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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一劍身手快啊,那可是經過上百個世界鍛煉出來的,曹承彥這一腳還真沒對他造成什麽損傷,倒是他自己,刺溜兒蹬空,順著竹榻砰的摔地上了,順帶的小茶幾,茶幾上熱烘烘的茶水都孝敬在他那素白的錦袍上。


    堂堂七尺男兒就這麽沒形象的摔地上,曹少爺那個氣呀!


    一邊掙紮著爬起來一邊嚷嚷:“嘿,不知好歹的丫頭,少爺我供你吃供你喝的,就讓你端個茶、捏個腳,你就這般謀害爺,小紅杏呐,小心趕明兒爺就把你送迴那勾欄院去。”


    謝一劍就著人罵罵咧咧的訓斥三下兩下的上前攙扶。


    生氣的少爺起身後,一拂袖,也不看人,自個兒又大爺的坐到榻上。


    謝一劍隻好‘咚’跪地上,趴伏著乖乖聽訓。


    少爺這才發現,哪是什麽紅杏啊,是不知道哪個角落的小丫鬟。


    看他乖馴的樣,曹承彥的少爺架子立馬端了起來,清清嗓子:“新來的?”


    “嗯。”謝一劍縮著脖子,小聲迴道,也不敢抬頭。


    屋外的紅杏、綠柳兩個大丫鬟這時也聽著聲音,放下手中的活計,立馬小碎步的跑進來,看著一地的狼藉,還有自家爺身上的水跡,嚇得匍匐著跪在曹承彥腳下。


    其中跪著的紅杏還企圖擋住謝一劍的身影。


    奈何謝一劍一男的,天生骨架大,哪是她一個弱質女流能擋得住的。


    “爺,你消消氣,這丫頭今日剛來,還不懂規矩。”知道自家爺最好麵子,生怕他對新來的小丫鬟發脾氣,紅杏立馬為謝一劍說情。


    唉,也是可憐人,無父無母的。


    曹承彥是剛在外麵被陳家老爺像老鼠見著貓似的攆了迴來,在自己家還遇著這麽糟心眼兒的事,哪是紅杏一句消氣就能善了的。


    “紅杏,起開!”轉眼又對謝一劍懶懶道:“小丫頭,說吧,誰把你安排進爺院的?”


    “是,是大夫人。”謝一劍哆哆嗦嗦乖乖迴了。


    心裏卻在吐槽,你二大爺的,脾氣挺大。


    故意找茬似的,少爺掏掏耳朵:“嗯?大點聲!”


    “大,大夫人……”剛迴完話,謝一劍就聽著悉悉索索抖衣料的聲音,沒一會兒,一雙黑靴停眼前。


    曹承彥大山似的站在那,用腳背勾著謝一劍的下顎,一點點的看清了他的麵容。


    隨後嗤笑:“我還道誰呢!原來是你這個禍水!”


    人也不追究了,轉身向屏風後走去,紅杏要跟著,也被他擺手拒絕。


    “走吧,我也不管你誰安排進來的,你給我麻溜兒的滾遠就好。”


    謝一劍哪能聽他的,滾遠了還怎麽完成任務,怎麽去死啊!


    朝裏麵人換衣的地方匍匐了幾步,伏著地就哭:“爺,奴婢,奴婢真不是什麽大夫人安排的,奴婢是自己進來的,您,您貴人多忘事,可是奴婢不敢啊!奴婢已經認了您坐主人,這輩子就跟著您了,您要是看不慣奴婢就讓奴婢在您院裏隨便一個犄角旮旯待著都成。”


    也不等裏麵人出聲,伏著地繼續嚶嚶哭,倒是惹的一邊的紅杏、綠柳跟著抹眼淚。


    這時要是謝一劍抬起頭,準被人識破,那哪是哭啊,光打雷不下雨的。


    “爺,您平時最是心善,就收了繭兒吧,她孤零零一個人,也不容易,嗚嗚……讓她跟著我和綠柳,幫個忙也好啊。”


    謝一劍化名謝繭兒。


    “是啊,是啊,爺,我們都聽繭兒妹妹說了,您出錢為她爹爹收斂了後事,繭兒妹妹也是知恩善報的人,您就收了她吧。”綠柳跟在後頭嚶嚶求情。


    曹承彥是噌噌的頭疼,他平日是最看不得女人哭,一哭什麽都給了,但又一想,這小丫頭禍水的本事可了不得,不能一時心軟。


    一出屏風,粗著嗓子,狠心趕人:“走吧!爺我一遇到你,就倒黴,咱倆八字不合,你就長的再美,爺也無福消受。”


    謝一劍伏著地,嚶嚶哭泣,就是不走,任曹承彥怎麽難堪的驅趕都不走。


    “嘿!得得,惹不起你,爺走還不行嗎?”被一屋女人哭的煩躁不堪,曹承彥拂袖而去。


    等他一走,紅杏、綠柳就將謝一劍扶起,輕聲安慰:“我們爺看起來不著調,其實最是心軟,你在他麵前哭一哭,就什麽都答應了。不過你人要放聰明咯,他在的時候哭一哭就好,人走了,不必難為自己。”


    謝一劍順著他們的攙扶,站起身連忙道謝:“謝謝紅杏、綠柳姐的提點。不過,爺大概是真的看不上我小門小戶出身的丫頭……”


    “唉,繭兒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是不知道我跟綠柳怎麽來的爺身邊。等爺迴來,你再哭一哭,這事兒準能成。”


    兩人圍著謝一劍為他出主意。


    曹承彥呢,把書房門一關,躲清閑去了,一下午都沒出來,也不知是在裏麵睡大覺還是看話本。


    晚上用膳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


    一旁的兩個丫鬟帶著詭異的笑,死盯著自己,他夾一口中間的小菜,她們苦著臉,夾得遠了苦得更像是要甩臉子了。


    曹少爺撇著眉狐疑的往麵前的一道清蒸鱸魚伸了伸筷子,倆人立馬展顏歡笑,憋也憋不住。


    不知倆個丫鬟懷裏賣著什麽葫蘆,曹承彥索性如了他們願,把那口夾起的魚肉放入口中。


    嗯!魚本身的鮮味很好的保留了下來。曹少爺暗暗點頭,不由的再次朝那道整桌擺盤最精致,放置的位置也最突出的鱸魚下了手。


    酒足飯飽,曹承彥品著茶,漫不經心的開口:“說吧,什麽事?”


    紅杏推著綠柳,綠柳推著紅杏,最後才一起道:“爺,您就把繭兒留下來吧。”


    “嗯?還沒走?”曹少爺皺眉。


    “繭兒很是乖巧的,手藝也巧,今日的清蒸鱸魚就是她做的。”紅杏斜睨,見自家爺沒生氣,才繼續道。


    “她如今孤身一人,無處可去,爺您不收留她,那,那就是把她往火坑上推呀。”說著說著,嚶嚶的哭上了。


    “是呀,是呀,現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就算這揚州城,她一個姑娘也不安全啊。”綠柳跟著掏出手帕。


    屋裏很快淹沒在一片哭聲中,曹承彥搖搖頭,歎氣:“好了!這個家到底是爺做主,還是你們做主啊!”


    哭聲不止……


    曹承彥沒法子,隨手將茶杯擲在桌上,茶杯蓋打著旋‘咚’的掉地上,碎了。


    倆丫鬟徹底不敢出聲了。


    屋裏安靜了一瞬,曹少爺無奈,半闔著眼:“把人留下吧,不過,別讓她溜達到爺麵前。”


    牆角屏氣竊聽的謝一劍,雙眼一亮,暗笑,這可由不得你哦。


    ——————


    謝一劍就這麽順利的在曹少爺的院子安家了。不過他麵前的活計,紅杏、綠柳可不敢交給他。有時乘著人睡著,想摸到麵前,也總是被院裏的幾個丫鬟、護衛攔在外麵,尤其是那個叫做羅立的家夥,簡直了!跟那個賣身葬父係統有一比,成天到晚的一副死人臉,除了曹承彥,誰都不放在眼裏。


    謝一劍再次送茶被阻,氣的恨不得扯著人吼:叫什麽蘿莉,叫鐵板算了!


    真是鐵板一塊,鬼都接近不了。


    不過很快,謝一劍的機會來了。


    月黑風高夜。


    平日女裝示人的謝一劍終於可以肆意的朝院裏那朵徽州貢菊放水,正舒暢著,哪知突然被人從身後踹了一腳。


    謝一劍啪的撲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扭著頭罵:“哪個不要命的……”


    隻一眼,不敢動了,撅著屁股,捂著頭。


    趴在地上直哆嗦……


    他二大爺的,被抓現行了。


    那可是曹二少平日裏最愛的徽州貢菊,日日捧在手心、次次親吻讚歎。現在親眼見著原來嬌花長這般好,都是他厭惡的小奴婢夜夜用自然肥澆灌的結果,可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謝一劍越想越害怕,他是想死,可不想被扒皮死啊!那樣死的一點也不美。


    小奴婢嚇得整個身子都趴伏在地上哆嗦,隻等著悲慘的命運。


    等半天……


    等到那人輕飄飄的一腳。


    “?n!小賊,讓爺逮到了吧,嘿嘿,敢偷爺的菊花。”那人醉醺醺的,搖晃著,就連踩在謝一劍背上的那一腳都沒用什麽力道。


    “還說爺不要命,嘿嘿,爺看你不要命了才對!”說著,挪著鞋底,把腳底的泥全磨蹭到謝一劍的背上。


    謝一劍這才緩慢的從腋下偷偷探出頭,小心的偷窺那人。


    果然醉了,臉上紅彤彤一片,人也左右搖晃,站都站不穩。


    見他抻著頭看自己,醉酒的曹少爺,一把把人拎起來,拖著就往自己房裏走,嘴裏還嘟嘟囔囔:“可把爺給累壞了,我就說那花怎麽一天掉片葉子,不是有小賊惦記著,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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