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月話才說完,大寶便小嘴一撅,哭了起來,婉娘心也跟著顫了下。


    她不知道宮裏來人是什麽意思,是聖上下旨來治李夙堯罪了?她不敢多想,趕緊將大寶抱在懷裏左右輕輕搖晃,輕聲哄著兒子,即便兒子聽不懂,她也跟他說,爹爹很快就會迴來了。


    大寶一聽說爹爹很快迴來,他便就不哭了,小孩子眼睛又大又圓又清亮,咧著嘴向婉娘笑,嘴上濕漉漉地沾著奶水,可愛極了。婉娘看著懷裏小小的孩子,笑著就哭了。


    她哭了一會兒便將大寶交給浮月,讓她好好哄著大寶睡覺,然後自己去見宮裏的人。


    宮裏的太監是來傳聖上口諭的,聖上宣婉娘入宮,隻帶了這麽一句話,其它什麽都沒說。


    這個公公是新調到禦前做事的,之前一直伺候在聖上身邊的虞昊虞公公已被獨孤後賜死。話說也奇怪,聖上身體康健之後,對獨孤後處死自己身邊親近之人的做法並未怪罪。


    可能是因為長子願意舍身救自己而感動了吧,也可能是聖上顧及著獨孤後身後的勢力不敢怪罪,還有就是可能聖上明著不說,其實心裏已經給獨孤後狠狠記上一過了。


    婉娘被小太監引領著進宮,太監將婉娘引到一座宮殿前,止住了步子。


    太監叫何慶,細聲細氣地道:「李少夫人,聖上已經在等著夫人了,夫人且隨奴進去。」說著轉了個身,便領著婉娘進去。


    原來畫娘早晨便清醒了過來,但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一直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聖上找來了胡太醫,胡太醫稱雲德縣主中了劇毒,即便現在體內毒素已清除,但也還是需要慢慢調養才能恢複。


    聖上聽得胡太醫如此說,便皺起了眉頭,顯然是對胡太醫的醫術不滿。


    胡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腆著大肚腩,厚著臉皮說:「不若聖上請了李少夫人來瞧瞧?」


    畫娘雖身體虛弱,可意識已經清醒了過來,聽得胡太醫說到婉娘,她便也道:「臣女也想見見三姐姐。」


    聖上按住了畫娘肩膀,示意她不必起身,這才讓何慶去國公府傳人。


    說實話,其實聖上此時不太想見李家的任何一個人。有些事情他不說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獨孤後趁他病危之際鏟除了他身邊的親信,他不是不在乎的。他此時忍著,為的是之後的一網打盡。


    他已經很反感獨孤後所做的一切了,此時連帶著任何一個跟獨孤有關的人都不想見。不過,既是畫娘親口求的,他就應允了。


    婉娘被引入內殿,恭恭敬敬向著聖上請安行禮,聖上免了,隻讓她去給畫娘把把脈。


    婉娘這才看到畫娘,她已經醒了,可瞧著精神不怎麽好,麵色蒼白。


    婉娘搭上畫娘脈搏,見她脈相雖虛弱,但還算正常,便低頭如實向聖上稟報。


    聖上聽了婉娘的話,這才放了心,讓宮女們好好照顧畫娘。


    畫娘道:「臣女想要姐姐留下陪臣女說說話,不知聖上可否應允。」


    聖上當然不會不答應,隨口道:「準。」然後大跨步跨了出去。


    畫娘軟著身子倚在一邊,背後墊了一個軟墊子,看著婉娘似笑非笑。


    內殿的宮女都被畫娘打發出去了,婉娘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但也猜得,不會是什麽好事。她一直靜靜站著,不說話,隻等著畫娘先開口。


    畫娘道:「三姐姐,聽說三姐夫進了刑部大牢。」見婉娘眉梢一挑,她輕聲一笑,「真是對不住了,妹妹也沒有想到,三姐夫竟然會如此。不過姐姐也該感謝妹妹,若不是妹妹舍身救聖駕,怕是你李家得得個滅門之災。」


    婉娘還是安安靜靜的,隻道:「如果四妹留下我是想說這事的,我想,沒什麽好說的了。」她雖然看起來低眉順眼,但話語中有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倔強,「四妹體內毒素已清,不會再有性命之憂,好生安養著吧。」


    畫娘叫住了轉身即走的婉娘:「我倒是可以救李夙堯一命,就看三姐怎麽做了。」見婉娘迴頭,她嘴角溢出一絲笑意道,「我救了聖駕,你也該知道,現在我的話聖上是聽得進去的。隻要你迴去讓你的母親求父親給她寫封休書,我便就求聖上放了李夙堯。」


    婉娘哼道:「便是父親休了我母親,雲家也不會扶柳氏為妻!你若是以此來拿捏我,便就死了這條心吧。」


    畫娘以為婉娘會任她拿捏,她以為自己救了聖上一命、陷害了李夙堯,婉娘會在她麵前哭哭啼啼的,卻沒想到,她竟然這般淡定。她真的再不是小時候的那個雲潤婉了!


    其實婉娘也隻是外表堅強,出了宮門後,她便再也忍不住。


    過了幾日,畫娘身子好得多了,太後娘娘便來向聖上要人。結果,聖上直接點了畫娘做自己的禦前女官。


    太後知道兒子的心思,又瞧了瞧畫娘,歎息一聲,便就迴了自己康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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