜好之時,她似乎很不感興趣,偶爾會生出厭煩的心思來,她便也聰明不再繼續問。


    靈珠也不是無緣無故,隻道:“織女姐姐看著辦就好,不必過於奢華,多謝織女姐姐。”


    “公主客氣。”


    分明還是那個溫婉賢淑的人,織女卻總覺得她哪裏不一樣了,她眸底帶了冷淡的光,不似從前熱烈了。


    織女告退後,靈珠喚人上前來。


    “若是是有關婚禮之事,那便不必再來,我一律不接見。連珠隨意吩咐就是,其餘送禮之人,你也一並將禮退迴,一切從簡。”


    “公主……”連珠心疼她,畢竟是她的終生大事,隻是見她神色冷淡,便也乖巧地住嘴。


    此外韶華殿的一切事皆由連珠主辦,靈珠未曾過問半分,一直等著大婚之日。


    織女深知她的尺寸,連喜服都沒讓人試過,就怕讓她礙眼,等著前一日送來就行。


    韶華殿和從前一般,並無半分要辦喜事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來近日會有親事。


    黎漫趁著日子也來找過她,那日天氣正好,她一眼便瞧見靈珠靠在窗前,望著外麵發呆。


    她適當提出:“姐姐,我們出去逛一逛吧,梅園的花都開了,美得很。”


    靈珠搖頭:“不了,近日又冷了些。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


    她走過去,將搭在架子上的披風給她披上。


    窗戶大打開著,冷風無所顧忌地吹落進來,打在人的臉頰上,涼颼颼的。


    落葉撒了一地,清掃的婢女抱怨著總掃不幹淨。靈珠看得有趣,便也多了幾分心思。


    隻是黎漫到來,她也不好忽略人家,便將窗戶關上,隻留了一點縫隙通風。


    “坐吧,我讓人做些糕點上來。”


    黎漫也學了許多禮儀,待靈珠坐下之後,她方才入座,端端正正地,又為姐姐奉茶。


    連珠從屋外進來,帶了一身的涼風:“公主,柔嘉公主到了。”


    雖說有些驚訝她這麽早到來,麵上卻也開心:“去請人進來吧。”


    柔嘉身子弱,外間便搭了厚厚的披風,臉蛋紅潤得很,看起來也是風塵仆仆,似乎是趕了許久的路。


    兩人起身,朝著人行禮:“柔嘉姐姐!”


    “柔嘉公主。”


    “怎麽?你二人是和好了?”柔嘉眉頭微挑,說出的話不對付得很。


    靈珠無奈,吩咐人把所有窗戶關好,又讓人拿三個湯婆子進來。


    她款款入座,臉上帶著笑:“瞧你這妹妹越發安分,怪不得你們二人玩起來了。”


    靈珠為她倒了茶水,是滾燙著的。目的是為讓她暖暖手,瞧著她臉凍紅了,自己也有些心疼。


    “你身子不好,怎麽還來這裏湊熱鬧。”靈珠與她關係好了不少,說話也沒有分錯了。


    柔嘉也驚了她的稱唿,到底還是挑眉繼續道:“父君派我來為你新婚添一份嫁妝,不過我猜你不喜不願,讓人把那些礙眼的東西都留在外麵了。”


    “還是姐姐懂我,暖暖手吧。”靈珠苦笑著,將茶杯遞給她。


    連珠已經抱來湯婆子,灌好了滾燙的熱水,暖唿唿的。


    “姐姐快抱著,別受涼了。”


    柔嘉與她聊了近日來發生的事,應是北邊物資稀少,所以魔界並沒有把手伸到那邊去。


    那邊還是平安,靈珠便也安心許多。見柔嘉沒問和親之事,心下也是十分的感動。


    韶華殿房間多,靈珠派人清掃幾間出來,專門款待她們。


    “虞珠也不必迴偏殿,就在這裏住著吧。”


    “好。”


    柔嘉倒是還得去拜見玉帝王母一趟,幾人便約著一起去了。


    ——


    魔界的聘禮已經送來,滿滿當當地幾十箱子,各種奇珍異石,珍珠寶獸,淩霄寶殿都快放不下了,應當也是看重。


    靈珠嫌煩悶,便待在外麵沒有進去。那些大紅色的箱子讓人看著眼睛煩,她才不願意進去找罪受。


    大婚如約進行,靈珠越發地苦悶起來,甚至連母後她們也不見了,自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施了法術不讓任何人進來。


    柔嘉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也不是主動安慰人的性子,便喚著婢女做了許多她愛吃,放在屋外。


    隻是還是絲毫未動,柔嘉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任何辦法來,兩個人在屋外等得幹著急。


    ——


    夜深人靜之時,韶華殿外傳來聲聲響動,靈珠則在看著明月劍發呆。


    可惜今晚沒有月亮,否則將會是靜謐美好的一晚。


    響動之時,靈珠猛地抓住劍柄,正準備著拔劍而出。


    那人速度之快,先一步桎梏住她,讓她無法動彈。直到靈珠手上傳來一抹粗糙的質感,她才不禁心念一動。


    “是我。”


    靈珠默然:“我知道。”


    孫悟空鬆開她,看著小姑娘臉蛋微紅,雙眼有神,這些天他一直在找尋辦法,不知道怎樣才能助她。


    “小師妹,是時候想起你在凡間之事了。”


    孫悟空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溫柔很溫柔,可是靈珠卻覺得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她,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一樣。


    靈珠心驚:“這是……什麽意思?”


    “閉眼。”


    靈珠照做,孫悟空施法在她周圍一晃。


    半個時辰左右後,靈珠緩慢地睜眼,淚流滿麵。


    “大師兄……”她輕輕地喊。


    那些記憶陌生又熟悉,可是靈珠知道她曾做過裏麵所有的事,隻是為何自己記不清呢。


    她帶淚水,一遍遍地喊:“大師兄大師兄……”


    “小師妹!淮梨!”


    孫悟空一把抱住她,聽著她的哭聲,自己也覺得十分心疼。


    淚水糊了靈珠一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在現實,那些她所忘掉的記憶源源不斷朝腦海裏輸入。


    她是靈珠,也是江淮梨。是公主,更是孫悟空他們的小師妹。


    “別哭別哭,你這一哭,倒是把我弄得手足無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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